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那輛車是新來的縣長的？”李衛(wèi)手指窗外，對著同學會上的眾人問道。

林遠低頭搖晃杯中茶水，靜靜聆聽。

“誰知道呢，”王強放下酒杯，冷笑一聲，“反正不會比我的差，我看這位新縣長能折騰什么名堂出來。”林遠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平靜如水。

01

省政府辦公大樓，陽光穿過落地窗，灑在林遠的辦公桌上。他捏著一份文件，已經(jīng)看了五遍，依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林處長，組織部的決定已經(jīng)下來了，您將調(diào)任楓林縣縣長。”秘書小張站在一旁，語氣中帶著祝賀。

林遠放下文件，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山脈。

那里有他二十年未曾回去的家鄉(xiāng)。

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呢？

高考狀元，全縣驕傲，誓言要出去闖出一番天地。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從基層公務(wù)員一步步爬到省政府正處級干部，再回去，卻是以縣長的身份。

“領(lǐng)導(dǎo)，這是楓林縣的情況簡報。”小張遞過一疊資料。

林遠接過，隨手翻看：“經(jīng)濟發(fā)展停滯，財政收入下降，干部隊伍渙散...”他皺起眉頭，心里一陣苦澀。

家鄉(xiāng)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放下資料，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小張，我想私下回去看看，不要通知楓林縣方面。”

“林處長，您是說...？”

“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去，先了解一下真實情況。我記得那天好像有個同學聚會。”林遠拿起手機，翻看信息。

“可是，您的任命書...”

“下周一才會正式宣布，我周五回去，周末參加同學聚會，正好。”林遠笑了笑，“小張，記住，這是私人行程。”

收拾行李時，林遠從抽屜底層找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少年林遠和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在校園的老槐樹下笑得燦爛。

他輕撫照片，眼神中流露出復(fù)雜的情感。

“秦莉...”他輕聲念著這個二十年未曾出口的名字，心臟微微發(fā)緊。

02

出租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窗外的風景漸漸變得熟悉。

林遠搖下車窗，貪婪地呼吸著家鄉(xiāng)的空氣。

“師傅，這些年楓林縣變化大嗎？”

“變化當然大，但不見得都是好變化。”司機嘆了口氣，“修了不少樓，可老百姓的口袋沒鼓起來。

縣里領(lǐng)導(dǎo)換了一茬又一茬，都說要發(fā)展，可我們只看到他們自己的腰包在發(fā)展。”

林遠沉默了，心情越發(fā)沉重。

“師傅，請在前面那個路口停一下。”林遠指著一條小巷說道。

那是他兒時的家，雖然父母早已搬到了省城和他同住。

下車后，林遠沿著記憶中的小路走去。

巷子已經(jīng)拓寬了，兩旁的老房子大多被新建筑取代，只剩下零星幾棟保留著舊時的模樣。

“林遠？真的是你嗎？”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遠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略顯發(fā)福的中年男子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周明？”林遠驚喜地叫道，“這么多年不見，你還認得我？”

“狀元郎的臉，我怎么會忘？”周明熱情地拍著林遠的肩膀，“聽說你在省里當官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想回來看看。”林遠沒有透露自己即將上任的消息。

“正好趕上，明天有個同學聚會，何忠組織的，你一定要來！”周明興奮地說。

“何忠?”林遠回憶著這個名字，“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開了家建材公司，在縣里算是小有名氣的企業(yè)家了。”周明壓低聲音，“現(xiàn)在的楓林，想做生意，沒點關(guān)系可不行。何忠在縣財政局有人，那個王強，你記得嗎？”

林遠微微皺眉：“王強？哪個體育特長生？”

“對，現(xiàn)在是縣財政局局長，權(quán)力很大。”周明意味深長地說，“對了，你還記得秦莉嗎？”

林遠心頭一顫，強裝鎮(zhèn)定：“記得，怎么了？”

“她嫁給王強了，現(xiàn)在是縣中學的語文老師，兩人在縣里可是有名的權(quán)勢夫妻。”

