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趙云霞，今年46歲，初中畢業，婚姻狀態是離異，目前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小縣城里。

年輕時沒什么好工作，只能跟著親戚做點小買賣，后來嫁給了一個做養殖的男人，婚后跟著他一起養雞養鴨，日子也湊合。

離婚后，這片雞場歸我了，我就一個人把這份養殖事業延續下來，靠賣雞賣蛋，日子不富裕，但也能自給自足。

我有一個兒子，大學畢業后去了大城市工作，很少回來，但每個月還是會寄點生活費給我。他爸離婚后就再也沒管過我倆的事，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我性格不算外向，但也不算孤僻。年輕的時候在縣城的成人中專讀過兩年養殖技術，后來靠著這些知識和十幾年的經驗，雞養得還挺好。我們縣城不大，熟人很多，大家都知道我家雞場不加飼料、養得干凈，有不少回頭客。

我這人心軟，朋友多半是靠得住的。但這次的事，卻讓我對“朋友”這兩個字，有了徹底的重新認識。

02

事情的起因很普通。

那天傍晚，我剛喂完雞，準備回屋做飯，手機響了，是大學同學周玲玲。她是我那會兒中專時的同學，畢業后我們聯系不多，但前幾年她加了我微信，說是看我朋友圈還在搞養殖，挺佩服的。

我們也只是偶爾寒暄幾句，談不上有多親密。她嫁到了鄰縣，聽說老公做點生意，家里條件不錯。她朋友圈里常曬包、曬旅游、曬孩子上國際學校，跟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那天她發來一條信息：“云霞，你家有沒有土雞啊？我想買點。”

我說：“有啊，前幾天剛出欄了一百多只，你要多少？”

她回我：“我要20只，母雞，三斤左右的，可以嗎？”

“可以的。”我回答得很痛快，畢竟她是老同學，而且她要得多，我也想多賣點。

“那你給我算便宜點哈，老同學嘛。”

我猶豫了一下，說：“你要20只，三斤一只，60斤，45塊錢一斤給你吧，別人都是50的。”

她沒再說什么，發了個“好”的表情。

第二天下午她讓人來拉雞，是她一個表妹，開著小面包車來的。我幫她挑了20只膘肥毛亮的母雞，裝進雞籠里，雞叫得咯咯響。她表妹說：“錢我姐回頭給你轉哈。”

我點點頭，沒多說。畢竟是老同學，我也不好意思催。

結果，這一“回頭”，就是兩天。

我發消息她沒回，打電話也不接。直到第三天晚上，她才回了一條：“哎呀，不好意思，這兩天太忙了，我剛轉，你查一下。”

我點開微信，一看，直接愣住了。

她轉了180元。

我以為是轉錯了，趕忙問她：“是不是少打了個零？你買的是20只母雞啊，不是一只。”

她發了個笑臉，說：“沒錯啊，我以為你說的是45塊一只呢，我都覺得貴了，現在市場上一只雞也就三四十吧。”

我壓住火：“玲玲，我說的是45一斤，一只雞三斤多呢，你買了20只，怎么算也得兩千七八百。”

她語氣突然就冷了下來：“云霞，我們是老同學，你至于這么計較？我表妹回來還說你那雞也就一般，不值那個價。”

我氣得手都在抖：“你既然覺得不值，為什么還要買？又為什么讓人來拉？”

她回了一句：“行了，才幾只雞而已，你要非要我補我也可以補，但你這樣斤斤計較，真的讓人心寒。”

我沒再說話，直接回復：“友盡。”

然后把她微信刪除了。

這事讓我郁悶了好幾天。

我一個人坐在雞棚前，看著那幫咯咯叫的母雞，心里五味雜陳。

我想起我們中專那會兒，周玲玲是班花，人緣好，老師也喜歡她。我那時候家庭條件不好，穿的土，常被她取笑。畢業后她嫁得好，而我卻在雞糞堆里摸爬滾打。

可我從不嫉妒她，也真心祝福她過得好。

我從沒想過要靠她什么，也沒求過她什么。

只是這一次，我以為她是來支持我的生意，才給她便宜了價格，結果她卻當我是冤大頭。

我翻了翻她朋友圈，依舊曬著她兒子的鋼琴比賽獎狀，老公送的香奈兒包包，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在云南旅游的照片。

我突然明白了，她根本不在乎那20只雞的價格，而是在乎她是否占了便宜。

她不是不懂價格，是不想給。

我這輩子從沒求過別人，靠著自己養活自己，沒偷沒搶，憑什么被人這樣輕賤？

更讓我心寒的是，她事后還到處說我“就為幾只雞翻臉”，說我“太現實”，說我“看錢比朋友重要”。

可她從來沒提，是她先不講誠信，是她先貶低我養的雞。

我也不是沒遇到過講價的客人，甚至有些人說貴了我也照賣不誤，可那是普通顧客，不是“老同學”的名義來討便宜、然后倒打一耙。

有一次，在縣城趕集，我看到她和她老公手挽手走在街上，遠遠地看到我，她裝作沒看見，扭頭進了旁邊的服裝店。

我站在雞籠旁，突然覺得人生真諷刺。

我給她的是我辛辛苦苦養出來的雞，是我的心血；她回給我的，是一記輕蔑的耳光。

03

這事過去大半年了，我依舊在我的雞棚里忙活，春天來了，母雞開始多下蛋，我照常清早起來喂雞、撿蛋、打掃雞舍，生活一如既往。

偶爾也有客人問我：“趙姐，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買雞不給錢的同學？”

我就笑笑：“記得，但不氣了。”

朋友不是拿來占便宜的，真正的朋友，是你幫他一分，他記你十分；不是你給他十分，他還嫌你少。

我不怕吃苦，不怕被人誤解，但我怕把真心給錯了人。

這件事讓我明白一件事： 人生的路上，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不是因為誰錯了，而是因為價值觀不一樣了。

我依舊會養雞，也依舊會交朋友，但以后，我會看清楚再去信任。

就像那天我在微信刪她之后，發的那條朋友圈：

“雞可以賣便宜，但人不能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