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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9地下室的燈光照得人睜不開眼，陳長江站在水晶棺旁邊，手里拿著一塊抹布擦設備。

搬運毛主席遺體的任務定在明天早上，屋里的人來回走動，忙著收拾工具。

一名年輕隊員搬箱子時不小心碰倒了水壺，水流了一地，嘩啦啦的聲音在地下室里回蕩。

陳長江皺眉，走過去拿掃帚清理，水漬還沒干透，汪東興就從門口進來了。

他穿著一件厚大衣，腳步沉穩，眼睛掃了一圈，最后停在陳長江身上。

“這件事不能出錯，”

汪東興聲音低，低得像在交代，又像在警告。

陳長江點點頭，沒說話，繼續低頭干活。

汪東興站了一會兒，轉身跟旁邊的秘書說了幾句，就走了。

地下室里又安靜下來，只剩機器嗡嗡響。

陳長江把掃帚放回角落，抬頭看了一眼水晶棺，棺體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招呼隊員們：“收拾好，早點休息，明天有活兒。”

大家應了一聲，各自忙起來。

陳長江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任務，但也沒多想，只想著明天得干好。

01

陳長江，43歲，是山東泰安一個村里人。

他生在莊稼地邊上，家里五口人，爹娘加上他和兩個妹妹。

小時候，他跟著爹下地干活，扛鋤頭、挑水，曬得皮膚黑乎乎的。

村里人說他人老實，干活有勁兒，就是不愛說話。

有一年收麥子，他爹病倒了，13歲的陳長江一個人挑著兩擔麥穗走十里路送到糧站，回來時腿都抖了，但沒吭一聲。

那時候他就學會了咬牙干活。

20歲那年，部隊到村里征兵，陳長江被挑上了。

他個子高，身板結實，體檢時站得筆直，村里人都說他有出息。

到了部隊，他被分到后勤，連長看他干活踏實，幾年后把他調到炊事班。

他每天早上四點起床，生火做飯，晚上還得刷鍋洗碗。

有一次部隊拉練，路上斷了糧，他帶著幾個人翻山去找野菜，愣是讓全連吃上了熱飯。

連長拍著他的肩說：“老陳，你這人靠得住。”

他聽了，點點頭，沒多說。

后來，部隊里來了個任務，要選人去北京。

陳長江不知道具體干什么，只聽說得聽話、嘴巴嚴。

他被連長點了名，收拾了個小包袱就上了火車。

到北京后，他才知道自己進了中央警衛團，負責站崗放哨。

那時候他頭一回見毛主席，是遠遠地看一眼，主席站在臺上講話，他站在臺下，手里的槍握得緊緊的。

站完崗，他胳膊酸得抬不起來，但心里挺高興，覺得這輩子值了。

毛主席去世那天，陳長江也在。

他沒進病房，就站在門外，穿著軍裝，腰板挺直。

里面傳出幾聲咳嗽，后來就安靜了。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直到有人出來說人沒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上面沾了點灰，拿手擦了擦，然后跟著隊回了營房。

沒多久，上級把他叫去，說有個特殊任務，調他進一個小組，負責看守毛主席的遺體。

他沒問為什么，收拾東西就去了769地下室。

到地下室的第一天，陳長江穿上新發的制服，站在水晶棺旁邊。

水晶棺是新的，玻璃擦得干凈，里面躺著毛主席，身上蓋著紅旗。

他站了兩個鐘頭，腿有點麻，旁邊的人換班，他還是站著。

后來隊長過來，說：“老陳，別太死板，坐會兒。”

他搖搖頭，說：“沒事，我站得住。”

從那天起，他就成了小組里的一員，每天檢查儀器，記錄溫度，日子過得像鐘表一樣。

陳長江不愛說話，隊里的人都習慣了。

有回吃飯，一個新來的小伙子問他：“陳大哥，你在這兒守著，天天看主席，不覺得悶嗎？”

他夾了口菜，嚼了兩下，說：“不悶，干好活兒就行。”

