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她總是不回家？難道真的是嫌棄我這個殘疾哥哥？”

李偉望著手機(jī)上妹妹又一次婉拒他邀請的短信，苦澀地自語道。

窗外，雨水敲打著這個破舊小屋的檐角，如同敲在他心上。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怎樣一個足以顛覆他所有猜想的真相……

01

那個雨水滂沱的夏日早晨，十六歲的李偉站在兩座新墳前，懷里抱著僅僅八歲的妹妹李芳。

淚水在李芳稚嫩的臉龐上劃出兩道痕跡，她抬頭看著哥哥問道：“哥，爸爸媽媽真的不回來了嗎？”

李偉強(qiáng)忍淚水，輕輕撫摸著妹妹的頭發(fā)：“別怕，還有哥哥在，哥哥會照顧你的?！?/p>

那場災(zāi)難性的山洪奪走了他們的父母，也在那同一天，為了救出被困在低洼處的妹妹，李偉的右腿被沖來的木樁重重?fù)糁小?/strong>

李偉沒有時間悲傷，也沒有余力自憐。

在親戚們紛紛擺手推諉的情況下，他硬是咬牙接下了照顧妹妹的重?fù)?dān)。

那個夏天，他輟學(xué)了。

那個夏天，他的右腿落下了終身殘疾。

那個夏天，他成了李芳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港灣。

村里的老王頭看不過去，教了李偉修理自行車的手藝。

“娃啊，學(xué)門手藝吧，這樣才能養(yǎng)活你妹妹?！崩贤躅^遞給他一把扳手，眼中滿是憐憫。

李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接過扳手，開始了他的學(xué)徒生涯。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李偉在村口開了一家小小的修理店，專門修理自行車、縫紉機(jī)、收音機(jī)，村里什么電器壞了都找他。

他的手藝越來越好，收入雖不多，但足夠供妹妹讀書，讓她有一日三餐。

每天清晨，李偉都會早早起床，為妹妹準(zhǔn)備早餐。

“芳芳，多吃點，中午放學(xué)哥哥去接你。”李偉一瘸一拐地在屋子里忙碌著。

李芳乖巧懂事，從不讓哥哥操心學(xué)習(xí)上的事，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

她知道，哥哥的期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

夜深人靜時，李偉常常一個人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望著墻上妹妹一張張的獎狀，眼中滿是欣慰和期待。

“只要芳芳有出息，我這條腿算什么？”他常常這樣自我安慰。

村里人都說，李偉這輩子算是毀了，可他從不這樣認(rèn)為。

因為他有一個聰明懂事的妹妹，一個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妹妹。

02

李芳上初中那年，李偉發(fā)現(xiàn)了妹妹驚人的學(xué)習(xí)天賦。

班主任專門找到李偉，語氣里藏不住的興奮：“李偉啊，你妹妹真是塊讀書的料，這次模擬考試全縣第三！你一定要讓她繼續(xù)讀下去，將來考個好大學(xué)！”

李偉緊緊攥著那張成績單，眼睛因激動而濕潤：“一定，我一定會供她讀到最高！”

那晚回家，李偉鄭重其事地對李芳說：“芳芳，哥以后要供你上大學(xué)，你只管安心讀書?！?/p>

李芳看著哥哥布滿老繭的雙手和永遠(yuǎn)無法伸直的右腿，哽咽道：“哥，可是上大學(xué)要很多錢的?！?/p>

李偉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發(fā)：“錢的事你不用管，哥哥還年輕，能掙！”

