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石子能填平大海嗎?這個問題,我用了兩千年回答
我是銜石子的精衛。今天海岸線后退了三寸,浪花里又長出新的貝殼。兩千年了,我翅膀上的羽毛被咸澀海風磨得發白,可爪間這顆石子依舊溫潤——它是我從太行山巔銜來的第一千八百九十萬顆。
"別傻了,海水能淹死你第一次,就能淹死你第二次"
那年我從混沌中蘇醒,翅膀還沾著咸澀的水珠。海鷗群掠過礁石時竊竊私語:"看那固執的影子!"
老龜馱著歲月的年輪爬上岸,沙粒從他褶皺的眼角簌簌滑落:"孩子,東海的年歲可比山巒的皺紋還深啊"
我低頭啄起第一顆石子。浪濤聲里,那些飄散的話語都化作了海風。晨光里留下的三行爪印:一行追趕朝陽,一行丈量月光,還有一行刻著永不停歇的諾言。
當全世界都說"不可能",堅持本身就是最鋒利的回答。就像晨光里清掃街道的身影,深夜辦公樓不熄的燈光,每個平凡人都在書寫自己的山海傳奇。
第七百個春天,我遇見抱著陶罐的姑娘
她赤腳站在礁石上,陶罐里裝著丈夫的骨灰。潮水漫過她腳踝時,我輕輕落在她肩頭。
"你也覺得我在做傻事?"她摩挲著陶罐上的裂紋,"他們說海葬的人魂歸龍宮,可我只想帶他回家。"
那天我們合力掀翻陶罐。細白的灰燼混著貝殼沉入海底,她忽然笑了:"你看,你的石子墊在下面,他就不怕硌著背了。"
原來堅持從不是孤獨的遠征。菜場里抹零頭的阿婆,工地上綁安全繩的漢子,誰不是在為某個"不值得"的執念活著?就像《淮南子》說的:"圣人之于善也,無小而不舉。"
暴雨夜,那只折斷翅膀的信天翁
它墜落在我的石堆旁,右翼白骨刺破皮肉:"北冥的鯤化鵬了!南海的鮫人唱歌了!你卻在這里......"劇痛讓它說不完句子。
我銜來止血的草藥:"你看這些石頭。"月光下,它們壘成蜿蜒的堤岸,"每顆石子都記得浪頭的模樣。"
信天翁飛走那日,潮汐退得格外遠。裸露的海床上,珊瑚叢中嵌著我的石子,像散落的星子。
總有人說'愚公移山不如繞道行',可若沒有直面山巒的勇者,誰來見證滄海化作桑田?若沒有丈量大海的執著,誰來守護心中不滅的星火?
第一千顆石子落下時,潮聲變了
"精衛阿姨!"童稚的呼喚驚飛晨曦。漁家小兒指著淺灘:"爹爹說這片沙洲是你的石頭堆出來的!"
我這才發現,當年淹沒我的深淵,如今已長出紅樹林。白鷺在枝椏間筑巢,蟹將軍舉著鉗子守護我的石堆——它們竟成了海底的群山。
老龜又來了,背甲上趴著曾孫:"你猜現在填海要多少年?"沒等我回答,小龜搶著喊:"媽媽說精衛填的不是海,是希望!"
《荀子》說"鍥而不舍,金石可鏤",原來鏤刻的不是金石,而是時光。就像那位每天提前到崗的售票員,那個雷打不動寫日記的中學生,堅持早就不再為了結果。
今天我又要啟程
翅膀掠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工地上鋼筋碰撞出金石之聲。穿西裝的青年在地鐵口發傳單,他的影子與兩千年前抱陶罐的姑娘重疊。
海岸線確實在后退——不過不是因為我。但有什么關系呢?我仍在銜石,就像太陽每天升起。你看那潮起潮落,不正是大海在一遍遍回答:你填的不是海,是讓所有"不可能"低頭的勇氣。
所以朋友啊,當你覺得房貸像東海一樣填不滿,當孩子的補課費比潮水漲得更快,請看看翅膀發白的精衛。她銜著的何止是石子?是每個平凡人心里,那簇永遠澆不滅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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