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自瑞典、德國、挪威、荷蘭、塞爾維亞、斯洛文尼亞等國的多位歐洲學者齊聚瑞典，參加瑞典“一帶一路”研究所舉辦的“劇變世界中的中歐關系”線上研討會，共同探討了中歐應如何繼續秉持相互尊重與合作共贏的理念，在全球化進程遭遇復雜局面時，進一步深化戰略合作。

圖為德國杜伊斯堡港。圖片來源：東方IC

選擇基于哲學思考的合作共贏之路

當前，世界正經歷前所未有的變革，歐洲也處于歷史性的十字路口。瑞典“一帶一路”研究所所長史蒂芬·布魯爾（Stephen Brawer）借用德國詩人、哲學家席勒（Friedrich Schiller）的觀點，形象描述了全球化背景下的當前歐洲局勢，并提出在當今這樣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秉承“哲學之士”的思維尤為重要。席勒曾提出過“哲學之士”和“面包學者”這樣一對概念，用來指稱帶有學術性或功利性治學動機的兩類人。“哲學之士”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知識的圓滿貫通；只要他全部的觀念尚未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只要他尚未處在其藝術與科學的中心，并從這一中心出發以滿足和欣慰的目光統攬其知識領域，那么，他高貴的求知欲便不會停歇”。“哲學之士”能夠洞察并回應偉大的變革，也能在不斷追求真理的同時，以深邃的思維推動現實中的變革。而“面包學者”之所以用功學習或開動腦筋思考，主要是為了獲取功名利祿，他們只會維持既有形式，用知識保護狹隘的個人利益。席勒認為，真正塑造世界歷史的是富有創造力的思想家，而非因循守舊的官僚或缺乏遠見的政客，這種區別會對一個社會或文明中的變革能否取得成功產生決定性影響。

布魯爾表示，如今歐盟有著龐大的官僚體系，“面包學者”在其中占據主導地位，鮮有超越既定議程的創造性哲學思考。由于政策制定被職業主義思維操控，缺乏真正的民主精神，歐盟難以進行深刻自我反思，反而將內部問題歸咎于所謂的“外部安全威脅”。這種思維建立在“叢林法則”這一缺乏信任基礎的理念之上，只會導致歐洲重走軍事化和對抗的老路，而忽視了另一條基于哲學思考的合作共贏之路。他批評說：“歐盟委員會正在討論將8000億歐元用于軍事開支，這些軍事開支只會用于殺戮，無法為改善民生作出任何貢獻。”

3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部長王毅就中國外交政策和對外關系回答中外記者提問時表示，當今世界變亂交織，確定性日益成為全球稀缺資源。各國尤其是大國作出何種抉擇，將決定時代走向、影響世界格局。對此，布魯爾深表贊同。他認為，“選擇”是歐洲面臨的重要課題，這將會深刻影響歐洲的未來和中歐關系走向。友好合作關系的建立需要謙遜與遠見，傲慢與短視只會給構筑真正的友誼帶來負面影響。歐洲需要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而中國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正是這種新思維的代表。布魯爾表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根源可以追溯到中國五千多年的文明史，承載了老子、孔子、孟子等中國偉大思想家的智慧。在過去的許多個世紀里，中國一直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文明之一，但中國從未以統治他人為目標。相反，中國秉持著偉大圣賢的理念，即人性的本質是向善。

從這個歷史角度出發，布魯爾認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意義遠超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收益，它體現的正是席勒所說的哲學思考。也正因如此，歐洲應當選擇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相關合作。他說：“在當前這場全球變革的浪潮中，選擇合作或許是一條‘少有人走的路’，但最終，它將帶來澤被后世的影響。”