從那天起，李偉開始了更加拼命的工作節(jié)奏。

白天修理店，晚上去鎮(zhèn)上的工地做雜工。

每次李芳心疼地勸他休息，他總是笑著說：“不累，一點都不累?！?/p>

可李芳分明看到，哥哥的手上多了更多的傷痕，臉色也越發(fā)憔悴。

有一次，李偉在工地上熬夜工作后，差點從腳手架上摔下來。

工友們都勸他少接點活，可他只是搖搖頭：“不行，妹妹馬上要上高中了，學(xué)費、生活費都是一筆大開銷?！?/p>

村里的王嬸子看不過去，想給李偉介紹個對象。

“偉啊，你也快三十了，該成個家了。這樣辛苦供妹妹，將來誰照顧你?。俊?/strong>

李偉只是笑笑：“等芳芳大學(xué)畢業(yè)了再說吧，現(xiàn)在我哪有那閑心思?！?/p>

日子就這樣在李偉的省吃儉用中一天天過去了。

他的衣服總是洗得發(fā)白，鞋子總是磨破了才換，而李芳的學(xué)習(xí)用品卻一樣不少。

高考那年，李芳夜以繼日地學(xué)習(xí)，常常深夜還在臺燈下苦讀。

李偉每晚都會悄悄地為她端來一杯熱牛奶，放在她的書桌上，然后默默離開。

那是他唯一舍得的“奢侈品”。

終于，李芳的高考成績出來了——省內(nèi)重點大學(xué)，全縣第二名！

當(dāng)李偉拿到錄取通知書時，這個堅強(qiáng)的男人終于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爸，媽，你們看到了嗎？芳芳考上大學(xué)了！”他對著天空喃喃自語。

李芳抱著哥哥，哭得像個孩子：“哥，這都是你的功勞，如果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p>

李偉拍著妹妹的后背，笑中帶淚：“傻丫頭，這是你自己的努力。哥哥只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

大學(xué)意味著更高的費用，李偉開始接觸電腦維修，自學(xué)了一些技能，擴(kuò)大了修理店的業(yè)務(wù)范圍。

他甚至把自己住了十幾年的老屋后院改造成了工作室，只為多賺些錢。

送李芳去大學(xué)報到那天，李偉東拼西湊了五千塊錢塞給她：“拿著，夠你一學(xué)期的生活費了。有困難就給哥打電話。”

李芳看著哥哥鬢角新添的白發(fā)和越發(fā)彎曲的背影，心里默默立下誓言：“哥，等我畢業(yè)后，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03

大一那年，李芳幾乎每個月都會回家一次。

她會帶一些小禮物給哥哥，會幫著打掃衛(wèi)生，會在修理店幫哥哥招呼客人。

李偉每次見到妹妹回來，臉上總是掛滿了幸福的笑容。

“芳芳，大學(xué)生活怎么樣？哥哥的錢夠用嗎？”李偉總是這樣關(guān)切地問道。

李芳總是笑著回答：“很好啊，同學(xué)們都很友善，老師也很好，哥哥的錢完全夠用了，你別擔(dān)心?！?/p>

每次李芳要走，李偉都會塞給她一些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和辛苦攢下的錢。

“拿著，學(xué)校食堂的飯菜可能不合你胃口，多買點水果和零食?！?/p>

李芳接過錢，眼里含著淚水：“哥，我不想要這么多?！?/p>

李偉卻堅持道：“拿著，這是哥哥的心意?！?/p>

大二開始，李芳回家的頻率明顯減少了。

起初，她說學(xué)業(yè)繁忙，需要更多時間在學(xué)校。

后來，她說參加了社團(tuán)活動，假期要留校參加實踐。

再后來，她甚至開始用各種理由推脫——要準(zhǔn)備考證，要參加學(xué)科競賽，要實習(xí)。

李偉雖然有些失落，但從不抱怨。

他理解妹妹需要融入新環(huán)境，理解她有了更廣闊的天地。

每次通電話，他都會小心翼翼地問：“芳芳，最近還好嗎？需要哥哥去看你嗎？”

李芳的回答總是匆忙而敷衍：“挺好的，哥，我這邊很忙，你別來了，路途遙遠(yuǎn)，你的腿也不方便?！?/strong>

李偉只能失落地掛斷電話，然后安慰自己：“芳芳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這是好事?！?/p>

事實上，李芳在大學(xué)里確實發(fā)生了變化。

她認(rèn)識了許多來自富裕家庭的同學(xué)，見識了從未見過的世面。

同寢室的女孩們談?wù)摰氖敲瓢?、奢侈品化妝品、出國旅游的經(jīng)歷。

而李芳，只有一部簡單的手機(jī)，幾件樸素的衣服，和那個從不說窮但明顯拮據(jù)的家。

有一次，室友們計劃去高檔餐廳聚餐，人均消費將近三百元。

李芳猶豫了很久，最終找借口沒去。

回到宿舍后，她看著哥哥剛匯來的生活費，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對不起，哥哥，我不能把你的血汗錢花在這些無謂的場合。”她輕聲自語道。

