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二全集
夜色中的城南巷口飄著細雨,霓虹燈在積水的柏油路上碎成斑斕的光斑。虞箏第23次按下琴鍵時,指尖傳來熟悉的刺痛,那是去年冬天在酒館后巷被醉漢推搡時留下的舊傷。
"這首《月光》彈得比上周差遠了。"穿花襯衫的男人將威士忌杯重重磕在鋼琴漆面上,冰球撞碎的聲音讓虞箏睫毛微顫。她望著倒映在琴漆里的自己,珍珠發卡還別著三年前那場慈善晚會的款式,只是右耳的碎鉆早被當鋪老板撬走了。
二樓卡座陰影里,賀沉舟松開掐進掌心的拇指。虞箏今晚第三次被要求重彈時,他終于看清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正是他當年藏在收購合同里的鉑金素圈。三年來他每晚都坐在這片陰影里,看她用貼著創可貼的手指彈奏德彪西,看酒客將鈔票塞進她空了一半的施華洛世奇琴盒。
"先生,演奏費不包括點歌服務。"虞箏的聲音像繃到極限的琴弦。花襯衫突然抓住她手腕往懷里拽的瞬間,賀沉舟已經扯松領帶跨過圍欄。黑檀木琴凳翻倒的巨響中,他看清虞箏白襯衫領口若隱若現的淤青——上周三暴雨夜,她為護住琴譜被三個混混堵在巷口的痕跡。
"賀總?"花襯衫認出這張常出現在財經雜志的臉時,虞箏已經踉蹌著退到消防栓旁。賀沉舟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苦橙香,那是虞氏集團破產前定制的最后一批香水。三年前他把合同遞給她時,這種氣息曾縈繞在簽滿紅手印的紙頁間。
黑色邁巴赫碾過雨幕時,虞箏終于扯斷纏在腕間的珍珠項鏈。散落的珠子在真皮座椅上彈跳,像極了父親跳樓那日,從她梳妝臺滾落的南洋珠。"賀先生現在是要收購活人了嗎?"她笑著按住顫抖的右手,車頂燈照出她鎖骨處結痂的咬痕——昨夜拒絕客人陪酒留下的。
賀沉舟扯開領口露出同款戒痕時,車載廣播正放著三年前的舊聞:"虞氏集團破產案關鍵證人..."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暴雨在車窗上劃出扭曲的裂痕:"當年送你戒指的不是收購組,是十九歲在后臺給你遞水的場務!"
虞箏瞳孔猛地收縮,記憶突然倒帶回那個飄著雪松香的后臺。十八歲生日演出結束,有個戴鴨舌帽的男生塞給她溫熱的蜂蜜柚子茶,玻璃杯底貼著張字跡清雋的譜紙——正是她后來賴以維生的《月光》改編譜。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半透明的弧光,賀沉舟從西裝暗袋抽出泛黃的琴譜,右下角褪色的唇印還沾著當年的蜜柚香。虞箏突然笑出聲,眼淚卻砸在譜線上的降B調符號上:"原來毀掉童話的王子,也會偷偷收藏水晶鞋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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