中國為世界注入穩定力量

在全球動蕩加劇的背景下，許多國家逐漸意識到，中國正在以強大的經濟實力和穩定的外交政策為全球提供著重要穩定因素。中國駐瑞典使館臨時代辦萬德剛表示，中國已連續十多年穩居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保持在30%左右。此外，中國還是1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主要貿易伙伴，長期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和第二大進口市場地位。可以說，中國是全球供應鏈和產業鏈穩定暢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近年來，中國大力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通過高質量發展，中國為全球經濟轉型升級注入了動力。面對全球經濟復蘇動能不足、國際經貿合作不確定性增強的現狀，中國將2025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預期目標設定為5%左右。“新目標的設定向世界釋放了一個清晰的信號：盡管面臨各種挑戰，中國仍將堅定不移地推動高質量發展，努力增強全球經濟信心，為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經濟注入更多穩定性。”萬德剛表示。

聯合國前副秘書長埃里克·索爾海姆（Eric Solheim）認為，當前，美國政府在世界各地掀起的貿易戰進一步加劇了全球市場的不穩定。在充滿不確定因素的環境下，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投資意愿普遍低迷。而中國正在做出應對，并且在許多方面比歐洲準備得更為充分。中國在推動國內消費、國際貿易、技術創新等方面的舉措不僅有利于自身，而且有利于全球。首先，中國正在擴大本土市場，這既可以促進中國的工業和經濟發展，也會為歐洲、非洲等地區提供更大的出口市場，同時促進國際旅游業的發展。在全球化面臨危機的時刻，這無疑是一項極其重要的預防性舉措。其次，中國正與更多貿易伙伴開展合作。如今，中國與東盟的貿易規模已超過中美之間的貿易規模。事實上，許多國家已將中國視為主要貿易伙伴。因此，即使中美貿易受到來自美國的阻力，中國仍然擁有眾多選擇。相比之下，那些對美國更依賴的國家在面對美國政府的壓力時會更加脆弱。索爾海姆提到，中國在孟加拉國投資建設光伏項目，這既有利于保護當地環境，也推動了孟加拉國的經濟增長，創造了更多就業崗位。索爾海姆表示，今年中國兩會傳遞出的一個重要信息是創新。DeepSeek是中國創新的重要成果，同時對全球也十分有益，因為它為所有國家提供了一個開放的公共平臺，任何企業都可以在此基礎上發展業務，而成本遠低于使用昂貴的“硅谷產品”。

在索爾海姆看來，如果西方能與中國乃至整個世界在多極化時代攜手合作，那么在促進經濟發展、維護區域和平、應對氣候變化、預防流行性疾病等重大問題上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將大大提高。他評論說：“在一個各方立場搖擺不定、努力尋找方向的世界中，中國以‘房間里唯一的成年人’的姿態站了出來。對普遍處于困惑之中的歐洲各國而言，中國作為經濟和政治穩定力量尤為重要。”

“一帶一路”建設推動中歐合作深入發展

中歐合作的本質在于互利共贏，共建“一帶一路”倡議不僅在經濟領域帶來了巨大機遇，而且推動中歐關系深入發展。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一帶一路”研究所所長博揚·拉利奇（Bojan Lalic）表示，歐盟的均衡區域發展項目框架較好，但實際上大部分資金流向了西歐，而東歐的發展速度較慢，難以與西歐同步。塞爾維亞的基礎設施建設較為落后，嚴重制約了經濟社會發展。多年來，塞爾維亞一直在尋求解決方案。拉利奇觀察到，近年來，中塞關系密切，雙方在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框架下的合作成果豐碩。中國向塞爾維亞提供了大量貸款，用于當地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工業發展。許多中國汽車制造商已在塞爾維亞落地設廠，并逐漸擴大產能，為當地提供了大量就業機會。與此同時，作為共建“一帶一路”的標志性項目之一，連接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和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的匈塞鐵路項目正在穩步推進，這是中東歐地區的重要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匈塞鐵路建成后，從布達佩斯到貝爾格萊德的鐵路旅行時間將從8小時縮短至3小時左右。