然而，社交上的疏離讓李芳開始感到孤獨。

她開始刻意打扮自己，嘗試融入同學(xué)們的圈子。

她報名參加了學(xué)校模特隊，因為清秀的面容和苗條的身材，很快成為了校園里的小名人。

各種社交活動占據(jù)了她越來越多的時間。

而與哥哥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少。

李芳內(nèi)心充滿了矛盾和愧疚，但她無法坦誠地面對哥哥，無法告訴他自己內(nèi)心的掙扎。

她害怕哥哥失望，害怕哥哥認(rèn)為她變了。

于是，她選擇了逃避。

大三那年，李芳甚至整個寒假都沒有回家。

她借口參加學(xué)校組織的“三下鄉(xiāng)”活動，在外地度過了春節(jié)。

李偉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家里，看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桌上只有一盤簡單的餃子和一小杯白酒。

“芳芳，新年快樂?！彼麑χ謾C(jī)里妹妹的照片，輕輕地說道。

04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李芳大學(xué)畢業(yè)了。

李偉原本期待著妹妹畢業(yè)典禮的邀請函，卻等來了一通簡短的電話。

“哥，我畢業(yè)了，學(xué)校太遠(yuǎn)，就不請你來了。我找到工作了，是一家外企，薪水還不錯?！?/p>

李偉強(qiáng)忍著失落，勉強(qiáng)笑道：“真的嗎？那太好了！在哪個城市?。俊?/p>

“就在省城，離家有點遠(yuǎn)，可能不常回來了?！崩罘嫉穆曇袈犉饋碛行┦桦x。

李偉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沒關(guān)系，你有好工作就行。哥哥可以去看你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哥，我剛工作，都是和同事住在一起，不太方便。等我有自己的住處再說吧。”

掛斷電話后，李偉坐在椅子上發(fā)呆了很久。

他不明白，那個曾經(jīng)依偎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小女孩，怎么變得如此陌生。

從那以后，李芳開始了按月往家里寄錢的習(xí)慣。

每個月三千元，雷打不動。

金額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當(dāng)年李偉供她上學(xué)的費用。

但李偉從未動用過這些錢，他將它們?nèi)看媪似饋怼?/p>

“這是芳芳的血汗錢，我怎么能花呢？等她將來結(jié)婚，我再全部還給她當(dāng)嫁妝?！彼３＿@樣想。

村里人都說李偉命好，培養(yǎng)出了一個有出息的妹妹，現(xiàn)在可以享福了。

但只有李偉知道，他寧愿生活困難一點，也希望能時常見到妹妹。

然而，錢有了，人卻再也不回來了。

電話越來越少，短信越來越簡短。

每逢春節(jié)，李芳都會找各種理由不回家。

要么說公司加班，要么說出差在外，要么說生病不便出門。

李偉從未拆穿過她的借口，只是默默地接受。

三年時間過去了，李偉始終未能見到妹妹一面。

他唯一能確認(rèn)妹妹還記得自己的證據(jù)，就是那每月準(zhǔn)時到賬的三千元錢。

有時候，李偉會拿出妹妹上學(xué)時的照片，一張張地看，仿佛這樣就能把時光拉回到從前。

“芳芳，你到底怎么了？是哥哥做錯了什么嗎？”他常常自言自語地問道。

每次撥打妹妹的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簡短幾句草草了事。

李偉嘗試過在短信里表達(dá)思念之情，但得到的回復(fù)總是：“哥，我很好，你別擔(dān)心?！?/p>

冰冷的文字，讓李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力。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殘疾讓妹妹覺得丟人了？

是不是自己沒文化，配不上妹妹現(xiàn)在的圈子了？

這些疑問如同荊棘，日夜刺痛著他的心。

05

雨季來臨的那個午后，李偉正在店里忙碌，村里的王嬸帶著幾個婦女走了進(jìn)來。

“偉啊，你修理店生意越來越好了，屋子也該翻新一下了。”王嬸笑呵呵地說道。

李偉抬頭笑了笑：“還行吧，能糊口就行?！?/p>

“聽說你妹妹在外面工作，每個月給你寄不少錢吧？怎么不見你花?。俊币慌缘膹埓竽锊遄斓馈?/p>

李偉的表情僵了僵，但還是禮貌地回答：“芳芳有心了，但那是她的血汗錢，我留著給她將來用?！?/p>

王嬸嘆了口氣：“你這哥哥當(dāng)?shù)靡蔡昧恕Ｎ衣犝f你妹妹畢業(yè)都三年了，一次都沒回來看過你，這是為啥??？”

李偉低下頭，繼續(xù)手上的活：“她工作忙，我理解?！?/p>

“忙？哪有那么忙的？別是嫌你這哥哥腿腳不方便，怕丟人吧？”張大娘不依不饒地說道。

李偉猛地站起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大娘，請你不要這樣說芳芳，她不是那樣的人！”