林遠握緊拳頭又松開，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嗎，那挺好。”

“明天晚上六點，老地方'楓林漁莊'，你一定要來！大家肯定都想見見咱們的狀元郎！”周明大聲說道。

林遠點點頭，目送周明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秦莉，他的初戀，竟然嫁給了王強。

那個在學校里橫行霸道，靠體育特長和關(guān)系進入重點高中的王強。

縣城不大，林遠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高中校門口。

門口的圍墻還是那樣，只是校名牌匾重新裝修過，顯得更加氣派。

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從門內(nèi)走出，青春洋溢的笑臉讓林遠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就在那個操場上，他第一次見到轉(zhuǎn)學而來的秦莉；就在那片林蔭道上，他們曾并肩自習到夜深；就在那棵老槐樹下，他第一次牽起她的手...

“是不是很懷念？”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林遠猛地轉(zhuǎn)身，仿佛被電擊一般僵在原地。

二十年后再次見到秦莉，她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眼角有了細紋，但那雙清澈的眼睛依然如故。

“秦莉...”林遠喃喃道。

秦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還認得我？二十年沒見，林狀元還記得我這個普通同學？”

林遠深吸一口氣，平靜下心跳：“怎么會不記得？聽說你在這里教書？”

“是啊，語文老師。”秦莉微笑道，“你是回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吧？周明已經(jīng)告訴我了。”

“明天見，我該回去了。”秦莉看了看手表，略顯匆忙地說，“我丈夫...等我吃飯。”

林遠點點頭，目送秦莉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二十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那段青澀的感情，但此刻，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03

第二天晚上，楓林漁莊內(nèi)燈火通明，笑聲不斷。

林遠推開包廂門，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狀元郎來了！” “林遠，真是你！” “二十年不見，還認得我嗎？”

同學們熱情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林遠一一回應(yīng)，目光卻不自覺地尋找那個身影。

何忠走過來，熱情地拍著林遠的肩膀：“總算把你盼來了！來，入座！”

林遠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秦莉坐在角落，而她身邊的男人，想必就是王強了。

比起記憶中的瘦高少年，如今的王強面色紅潤，肚子微微隆起，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這不是我們的林狀元嗎？”王強站起來，聲音洪亮地說，“二十年不見，聽說你在省里混得不錯？”

林遠微笑著伸出手：“王局長好，我在省里只是個小公務(wù)員而已，不值一提。”

“小公務(wù)員？”王強上下打量著林遠，“看你這身打扮，也不像啊。”

“我在一家公司做銷售。”林遠隨口編了個身份。

王強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銷售啊，那挺辛苦的。我還以為你會當大官呢，畢竟當年你可是咱們縣的驕傲啊！”

秦莉在一旁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輕聲道：“強哥，別這樣。”

“有什么關(guān)系，老同學聚會嘛，開玩笑。”王強大聲笑道，“來，林狀元，喝一個！”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fā)熱烈。

同學們紛紛談起自己的近況，有人問起林遠的情況，他只是簡單地說自己過得還不錯，并未透露太多。

“林遠，你不會是在體制內(nèi)吧？”何忠突然問道，“你這一身氣質(zhì)，不像是做銷售的。”

林遠笑而不答，岔開話題：“何總，聽說你在縣里開了家建材公司？生意好做嗎？”

何忠嘆了口氣：“難啊，現(xiàn)在的政策、稅收都不太好應(yīng)付，要不是有強哥照應(yīng)...”

