前段時間,外地幾個朋友相約來延安,我反復(fù)地思考,如何講述延安。延是綿延賡續(xù),是薪火相傳;安是安之若素,是山河安瀾。
車剛下高速,友迫不及待地詢問:“先去哪里!”
“寶塔山。”我毫不遲疑地回答。
站在寶塔山頂,延安城猶如一幅鋪展在黃土高原褶皺中的水墨長卷。延河泛著粼粼波光,河畔的垂柳輕擺,恍惚間與杜甫筆下“延州城頭柳拂云”的舊景重疊。遠處鳳凰山與清涼山如兩扇屏風(fēng),守護著層層疊疊的建筑群,延安以他最樸素的姿態(tài),將紅色記憶、黃土文明與現(xiàn)代活力糅合成獨特的文化盛宴,讓人在時空交錯的迷醉中,觸摸到民族精神最深處的脈動。仰望寶塔山,塔身懸掛的銅鈴隨風(fēng)而唱,唱著千年烽煙、唱著革命歌謠。
走下寶塔山,沿延河溯流而上,清涼山斑駁的佛龕與彈痕在砂巖里相擁而眠,記錄著過去的一切。推開延安新聞紀念館,那油墨的味道依然濃烈,油印機在玻璃后喘息,銹跡沉默如史前化石,鉛字排列成行軍陣列,在泛黃的紙頁上發(fā)起沖鋒。窯洞深處,電臺仍在跳動,摩爾斯電碼穿透硝煙,某個頻率突然與5G信號共振,在云端生長出新的年輪。
路過王家坪革命紀念館,我們沒有過多停留,只向偉人的銅像深表敬意,因為哪里的陳列過于厚重,我想把最美的故事留在最后。
楊家?guī)X的窯洞群靜默地匍匐在山坡上,土黃色的墻面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窯洞里煤油燈還留著煙熏的痕跡,那痕跡還拓印著偉岸的剪影,恍然還能聽見《論持久戰(zhàn)》的余響在穹頂回旋。中共七大會場里磨損的木椅,至今留存著思想碰撞的溫度。
行走在棗園的碎石小徑,當(dāng)指尖撫過窯洞粗糲的巖壁,仿佛觸碰到了那段用煤油燈照亮信仰的歲月,風(fēng)在誦讀褶皺的《解放日報》,在暮春的榆錢雨里沙沙作響。棗園深處,那些整齊的菜畦泛著油綠,籬笆上攀著二十一世紀的牽牛花。講解員姑娘的紅圍巾被風(fēng)吹起時,恍惚與照片里紡線姑娘的發(fā)辮重疊。當(dāng)年那些握槍的手搖動紡輪,讓棉線在硝煙里織出春天的經(jīng)緯——原來最堅韌的燈塔,是紡錘旋轉(zhuǎn)時不肯停歇的弧光。
在抗大舊址,斑駁的黑板上依稀可辨“實事求是”的粉筆字跡。當(dāng)年來自五湖四海的青年,在油燈下研讀《論持久戰(zhàn)》,用馬蘭紙筆記本記錄真理的火花。
魯藝舊址斑駁的墻面上,一批文藝青年正在創(chuàng)作全息投影壁畫。禮堂殘存的半堵土墻倔強挺立,磚縫里鉆出幾莖野草,倒像是天然的簡譜符號。忽有山那邊飄來信天游,悠長的拖腔里,我們聽見丁玲的鋼筆在粗麻紙上沙沙游走,聽見冼星海的黃河咆哮著漫過五線譜,在新的時代里獲得永生。
暮色垂暮,延安大劇院的外墻在暮色中漸次亮起。曲面LED屏上舞動的安塞腰鼓,與建筑內(nèi)部穹頂繪制的星圖遙相呼應(yīng)。穿堂風(fēng)掠過智能溫控系統(tǒng),竟將《白毛女》詠嘆調(diào)與量子計算機的嗡鳴,糅合成奇異的時空和弦。實景演出的《延安保育院》運用5G技術(shù)重現(xiàn)戰(zhàn)火中的溫情,讓人流連忘返。
走出大劇院,延安的夜市在燈火闌珊里蘇醒,這里不是霓虹與玻璃幕墻的狂歡,而是窯洞燈火與炭火煙氣編織的古老敘事,是辣椒油滴進歷史縫隙時濺起的星火,是千百年來未曾熄滅的人間煙火。
第二天,原計劃還去西北革命紀念館感悟滄桑歲月、去南泥灣領(lǐng)略層層梯田托起的生態(tài)畫卷,去新城解密每塊土地鐫刻的時光密碼......但因朋友的一個電話,他們只得提前返程,留下我一人在風(fēng)中,繼續(xù)吟唱延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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