張大娘被李偉突然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但很快又說道：“別生氣，我就是實話實說。這年頭，人心隔肚皮，血濃于水的親情都未必靠得住??！”

李偉不再說話，只是低頭繼續(xù)修理手中的收音機(jī)。

“偉啊，嬸子也是為你好。你也三十多了，該為自己想想了。要不，我再給你介紹個對象？”王嬸轉(zhuǎn)移了話題。

李偉苦笑著搖搖頭：“算了吧，我這樣的，誰會要??？再說，我一個人挺好的?！?/p>

婦女們走后，李偉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不愿相信村里人說的那些話，但心里的疑慮卻越來越重。

每當(dāng)聽到這樣的閑言碎語，李偉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妹妹辯解。

“芳芳不是那樣的人，她只是工作忙，沒時間回來而已?！?/strong>

“別亂說，芳芳從小就懂事孝順，怎么會嫌棄我呢？”

“她每個月都按時給我寄錢，心里是記掛著我的?！?/strong>

但無論他如何辯解，村里人的議論聲依然不斷。

有人說李芳攀上了高枝，忘了自己的根；有人說李芳嫌棄哥哥窮；還有人說李芳在城里有了男朋友，不愿意帶回來見人。

這些話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李偉的心臟。

夜深人靜時，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什么，是否讓妹妹失望了。

“如果我不是殘疾人，如果我有文化有錢，芳芳會不會更愿意回來？”他常常這樣自問。

更讓李偉心痛的是，每次他在電話里聽到妹妹疲憊的聲音，卻無法給予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

“芳芳，你聽起來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事，哥，工作就是這樣，你別擔(dān)心。”

簡短的對話后，便是漫長的沉默和掛斷。

李偉多想飛到妹妹身邊，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變得如此陌生。

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出現(xiàn)會給妹妹帶來麻煩。

于是，他只能繼續(xù)默默等待，期盼著妹妹有一天能主動回家。

06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間來到了李偉三十六歲的生日。

這個日子，往年李芳都會打電話祝福，但今年，李偉的手機(jī)一整天都沒有響起。

夜幕降臨，李偉坐在昏暗的燈光下，面前是自己買的一小塊蛋糕。

“三十六歲了啊，偉子，真快啊?！彼匝宰哉Z地說道，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

他掏出手機(jī)，看著上面妹妹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撥出去。

“芳芳一定是太忙了，忘了也正常?！彼参孔约旱?。

但內(nèi)心深處，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去看看她吧，親眼看看她過得怎么樣。

這個想法一旦產(chǎn)生，就如同野火般蔓延開來，再也無法熄滅。

第二天一早，李偉就開始收拾行李。

他從柜子里取出攢了很久的錢，數(shù)了數(shù)，剛好夠來回的車費和幾天的住宿費。

他又精心挑選了一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自己腌制的咸菜、妹妹小時候最愛吃的鹵鴨脖、還有幾罐蜂蜜。

最后，他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盒子，里面是他多年前為妹妹制作的木質(zhì)小馬。

那是李芳十歲生日時，李偉熬了幾個通宵，用廢棄的木料精心雕刻的禮物。

李芳曾愛不釋手，每晚都抱著它入睡。

“希望她還記得這個?！崩顐ポp輕撫摸著小馬，眼里滿是回憶。

臨走前，李偉特意打扮了一番：刮了胡子，穿上那件為數(shù)不多的新襯衫，還用了一點從未用過的發(fā)膠。

他不想讓妹妹看到一個邋遢的哥哥。

村里人見他收拾得干干凈凈要出遠(yuǎn)門，紛紛猜測是要去相親。

李偉只是笑笑，沒有解釋。

他沒有提前告訴李芳自己要去看她，想給她一個驚喜。

也許，也是害怕她拒絕。

坐上開往省城的長途汽車，李偉的心情既緊張又期待。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村子，去往那個陌生的大城市。

六個小時的車程，對于常人來說或許只是打個盹的時間，但對于腿腳不便的李偉來說，卻是一場煎熬。

狹小的座位讓他的殘腿疼痛不已，但他咬牙堅持著，不愿發(fā)出一絲呻吟。

“為了見芳芳，這點苦算什么？”他默默想著。

車窗外，景色飛速變換，從鄉(xiāng)村到城鎮(zhèn)，再到高樓林立的城市。

李偉看著窗外的景象，仿佛看到了妹妹這些年來經(jīng)歷的變化——從農(nóng)村的單純女孩，到大學(xué)校園的學(xué)生，再到如今城市中的白領(lǐng)。