拉利奇說：“建設‘橋梁’非常重要，不僅是物理意義上的橋梁，還有通過各類協議和合同建立的合作紐帶。”塞爾維亞與中國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成為中國在中東歐國家中的第一個自貿伙伴。在塞爾維亞看來，這實際上是連接中國與歐洲的一座橋梁。歐盟內部似乎存在兩個不同的歐洲，一個是傳統的歐洲，另一個則是受到某種強大外部力量影響的歐洲。拉利奇相信，歐洲正在覺醒，這個過程將推動形成更多的合作并帶來更多新的合作形式。未來的歐洲會更傾向于自主對華合作。拉利奇強調，盡管目前人們尚難以判斷在經濟問題和缺乏強有力的經濟哲學這兩者之間，哪個問題會帶來更嚴峻的挑戰，但可以確定的是只有那些具備穩定政治理念和經濟發展哲學的國家才能應對當前世界的變化。他說：“我們必須與中國深度合作，同時保持耐心，讓后代理解并樹立長期目標。”

德國德中友好協會主席艾因邁爾·貝恩德（Einmeier Bernd）認為，過去幾年，德國對華政策的基調出現過多次調整，尤其是一些政客在對華問題上的表現令人失望。“大部分德國人接觸到的關于中國的信息經過篩選，這讓很多德國人難以形成對中國的整體認識。而事實是，我們需要傾聽中國人的真實聲音，因為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必須共同面對經濟衰退、氣候變化等全球性挑戰。”在他看來，當德國面臨經濟與政治上的多重困難時，與中國合作無疑帶來了積極信號，“比亞迪計劃在德國創造500個新工作崗位，延伸至德國杜伊斯堡的中歐班列也是一個成功案例”。貝恩德強調，中德關系至關重要，面對全球范圍內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德國需要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并找到與中國、金磚國家和“全球南方”合作的正確方式，建立穩定的伙伴關系。

瑞典“一帶一路”研究所副所長侯賽因·阿斯卡里（Hussein Askary）也分享了他對中歐合作的看法與展望。他提出，當歐洲還在討論將8000億歐元用于軍事支出時，中國卻在多個國家和地區大量投資基礎設施建設，改善當地經濟和民生。中國提出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和其他促進國際合作的做法，不僅是經濟政治舉措，還蘊含著中國的哲學理念。“如果你想變得更富有，就要讓鄰居更富有，這就是中國的哲學。”阿斯卡里觀察到，中國長期廣泛向非洲地區國家提供援助，致力于促進非洲大陸的可持續發展。從肯尼亞的加里薩光伏電站到南非的德阿風電項目，中國近年來在非洲開展的清潔能源和綠色發展合作項目已達數百個，正用扎實的行動將“可能”變為現實。

在這些合作項目中，阿斯卡里看到了中歐合作的潛力。他表示，相較于如今的歐洲，非洲人口數量增長迅速，且從年齡結構上看，青年人口所占比重較高。此外，非洲大陸豐富的自然資源尚未得到有效開發。在非洲大部分地區，落后的基礎設施嚴重制約經濟發展。如果中國和歐洲能夠攜手促進非洲的現代化建設，將給多方帶來重要發展機遇。阿斯卡里感嘆道，“歐洲人正在抱怨有成千上萬的難民涌入，但我們的政治家們并沒有關注問題的源頭和如何真正解決問題。解決方案并不是簡單地阻止難民進入歐洲國家的邊境，而是要確保他們能夠在自己的國家過上更好的生活。遺憾的是，歐盟在這方面沒什么作為，甚至在一些援建項目上頻繁掣肘”。他還強調，“歐洲必須改變對中歐、中非以及歐非關系的諸多看法，重視與中國的對話與合作”。

