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發賓:滾燙詩行,筑起戰士不朽豐碑
作者/孫樹恒
一
“…紅紅的日頭,誰都不信/風,突然呼號/長長的聲音卷起熱烈的風濤/
整個戈壁黑乎乎的/連空氣都變了味道/戰士們享受著這一擁抱/眼睛干澀得連淚都沒有…”
這是王發賓老師詩集《天山獨庫公路》里《戈壁灘》的片段,寥寥數語,卻將戈壁灘的狂暴與戰士們的堅韌刻畫得入木三分 。
四月十一日,華北、東北被大風揚沙與寒潮籠罩,正如呼和浩特市文聯黨組成員、副主席賀云飛所說,這惡劣的天氣,竟與詩集中《戈壁灘》的描述奇妙呼應。當翻開這本詩集,飄落的不再是現實的沙塵,而是半個世紀前的風雪與滾燙熱血。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靈魂交融,那條以無數生命鋪就的天路,順著詩行,蜿蜒延伸至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喚醒人們對那段崢嶸歲月的敬仰與追思。
此前,我與軍旅詩人王發賓老師素昧平生。承蒙新城區作家協會云露主席邀請,我有幸參加四月十一日下午在內蒙古文學館舉辦的“飛馬讀書會啟動暨軍旅詩人王發賓老師《天山獨庫公路》詩集品讀會”。
我提前抵達內蒙古文學館,只見一位年長者與工作人員在忙碌布置會場,那時,我尚不認識王發賓老師,四處找尋也未見到他的詩集。準備寫書評題目時,我誤寫下“王發斌”,想來這名字,該是個能文能武、意氣風發之人。直至品讀會開場,我才知曉,那位忙碌的長者,正是王發賓老師,而非我筆下的“王發斌” 。戎裝雖解,軍魂猶在,歲月流逝,本色不改。
二
“老虎口/天山第一道門戶/一尊天降的衛士/獨庫公路行到此/一定要展開一場大搏斗”“戰士們用人做成梯子攀上山頂/鋼釬鑿開窟窿,繩索飄成路徑/把石頭磨成白云的戰士/手一伸,就捅破了天空”。讀著這些詩句,當年筑路戰士們無畏艱險、攻堅克難的畫面如在眼前。
王發賓老師來自呼和浩特市,是一位身兼軍旅詩人、作家、書法家多重身份的大家。1969年12月,他從土默特左旗應征入伍,1970年12月光榮入黨,1974年5月提干后,同年7月奔赴新疆,9月前往南京工程兵學院研習工程機械專業,1976年學成回隊。在天山的十年時光里,他隨部隊修筑公路,也開啟了詩歌創作的征程。1984年,他兩次全程穿越天山獨庫公路。而后轉業地方,擔任內蒙古書畫研究院副院長、內蒙古民族文化藝術研究院研究員、呼和浩特市文化和旅游行業智庫專家等職。作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自1980年起,他的作品頻繁亮相于《人民文學》《散文選刊》《詩刊》《星星》《作家報》等知名文學刊物,著有《戰士的心在燃燒》《藍色的庫庫和屯》《一顆,滋潤大地的雨滴》等詩集。
品讀會上,王發賓老師與主持人伍月展開了一場誠摯而深入的對話。他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緩緩講述著詩集創作背后那些不為人知的動人故事。圍繞以獨庫公路修建為背景創作的這本詩集,大家展開了深度探討。獨庫公路修建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正值國際形勢緊張之際,部隊在新疆歷經長達十年的艱苦奮戰,才建成這條全長562公里的公路。修建過程中,200多位戰士壯烈犧牲,2000多人受傷致殘,每一寸公路都浸透著戰士們的鮮血與汗水,承載著他們的青春與生命。獨庫公路那險峻奇絕的風光,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壯美畫卷,懸崖峭壁、幽深峽谷,都化作他詩中的獨特意象;而那些筑路英雄的故事,平凡戰士們用青春和熱血譜寫的壯麗篇章,更是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成為他創作源源不斷的動力源泉。
