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岳人物評傳系列14：董先

文：王玄陵，號抱一

宋室暗弱，大失人心，忠臣義士，紛紛落草為寇。

《說岳》中綠林豪強有很多，口口聲聲要當皇帝的人也不少，但真正有計劃行動起來的，只有楊幺、王善和汝南曹氏兄弟。

忠義如楊再興，在山東九龍山落草以后，也揚言要：“先取宋室，再復中原，共享富貴”，實則也僅僅是說說而已。

大多數落草為寇的人，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要么是為了痛快自由的活著，要么是為了暫時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其中有一個人是例外，這個人就是面如鍋底的鐵面董先。

董先這個人特別有意思，他本來是一個人在九宮山落草，后來聚了三五千嘍啰打家劫舍。因為官軍太無能，“靖康之難”以后根本就顧不上他們，所以董先的自信心就有些膨脹。

他覺得大宋朝也就那么回事，沒有人是鐵面董先的對手，所以皇帝本來就應該讓董先來當。

不同于楊再興、余化龍的說說而已，董先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就非常認真的為了當皇帝而做準備。

他先是收羅人才，將陶進、賈俊、王信、王義收到麾下，這四個人原本是金陵大元帥張所的部將，奉命前往岳飛軍中效力，結果在路過九宮山的時候，被鐵面董先降服。

放眼整個《說岳》江湖，從來沒見過官軍被迫上山當強盜的，《水滸》梁山的情節的董先身上得以重現。

這四個人武藝平平，頂多也就是三流水平，跟董先也談不上一條心。董先之所以要強制將他們收服，當然是為了壯大聲勢，為了日后當皇帝做準備——從來打天下的人身邊都要有幾個幫手的。

而這四個人原本的官軍背景，也能給董先奪取皇位提供一定的信心。

手下有了幫手以后，董先便有了更大的目標，他想把岳飛包括整個岳家軍收為己用。

在當時的社會意識中，岳家軍是大宋朝最強大的戰力武裝，一個人想要爭奪皇帝的寶座，免不了要先搞定這個岳家軍。反過來說，如果能將岳家軍收為己用，何愁皇帝寶座不得？

于是，董先就很認真的去計劃了這件事情，他先是奪了岳家軍的糧草，然后將押糧官謝昆放回傳信，目的是引誘岳飛親自到九宮山會戰，他好趁機將岳飛降服，就像岳飛降服余化龍、楊再興那樣。

在董先的認知當中，戰爭無非就是單挑，誰打贏了誰就該當老大。

他沒想到岳飛身為元帥，絕不可能像山大王那樣輕易出馬，而是派了一個三流武將施全來奪糧——這簡直是對鐵面大王的侮辱，于是他只一鏟就將施全震得“兩臂麻木”，又一連幾鏟將施全給打跑了。

按照董先的想法，這次岳飛應該親自出馬了吧，然而他等來的不是岳飛，施全轉頭就把張憲拉來當了援兵。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扭臉的工夫，形勢就特喵河了西了。

剛剛將施全打得“兩臂麻木”，此時與張憲僅一個照面，就被打得“手忙腳亂，滿身臭汗”，連第二個回合都沒用上。

四位新收的兄弟下來助戰，發現是故主金陵大元帥張所的公子，于是一齊回去勸說董先，跟著張憲去歸順了岳飛。

董先的性格很可愛，他之所以肯投降岳飛，是因為佩服張憲的武藝，所謂“愿賭服輸”。

他本來自恃勇武，所以想去奪皇帝寶座，在被張憲打敗以后，他認清了現實，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所以心甘情愿的追隨張憲，可以說是拿得起、放得下。

董先就是這么一種性格，他的思維模式比較簡單直率，認為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單挑來解決。誰能打贏了，誰就有資格當皇帝，他既然打輸了，自然也就愿賭服輸，成了一個忠肝義膽的虎將。

他的性格中的直率，和李逵有幾分相似之處，李逵在遇到宋江以前，同樣是誰都不服、誰都不怕。可自從被宋江收降以后，對宋江可以說是出生入死、死心塌地。

但這樣的比較其實是很不合適的，董先比李逵其實要純粹的多，董先是一個典型的“好漢式”人格，性情直率、驍勇果決、快意恩仇、敢作敢當。

對于董先戰力水平的定義，有助于我們理解和評價《說岳》中的戰力體系。

他的武器是一柄月牙鏟，這是一種很冷門的武器，結合他的戰場表現來看，他的武藝很有可能是來自自學成才的野路子，與岳飛、張憲這種出身名師名家、槍法精湛的將領有實質性的差距。

董先能一鏟將施全震得“兩臂麻木”，主要得以于他在力量上的優勢，并非是因為他的鏟法有多么精湛。

施全的力量，整體上和牛皋、吉青差不多，兀術曾一斧將吉青震得“兩臂酸麻”，金彈子一連三四錘將牛皋震得“兩臂酸麻”，“酸麻”的程度顯然比“麻木”要輕一些。

由此可知，施全的力量略高于兀術、吉青，兀術的膂力是一千斤，施全大致也應該是這個級別，上限估計在一千五百斤左右。

張憲一連幾十槍，殺得施全“手忙腳亂，滿身臭汗”，這明顯不是出于力量的壓制，而是源于槍法的差距。

也就是說，施全的力量雖然很大，但是由于鏟法不夠精湛，在遇到力量與他相當、兵器技藝比他精湛的對手時，自身實力就會體現出明顯的差距。

像岳飛、何元慶這樣的一流高手，與千斤力量級別的兀術、陸文龍交手之時，在力量方面并不會體現出劣勢。那也就是說，像岳飛、何元慶這些一流高手，在力量上與董先是可以匹敵的，在槍法上卻能對他形成明顯的優勢。

作為一流高手中的下限（準一流水平），余化龍與金彈子能戰到十幾個回合；而一流高手中正常水準的何元慶，能與金彈子戰到二十回合以上；而施全與金彈子只能戰到七八個回合，可見與一流高手還是有一段明顯的差距，所以把他歸結到二流高手應該是合理的。

☆說岳董先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