“何總太客氣了，”王強插話道，“我不過是按政策辦事罷了。

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政策也是人來執(zhí)行的嘛。”

林遠默默地聽著，眉頭微皺。

“對了，林遠，”王強突然問道，“你還是單身吧？”

林遠點點頭：“工作忙，沒時間。”

“看看，這就是讀書太用功的后果，”王強摟著秦莉的肩膀，得意地說，“我當年雖然成績不如你，但懂得及時抓住幸福啊！”

秦莉顯得有些尷尬，輕輕推開丈夫的手。

“秦老師現(xiàn)在是咱們縣中學的語文教研組長，教書育人，很受學生歡迎。”何忠看出氣氛不對，趕緊圓場。

“秦老師，恭喜。”林遠舉杯致意。

秦莉看了林遠一眼，低聲道謝。

席間，林遠從同學們的閑聊中了解到不少楓林縣的情況。

經(jīng)濟發(fā)展停滯，民營企業(yè)舉步維艱，官場上下充斥著權(quán)錢交易。

“現(xiàn)在縣里正準備迎接新縣長，”王強突然提高聲音說，“聽說是從省里下來的，不知道又是個什么樣的主兒。”

“怎么，你們財政局又要準備'孝敬'了？”有人開玩笑道。

王強不以為然地笑笑：“這叫'投資'，懂嗎？”

林遠聽到這里，心中燃起一團火，但他很好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只是輕聲問道：“王局長，這樣的'投資'就不怕有風險嗎？”

王強上下打量了林遠一眼：“小林子，你不在體制內(nèi)，有些事情不懂就別瞎操心。在楓林縣，誰不知道我王強的能量？”

“強哥現(xiàn)在可不得了，”周明捧場道，“上面有人，手里有權(quán)，誰敢動他？”

林遠不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聚會結(jié)束時，王強喝得醉醺醺的，趾高氣揚地拍著林遠的肩膀：“林狀元，當年你不是說要闖出一番大事業(yè)嗎？看來是沒做到啊！像你這樣的人才，要不要考慮回楓林縣發(fā)展？我可以幫你安排個崗位。”

林遠依然保持著微笑：“王局長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我再考慮考慮。”

秦莉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走過來輕聲對林遠說：“對不起，他喝多了。明天我請你吃飯，算是道歉，好嗎？”

林遠看著秦莉真誠的眼神，點了點頭。

04

第二天，林遠接到何忠的電話，邀請他參觀自己的建材公司。

何忠的公司位于縣城郊區(qū)的工業(yè)園，規(guī)模不小，但廠區(qū)內(nèi)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工人在忙碌。

“生意不好做啊，”何忠?guī)е诌h參觀時感嘆道，“稅收高，審批難，沒有關(guān)系寸步難行。”

“你跟王強關(guān)系不是很好嗎？”林遠隨口問道。

何忠苦笑一聲：“那是花錢買來的'好'。每個季度的'規(guī)費'，每年的'禮金'，哪一樣都不能少。不給，分分鐘卡死你。”

林遠皺眉：“這么嚴重？”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們楓林縣現(xiàn)在的情況。”何忠壓低聲音，“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縣政府都被盤踞勢力控制著，誰想做事都得先打點關(guān)系。”

“那新縣長要來了，會不會有變化？”

“換湯不換藥罷了，”何忠搖搖頭，“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來個真正敢做事、有魄力的清官，但那種人哪有那么多？”

正說著，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何忠面色一變：“王強來了！”

林遠正要說話，門已經(jīng)被推開。

王強意氣風發(fā)地走進來，身后跟著兩個隨從。

“何總，聽說你這有貴客啊！”王強大大咧咧地說，目光落在林遠身上，“喲，林狀元也在。”

“強哥光臨，有失遠迎。”何忠趕緊招呼。

王強擺擺手，自顧自地坐下：“何總，那個項目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何忠面露難色：“強哥，我們公司資金周轉(zhuǎn)有點困難...”

“困難？”王強冷笑一聲，“做生意嘛，有困難是正常的。這個項目對你有好處，你也知道，財政資金的項目，利潤多好。”

林遠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出這明顯是一個權(quán)錢交易的局。

“林遠，你一個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我們楓林縣的規(guī)矩。”王強突然轉(zhuǎn)向林遠，“在這里，跟我王強合作，準沒錯。”

林遠微微一笑：“王局長好大的口氣。”

“口氣大？”王強不以為然，“我只是實話實說。這楓林縣，能說了算的沒幾個，我算一個。”