三
作家慶勝、云露、高金鷹、武永杰、張麗鑫、哈達等區內外知名作家、學者、媒體人紛紛上臺發言。他們結合自身豐富的創作經歷與人生感悟,圍繞“‘天山獨庫公路’的詩意象征”“現代詩歌的地域表達”等議題,展開了一場激烈而精彩的思想碰撞。眾人一致認為,王發賓老師的詩作風格質樸無華,情感真摯濃烈,以敘事為主線,生動鮮活地勾勒出40多年前那段波瀾壯闊、可歌可泣的歷史場景。
詩中彰顯的英雄主義精神,深刻體現了軍人守護國土、傳承文化、堅守信仰的高尚情懷,巧妙地將工程紀實升華成對生命哲學的深度思考。這部詩集堪稱一部全景展現部隊修筑獨庫公路的英雄史詩,書中情節扣人心弦、令人動容。為寫好這本書,王發賓老師重返新疆,重走獨庫公路,用腳步丈量歷史,用真心感受先輩熱血,踐行了“腳下有多少泥土,心中就有多少真情”的創作理念。
“這部書不僅是記錄歷史的佳作,更是一座精神的豐碑,激勵著我們傳承和發揚獨庫精神。”“讀王發賓老師的詩集,就像是穿越時空,親身經歷了那段艱苦卓絕的歲月。詩中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戰士們的熱血與忠誠,讓我深受感動。”
從文學價值來看,這部詩集以宏大敘事結構,全方位、全景式呈現了修路歷程;生動細膩的人物塑造,使每一個戰士的形象都躍然紙上、栩栩如生;真切深沉的情感表達,引發了讀者強烈的情感共鳴;獨特的藝術魅力,使其成為記錄那段歷史的不朽篇章,深情歌頌了戰士們的偉大精神。
它讓我們深切感受到筑路英雄們的偉大與無私,也讓我們對那些犧牲的烈士們充滿了無盡的緬懷與崇高的敬意。
四
翻開詩集,第一頁便是筑路戰士用鋼釬在冰達坂上刻下的精神密碼。《走進獨庫公路》里“戰士用肺部吐出新的長空”,盡顯豪邁氣魄;而在《七口棺槨》中,“山低下了頭/默默地為烈士們送行”,又將悲壯之情渲染得淋漓盡致。王發賓老師以手術刀般的精準筆觸,剖析歷史的脈絡,讓我們看到雪崩中定格的青春韶華、塌方時戰士們緊握的鋼釬、零下40℃凍成冰甲的棉衣。這些帶著溫度的細節,讓“英雄”不再是教科書上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鮮活真實的生命:姚虎成犧牲前還在為戰友補鞋,陳小平用身體堵住隧道涌水時,棉衣里的體溫還在融化著冰巖,他們的英勇與奉獻,如同一座座不朽的豐碑,矗立在歷史的長河中。
最讓人動容的,是那些被歲月塵封卻又無比珍貴的“小事”:戰士們用雪水洗臉時,睫毛上結成的冰晶星子;下山時坐在棉衣上“坐土飛機”滑下時的爽朗笑聲;甚至是壓縮餅干在牙間碎裂的細微聲響,這些充滿生活質感的畫面,讓那段遙遠的歷史變得觸手可及、真實可感。“饅頭扁塌塌地粘著牙不動/米飯煮不熟老在60度的溫水里滾”,從這些樸實的詩句中,我們頓悟:所謂英雄主義,不過是在絕境中依然傲然挺立的脊梁,是把苦難嚼碎咽下時,嘴角還掛著的那抹堅毅苦笑。
獨庫公路的每一塊鋪路石,都銘刻著雙重密碼:既是征服地理天險的奮斗史,更是一條波瀾壯闊的精神長征路。王發賓老師的詩猶如一臺時光顯微鏡,讓我們清晰看到“要搞活天山”的戰略號召如何轉化為戰士們手中的風鉆,“保衛邊疆”的鏗鏘誓言如何凝聚成防雪走廊的鋼筋鐵骨。《喬爾瑪紀念碑》中“168名烈士/平均年齡22歲”的數字,在《送子戍邊》的詩句里得到穿越時空的回響:“戰死了,胸口也要朝著黨”,這是兩代軍人的精神傳承與接力,是同一信仰在不同時代的激昂共振。
