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張月華,57歲,初中文化,家住在一個小縣城邊上的老居民區(qū)。
年輕時沒能讀太多書,家里窮,父母那時候就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早早讓我輟學(xué)回家種地、做飯、帶弟弟。
后來我進(jìn)了城里的食品廠,干了二十多年,廠子倒閉前趕上政策轉(zhuǎn)型,我靠著工齡和一些技能培訓(xùn),調(diào)去了縣供銷社下屬的一家便利公司做倉庫管理員,一直干到退休。
我退休那年,正好是58歲,趕上那一波提前退休的政策,算是運氣不錯。
退休后每個月有6000塊退休金,在我們這個地方算是不錯的水平了,比我老公強。
老伴是木匠,自己接活干,沒單位,沒什么退休金。
我們倆住在老房子里,孩子都成家了,大兒子在外地打工,小女兒在市里當(dāng)老師,生活還算穩(wěn)定。
我娘家在小山村,母親已經(jīng)81歲了,身體不好,但脾氣不減當(dāng)年。
我父親早些年去世了,母親一個人住在老屋里,弟弟一家也住在村里,不過是另起爐灶,沒和母親住一起。
母親生活上大多還是靠我們幾個孩子輪流照顧。
我是家中老大,下邊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妹妹嫁去了鄰村,平時很少回娘家,基本上就是我和弟弟在管母親的事。
這幾年,母親年紀(jì)大了,身體也差了,吃藥、看病、請人照顧她,花的錢越來越多。每次提到贍養(yǎng)費,弟弟總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覺得我退休金高,就該多掏。我一直忍著忍著,直到那個電話……
02
那天是個周六,我剛從早市回來,手里還提著一大包菜,手機響了,是我弟弟張建強打來的。
“姐,你退休金不是六千嗎?媽的生活費你就多拿一千怎么了?你不拿,難道讓我這點死工資掏嗎?”電話一接通,他就直接開門見山。
我一時語塞,站在廚房門口,手里的菜袋子都快掉下來了。
“建強,你也知道我每個月花銷大,兩個孩子偶爾還要貼補一下,老頭子身體也不好,藥費也不少。我已經(jīng)每個月給媽800了,你才出300,這樣公平嗎?”
“你老公身體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你孩子成家了你還貼補?你這不是慣出來的?我一個月工資才四千,我老婆不上班,孩子還在上學(xué),你讓我怎么拿?”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沖著電話吼過來:“你是當(dāng)姐的,你不多拿點,誰拿?你不是一直自詡孝順嗎?現(xiàn)在媽年紀(jì)大了你就推三阻四,良心不會痛嗎?”
我心里像被針扎了一樣疼,但還是忍住了回嘴的沖動。
“建強,不是我不孝,是這事咱們得講個理。我現(xiàn)在每個月給媽800,買米買油、買藥也都是我在跑,你只負(fù)責(zé)交錢,連門都不登一下。我不怪你,但你不能這么理直氣壯地來質(zhì)問我。”
“你要真覺得我不登門,那你就別給錢了,全你養(yǎng)著好了。我以后一分不出!”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我愣在原地,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不是委屈,是寒心。
我從小帶著他長大,他上學(xué)的學(xué)費、吃穿都是我和爸媽省出來的。結(jié)婚那年我還借錢幫他湊了彩禮。他一直是我們?nèi)业摹皩氊悆鹤印?,我做姐姐的,從小被教育要讓著他、幫著他、為他付出?/p>
我小時候喜歡畫畫,爸媽卻說:“那是沒用的,家里就一個兒子,咱得供建強上學(xué)?!蔽页踔挟厴I(yè)就去打工,弟弟卻讀到了大專。
后來他在村里當(dāng)了個小會計,娶了鎮(zhèn)上的一個姑娘,日子還算體面。
我以為他會感恩,沒想到現(xiàn)在卻反過來指責(zé)我。
去年冬天,母親摔了一跤,我急忙從城里趕回去,抱著她進(jìn)醫(yī)院,一夜沒睡。第二天弟弟來了,看了我一眼,說:“姐,你來了正好,我這邊有事,媽就交給你了。”說完就走了。
住院的那幾天,我請了假,在醫(yī)院守著母親。
她脾氣大,嫌醫(yī)院飯不好吃,我就自己下樓買了小鍋,給她煮粥。
她說冷,我就給她買棉衣。
她說想回家,我又請人租車把她送回村里。
弟弟呢?
一共來了兩次,每次都帶著一大堆“指示”,卻不動手干一件事。
更心寒的是,母親也覺得我“應(yīng)該”做這些。她說:“你是女兒,你不做誰做?建強要上班,沒空?!?/p>
我沒吭聲,只是默默地把她送回家,轉(zhuǎn)身走出那個寒冷的土屋時,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不是計較錢,我計較的是那份“應(yīng)該”。為什么我從小到大就被安排著“應(yīng)該”?
妹妹早就不管娘家的事了,她說:“姐,我嫁出去了,娘家的事我不好插手?!眿寢寘s從沒指責(zé)過她一句,反而夸她“嫁得好,有本事”。
有一次村里人閑聊,說我退休金高,是我命好,弟弟聽了沒反駁,反而跟著點頭,說我“命確實比他好”。我聽著心里發(fā)酸:這命,是我這些年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啊。
從醫(yī)院回來后,我試著和弟弟商量請個保姆,大家每個月均攤。他第一句話就是:“請保姆的錢你來出,我沒錢?!蔽艺f要不輪流照顧,他說:“我上班呢,哪有時間?”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想了很久。我開始重新看待“孝順”這兩個字。是不是只有錢多的才該孝順?是不是只有女兒才該承擔(dān)這些?
前幾天母親又打電話來,說屋頂漏水了,叫我回去看看。我本來準(zhǔn)備周末回去,后來想了想,打電話給弟弟:“建強,這次你去吧,我實在走不開?!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回了句:“哦,那我看看。”然后掛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也許我終于邁出了改變的一步。
03
我沒有停止給母親每個月的生活費,但我不再一味地順從和承擔(dān)。我開始學(xué)著拒絕,學(xué)著表達(dá)自己的情緒,也學(xué)著保護(hù)自己。
我知道,親情不是買賣,不是你多給一千就多一份尊重。但我也明白,親情不該是綁架,更不該是一個人無底線的付出。
弟弟還會打電話來,有時語氣緩和了些,說:“姐,我知道你辛苦,我以后盡量配合?!蔽衣犞?,也點點頭,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分寸。
這個家,還在,但我不再是那個永遠(yuǎn)站在最底下?lián)沃娜恕N议_始學(xué)著,把愛分給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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