中歐合作迎來新機遇

隨著中歐建交50周年的到來，雙方的合作也迎來了新機遇。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東國際戰略研究院云山領軍學者、丹麥奧爾堡大學國際關系學兼職教授李形認為，當前歐洲面臨兩個重要任務，那就是實現經濟復蘇和戰略自主。參與共建“一帶一路”能在促進經濟發展方面為歐洲提供經濟機會。自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歐洲從中受益良多。塞爾維亞獲得了大量來自中國的基建投資，匈牙利吸引了許多來自中國電池制造企業的投資。在中國遠洋海運集團的有效經營下，一度虧損的希臘比雷埃夫斯港已成為歐洲最繁忙的港口之一。《2024新華·波羅的海國際航運中心發展指數報告》顯示，比雷埃夫斯港的國際排名上升至第7位。

鐵路客貨運流量也從一個側面展示了中歐經貿往來情況。來自歐洲國家的商品越來越多地通過鐵路進入中國，這意味著歐洲國家的生產和商貿企業均可由此獲取可觀收入。可見，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卓有成效地促成了國際合作。此外，中國曾經是歐洲許多國家的最大游客來源國，中國游客不僅數量龐大，而且消費水平較高，他們的消費為歐洲主要經濟體帶來了可觀的經濟回報。如今，歐洲有望再次吸引大量中國游客，這將為當地的經濟復蘇注入強勁動力。因此，歐洲不應該被所謂的“去風險化”或“脫鉤”等思維所束縛。“歐洲應該重新思考與中國的關系，抓住建交50周年的機會推動合作。盡管雙方在一些問題上存在不同立場和看法，但我相信仍然可以找到共同點。”李形總結道。

荷蘭Innovasian Bridge公司創始人兼主席揚·霍普馬（Jan-Menke Hopma）認為，歐洲未來應當重視與中國在綠色能源等關鍵領域開展合作。此外，在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治理方面，歐洲也應與中國共同參與制定全球人工智能和網絡安全標準，確保開放性。為了加強供應鏈的韌性，荷蘭可以借助自身在物流方面的優勢，以鹿特丹港為基礎，建設連接中國和荷蘭乃至整個歐洲的穩定多元貿易路線。

斯洛文尼亞—中國友好協會主席托馬茲·阿蒙（Tomaz Amon）則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講述了他對中國和歐洲不同發展階段的體會。阿蒙回憶稱，20世紀70年代，他還在南斯拉夫上學時，西歐在當地人眼中是經濟發達、社會穩定的典范。到了20世紀80年代，南斯拉夫遭遇惡性通貨膨脹，人們領到薪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錢換成德國馬克。然而，進入21世紀后，他逐漸意識到歐洲的政治體系仍有改進空間。與此同時，中國展現出日新月異的變化。阿蒙提到，他曾在2005年和2024年兩次到訪中國。時隔19年的再次造訪讓他對中國的巨大變化贊嘆不已。更令他感動的是中國人民自始至終的和平友好態度。“與某些西方國家不同，中國人愿意平等交流，即便是面對像斯洛文尼亞這樣的小國。”隨著中歐班列的開通運行，中國和斯洛文尼亞之間的聯系日益緊密。截至2024年11月，中歐班列已經通達歐洲25個國家227個城市、亞洲11個國家超100個城市，這條鋼鐵動脈在百年變局中為全球供應鏈注入了“穩定劑”。阿蒙表示，在下一個50年，斯洛文尼亞期待在新“絲綢之路”上與中國開展更深入的對話與合作。

3月21日，陜西省西安市，X8489次中歐班列從西安國際港站駛出，標志著中歐班列（西安）2025年開行量超1000列，較2024年提前8天突破千列大關。圖片來源：東方IC

2025年是中歐建交50周年。回顧雙方半個世紀的交往，最寶貴的經驗是相互尊重，最強大的動力是互利共贏，最一致的共識是多邊主義，最準確的定位是合作伙伴。一個健康穩定的中歐關系，不僅將成就彼此，還將照亮世界。正如與會專家所說，中歐經濟優勢互補，在綠色轉型、科技創新、產業鏈供應鏈等領域合作潛力巨大。抓緊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發展機遇，加強交流合作，可以有效實現互利共贏。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

責任編輯：姚曉丹

新媒體編輯：曾煜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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