對照現實,如今的獨庫公路已成為“中國最美公路”,自駕游的車流在“老虎口”前自覺減速致敬,喬爾瑪烈士陵園的獻花四季不敗。王發賓老師的詩句也有了全新的時代注腳。他書寫的不僅是歷史,更是一種精神的活態傳承。正如書中《獨庫公路博物館》所寫:“一張張照片和一行行文字/都能把你帶進那個年代”,這些詩行本身就是一座流動的博物館,讓每一位讀者都能在字里行間找到屬于自己的精神坐標:或許是面對困境時的咬牙堅持,或許是平凡日子里的默默擔當堅守。
五
王發賓老師的文字恰似天山的雪水,清澈純凈中透著刺骨的凜冽。他摒棄空洞無物的抒情,而是憑借細膩入微的細節構筑起宏偉史詩:《奎屯河》里“人在半空/一圈一圈來回轉”的懸壁打鉆場景,《紫外線》中“墨鏡下的眼圈像兩個空空的洞”的灼痛描述,讓我們透過詩人的視角,看到筑路者瞳孔中倒映的冰山與朝陽。這種“帶著泥土芬芳的詩意”,讓詩集既有文學的靈動張力,又不失歷史的厚重深沉。
逐句品味《打前站》中“皮帽子戴在頭頂再扣緊/皮大衣不敢脫下身/被子裹在身上露出一個氣孔”的細節,我們恍然大悟:真正震撼人心的英雄敘事,無需華麗雕琢的修辭,只需如實記錄下風雪中的堅定腳印、凍僵的頑強手指、未寄出的深情家書。王發賓老師以詩人獨有的敏銳,捕捉到這些“沉默的細節”,讓歷史在詩行中重新煥發生機與活力,讓每個讀者都能在某個瞬間,與書中的戰士實現靈魂的深度共振。或許是加班至深夜疲憊不堪時,會想起“獨守孤燈”的指導員;或許是面對挫折心灰意冷時,會記起“把困難看成朋友”的戰士宣言,這些詩句,總能在不經意間給予我們力量與鼓舞。
六
“歷史上有一群不怕死的人/硬是把天山南北用一條公路貫通/從此南疆和北疆就連在一起/有什么事,立馬就可以相互支持”“時光易逝,我們沒有忘記/修筑獨庫公路犧牲的168名烈士/平均年齡22歲,最小的僅18歲/感動歷史的青春年華/讓一條路增加了記憶”。
“嚴寒,趴在他們身上變成了火種/缺氧,戰士用肺部吐出新的長空/冰山,握在戰士手中也會流動”。
翻閱王發賓老師的《天山獨庫公路》詩集,我們由衷感嘆:“原來英雄從未走遠,他們只是化作了詩里的風雪、路上的碑石、我們心中的燈火。”合上詩集,窗外暮色漸濃,那些在詩行中穿梭的戰士們,仿佛帶著半個世紀前的風沙,向每一個愿意傾聽的靈魂緩緩走來。他們的故事時刻提醒著我們:在這個容易迷失方向的時代,總有一些精神值得我們永遠銘記,總有一些信仰需要我們代代傳承,就像獨庫公路穿越天山的壯美永恒不變,就像詩集中永不褪色的赤子之心熠熠生輝。
七
從“天路開篇”“險關征服”“絕壁鏖戰”“荒漠堅守”“英烈銘記”五個維度,構成了獨庫公路的精神圖譜:這里面有“鑿穿冰山”的壯志豪情,也有“懸壁打錘”的驚心動魄;有“風沙病痛”的真實寫照,也有“明月祭魂”的綿綿深情。它們共同詮釋了“天山精神”的核心——以血肉之軀打通天險,用青春熱血鑄就不朽豐碑,這五個維度,正是理解《天山獨庫公路》的五把關鍵鑰匙。
新城區文聯主席郝俊杰感慨道:北疆文化建設的提升行動,提升的應該是一種深層次的品質。正如詩人艾青所言:“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讓我們一起致敬經典,致敬那些為國家、為人民奉獻一切的英雄們。
王發賓老師的詩集《天山獨庫公路》,就像一把珍貴的鑰匙,打開了我們對那段歷史、對地域文化、對軍人精神的全新認知之門。
正如民族文化研究院首席專家哈達,用一句詩,一條通往記憶的路,帶給我們的詩與遠方。去探尋那些蘊含在詩中的遠方與感動 。
“天山橫向,如一條巨龍/舞動在祖國的上空,潔白的雪花/飄飛著人民的喜悅,也傳遞著/周遭的安詳。”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內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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