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陸棄

至今，俄烏戰爭已步入第四個年頭。沖突之初，西方輿論普遍預測俄羅斯將陷入泥潭、兵員枯竭、經濟崩潰，最終不得不接受失敗。然而時至今日，現實又給了西方輿論一記重拳。根據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瑟爾斯基最新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的情報，俄軍目前在烏克蘭方向的兵力已增至62.3萬人，自2024年11月以來增加了約4萬人，每月仍有8000至9000人源源不斷地被補充到戰場前線。而這些士兵并非依賴強制征召，而是通過財政激勵主動參軍，這一趨勢正在令西方戰略界陷入新的焦慮。

戰爭至今，俄羅斯不僅沒有被“拖垮”，反而在持續調整動員模式與經濟結構的基礎上，將這場戰爭徹底資本化、常態化。瑟爾斯基口中的“財政激勵”機制，正是一套成熟運作的戰爭經濟體系的體現。在莫斯科的統籌下，前線士兵不僅獲得比平民高數倍的收入，還有住房、撫恤、家屬保障等一整套配套政策。對于在俄羅斯廣大中小城市中收入微薄、就業困難的群體而言，參軍不再是義務，而是生計，是脫貧甚至“逆襲”的現實路徑。戰爭，在俄羅斯的制度架構下，已經成為社會流動的通道，甚至是一種低端福利政策的替代形式。

更為關鍵的是，這種“金錢換兵源”的模式極大程度上緩解了戰爭帶來的政治壓力。與征兵制度相比，財政激勵降低了社會反彈，減少了街頭抗議，也使克里姆林宮得以避免面對普遍的不滿情緒。應征青年不會直接進入烏克蘭戰場，他們大多被安排在國內服役或后勤系統，由此進一步穩固了民眾對戰爭的容忍度與支持率。以現代戰爭的標準衡量，俄羅斯正在用最“高效”的方式，將一場本應拖垮其國家體制的全面戰爭，化為一場系統運轉下的可控消耗。

烏克蘭方面自然不愿接受這一現實。自大反攻失敗之后，烏軍在庫爾斯克、頓巴斯和赫爾松等方向接連受挫，盡管在北約的技術支持與軍事培訓下持續抗爭，但面對俄軍兵力總量不斷擴充，士氣與資源正在持續消耗。西方國家一方面在軍援問題上出現疲態，另一方面其輿論也開始動搖，對“無期限支持烏克蘭”的承諾充滿遲疑。在這種情況下，瑟爾斯基公開披露俄軍兵力擴充的細節，某種意義上更像是一種戰略喊話，既是向國內解釋戰場困難，也是在向西方施壓加碼援助。

然而，不容否認的是，俄羅斯的戰爭邏輯已經改變。它不再急于速戰速決，而是轉向一種“高成本—低消耗—長期對峙”的戰略。通過財政手段維持兵員補充，以產業鏈重組解決制裁壓力，在國際能源市場上反制西方制裁，這一系列操作都說明，克里姆林宮已經將戰爭內嵌于整個國家治理邏輯之中，并正在試圖將其作為一種長期可持續的國家工具。這種轉變，既是對冷戰后“短平快”軍事行動模式的顛覆，也是在極端政治現實下對國家動員極限的挑戰。

然而，如果俄烏戰爭最終演變為一種常態化的“歐洲軍事對峙”，那么整個全球安全結構將隨之改變。俄羅斯已證明，即使在面對多國圍堵與長期制裁的狀態下，依然可以維持戰爭狀態并擴大軍力，未來類似的戰爭模型可能被其他國家模仿，全球將進入一種更具不確定性的新安全時代。而烏克蘭、北約、甚至美國的應對策略，若繼續以“拖住俄羅斯”為核心目標，不僅難以阻斷沖突，還可能加速區域軍備競賽的全面升級。

現在，戰爭資本化的現實已越來越明顯。當一個國家能夠通過財政激勵維持數十萬部隊長期作戰，當戰爭本身成為國家經濟與社會運行的一部分，這已不再是“常規沖突”，而是新時代戰爭生態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