“芳芳一定變了很多吧？”他輕聲自語道。

07

下了車，李偉站在省城繁華的汽車站，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與他生活了半輩子的寧靜村莊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妹妹公司的地址——這是他通過多方打聽才得到的信息。

李偉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jī)看了看這個衣著樸素、腿腳不便的中年男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師傅，請帶我去這個地方。”李偉恭敬地說道，將紙條遞了過去。

司機(jī)掃了一眼地址：“華元國際大廈？那可是高檔寫字樓啊，你確定要去那里？”

李偉點點頭：“是的，我妹妹在那里上班?！?/p>

車子駛?cè)氤鞘兄行膮^(qū)，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李偉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象，不禁感嘆道：“這就是芳芳每天生活的地方啊?！?/strong>

終于到達(dá)目的地，李偉付完車費，站在一棟至少三十層高的玻璃幕墻大廈前，仰望著這座現(xiàn)代化建筑，心中充滿了敬畏和不安。

“芳芳真的在這種地方工作嗎？”

李偉深吸一口氣，拖著殘腿走向大廈入口。

“先生，請問您找誰？”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

李偉緊張地回答：“我找我妹妹，李芳，她在這里上班?！?/p>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懷疑：“您知道她在哪家公司嗎？”

李偉掏出紙條：“星輝國際貿(mào)易有限公司?！?/p>

“二十三樓，但您需要登記并且由員工來接您?！北０补鹿k地說道。

李偉猶豫了一下：“能不能幫我通知她？我是她哥哥，從鄉(xiāng)下來的?！?/strong>

保安看著他樸素的衣著和明顯的殘疾，語氣軟化了一些：“我?guī)湍騻€電話問問吧，您怎么稱呼？”

“李偉，我叫李偉。”

保安撥通了內(nèi)線電話，詢問了幾句后，掛斷電話對李偉說：“抱歉，李小姐今天請假了，不在公司?！?/p>

李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沒有妹妹的手機(jī)號碼（因為妹妹換了新號碼，只會主動聯(lián)系他），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就在這時，一位年輕女子從大廈里走出來，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偉。

“請問，您是李芳的哥哥嗎？”女子主動問道。

李偉驚喜地點點頭：“是的，我是。請問您認(rèn)識我妹妹？”

“我是她的同事，周雯?！迸佑焉频刈晕医榻B道，“我剛才聽保安說有人找李芳，猜到可能是您。李芳經(jīng)常提起您?！?/p>

李偉眼睛一亮：“真的嗎？她還好嗎？我很久沒見到她了?！?/p>

周雯的表情有些復(fù)雜：“她...還好。不過最近好像很忙，經(jīng)常請假。您要找她的話，我可以給您她的住址?！?/p>

李偉感激地接過周雯寫下的地址：“謝謝您，真是太感謝了！”

“不客氣?！敝荟┆q豫了一下，又補(bǔ)充道：“李芳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只是...算了，您去看看她吧?！?/p>

帶著周雯提供的地址和一肚子疑問，李偉乘坐公交車前往妹妹的住處。

車上，他思緒萬千。

周雯話中的欲言又止讓他更加擔(dān)心妹妹的情況。

“芳芳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這么多年不肯回家？為什么總是借口忙？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這些問題在李偉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既期待又忐忑。

08

公交車在一個高檔住宅區(qū)門口停下，李偉艱難地下了車。

“紫荊花園”幾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門口站著制服筆挺的保安，小區(qū)內(nèi)綠樹成蔭，環(huán)境優(yōu)美。

李偉站在小區(qū)門口，不禁有些遲疑。

“這么高檔的地方，我妹妹住得起嗎？”

但地址確實無誤，周雯給他的是9棟2單元1802室。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保安亭走去。

“您好，我來看望親人，9棟2單元1802的住戶。”李偉恭敬地說道。

保安例行公事地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后指引他進(jìn)入小區(qū)。

李偉按照指示，找到了9棟樓，搭乘電梯上到18層。

他走到1802室門前，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房門。

門很快開了，是那個陌生男子。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男子禮貌地問道。

李偉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袋子：“我...我是李芳的哥哥，我來看看她?！?/p>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側(cè)身讓路：“原來是李芳的哥哥，請進(jìn)，她剛才還提起您呢?！?/strong>

李偉踏入房間，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