“那如果來了個更能說了算的呢？”林遠問道。

王強哈哈大笑：“你是說新縣長？別逗了，縣長來了又怎樣？還不是得跟我們這些地頭蛇打交道？”

林遠不再說話，只是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強談完事離開后，何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林遠，你剛才的話太冒險了，萬一得罪了王強，在楓林縣可沒你好果子吃。”

林遠拍拍何忠的肩膀：“何總別擔心，我明天就回省城了。對了，秦莉約我吃飯，你知道在哪里嗎？”

“小心點，”何忠提醒道，“王強這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05

林遠按照秦莉發(fā)來的地址，來到縣中學附近的一家小餐館。秦莉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林遠坐下來，有些局促。

秦莉搖搖頭：“我剛到?jīng)]多久。昨晚...我代我丈夫向你道歉，他喝多了，說話不中聽。”

林遠笑了笑：“沒關(guān)系，我不在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秦莉突然問道：“這么多年，你過得怎么樣？”

“還行，”林遠簡單地回答，隨即反問，“你呢？”

秦莉的目光飄向遠處：“挺好的，教書育人，生活穩(wěn)定。”

“你丈夫...對你好嗎？”林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秦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沉默了片刻才說：“婚姻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

林遠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吃完飯，我?guī)闳€地方？”秦莉突然提議。

林遠點點頭。

飯后，秦莉帶林遠來到他們的母校。

傍晚的校園里，只有零星幾個學生在操場上跑步。

“還記得這里嗎？”秦莉指著操場邊的那棵老槐樹。

林遠怎么會不記得，那是他們初吻的地方。

“記得。”他簡單地回答。

“你當年為什么不辭而別？”秦莉突然問道，聲音中帶著多年的疑惑。

林遠深吸一口氣：“我...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秦莉驚訝地看著他，“你是全縣高考狀元，怎么會配不上我？”

“我家太窮，沒有背景，除了分數(shù)什么都沒有。”林遠苦笑道，“我想先闖出一番事業(yè)再回來找你，可是等我站穩(wěn)腳跟，聽說你已經(jīng)...”

秦莉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三年！整整三年！你連一封信都沒有！”

林遠低下頭：“對不起...”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意義了。”秦莉擦干眼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并不幸福。王強他...不是個好丈夫。”

林遠想要安慰她，但不知該說什么。

“林遠，昨晚你說你在做銷售，是真的嗎？”秦莉突然問道。

林遠一愣：“你怎么...”

“我了解你，你不會做銷售的，”秦莉直視著林遠的眼睛，“你到底在省里做什么？”

林遠避開她的目光：“一個普通公務(wù)員而已。”

秦莉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沒有繼續(xù)追問：“不管你在做什么，我為你感到高興。當年你離開楓林縣，是對的。這地方...太讓人窒息了。”

“會有變化的，”林遠輕聲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愿如此。”秦莉苦笑一聲，隨即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分別時，秦莉突然問道：“林遠，你還會回來嗎？”

林遠微笑著點點頭：“會的，很快。”

06

第二天一大早，林遠接到組織部的電話，通知他上午十點在縣政府參加任命大會。

林遠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穿上了帶來的正裝，整理好領(lǐng)帶，看著鏡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林遠，從今天起，你就是楓林縣縣長了。”

縣政府大樓前，掛著“熱烈歡迎新任縣長蒞臨指導(dǎo)工作”的橫幅。

林遠走進大樓時，迎接的縣領(lǐng)導(dǎo)們都驚訝地看著他。

“您是...林處長？”一位中年男子一臉詫異。

“是我，”林遠微笑著說，“麻煩通知一下，我已經(jīng)到了。”

大會議室里，縣領(lǐng)導(dǎo)班子全員在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林遠注意到王強也在其中，正低頭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市委組織部長宣讀了任命文件：“經(jīng)省委、省政府研究決定，任命林遠同志為楓林縣縣委副書記、縣長...”

隨著宣讀聲落下，會議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遠身上。

林遠掃視一圈，目光在王強身上停留了一秒。

王強的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