小伙子還想問，他已經端著碗走開了。

隊里人后來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石頭人”，說他硬得像塊石頭，捶不響。

他聽見了，也不生氣，照舊干自己的事。

他家里還有個媳婦，叫秀蘭，是村里人介紹的。

秀蘭比他小三歲，會做針線活，脾氣也好。

結婚那天，他從部隊請了假回去，穿著一身軍裝，村里人圍著看熱鬧。

婚后沒幾年，生了個兒子，取名叫小寶。

他在部隊忙，回家少，秀蘭帶著孩子守著幾畝地過日子。

每次回家，他都帶點東西，有回帶了個搪瓷缸，秀蘭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說：“這城里的東西真好看。”

他聽了，笑了一下，沒接話。

這些年，他在769地下室守著，家里的事全靠秀蘭撐著。

最近一封信里，秀蘭說小寶長高了，還學會了寫字。

他看完信，把紙折好塞進兜里，抬頭看看地下室的墻，墻上刷著白漆，干干凈凈。

他站起身，拿起抹布，又去擦了一遍儀器。

擦完后，他坐在凳子上，盯著水晶棺看了一會兒。

棺里的毛主席閉著眼，像睡著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站崗的情景，主席站在臺上，他站在臺下，隔著老遠。

那是他離主席最近的一次。

陳長江知道，自己這輩子沒啥大本事，就是老實，能吃苦。

部隊里待了二十年，從莊稼漢變成警衛員，他沒想過要啥回報。

上級讓他守遺體，他就守著，不問多余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站起來伸了伸胳膊，準備明天接著干活。

地下室的燈亮著，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02

陳長江在769地下室已經待了大半年，每天都差不多。

天還沒亮，他就起床，穿上制服，走到水晶棺邊。

先檢查溫度表，再看看濕度，記在本子上。

儀器嗡嗡響，聲音不大，但聽久了耳朵有點麻。

他拿抹布擦一遍設備，擦完就站在棺邊，看看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站累了，他就坐到旁邊的鐵凳子上，盯著墻上的白漆發呆。

中午吃飯，食堂送來一盆土豆燉白菜，他端著搪瓷碗，吃幾口就放下來。

下午接著守，晚上八點換班，他回宿舍睡覺。

第二天又是一樣。

地下室的日子像流水線上的零件，一個接一個，沒啥差別。

隊里幾個人輪班，有的小伙子愛聊天，說說城里的事，陳長江聽幾句，不插話。

有人抱怨這活兒沒意思，天天對著棺材，像守倉庫。

他聽了，點點頭，沒接茬。

他不覺得有多悶，就是覺得日子長了，像嚼沒味的饃。

有回換班，小李遞給他一包煙，說：“陳大哥，抽一口提提神。”

他擺擺手，說：“不抽，省著點。”

小李笑笑，自己點了一根，煙味在地下室飄了一會兒就散了。

宿舍在地下室旁邊，一間小屋，六個人擠著住。

陳長江的床靠墻，鋪著部隊發的綠毯子，旁邊放個木箱，里面是幾件換洗衣服和一摞信。

晚上睡不著，他就拿信出來看。

秀蘭一個月寄一封，字寫得歪歪扭扭，都是家里的瑣事。

上個月的信里，她說小寶發燒了，去鄉里衛生所抓了藥，花了兩塊錢。

他看完，把信塞回箱子，躺下盯著房頂。

屋里鼾聲此起彼伏，他閉上眼，半天睡不著。

第二天起來，眼圈有點黑，但他沒說啥，照舊去值班。

這天早上，他剛記完溫度，隊長老張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說：“老陳，上頭說這陣子任務多，得多留心。”

陳長江問：“啥任務？”老張搖搖頭，說：“不清楚，反正盯著點，別出岔子。”

說完就走了。他拿著本子站在那兒，看了看水晶棺，棺體還是那樣，干干凈凈。

他走到儀器邊，又檢查了一遍，沒啥問題，就坐下來。

桌上放著昨天沒吃完的饅頭，他拿起來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咽下去。

日子過得慢，隊里的人開始有點閑話。

有人說，毛主席去世都一年了，這遺體還得守多久。

有人接話，說不定哪天就調走了，也可能不調，誰知道呢。

陳長江聽著，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水涼了，喝下去嗓子有點澀。

他不愛想這些，調不調都行，只要活兒在，他就干。

可他心里也明白，這地下室不是長久待的地方，家里還有秀蘭和小寶等著。

他摸了摸兜，里面有五毛錢，是上個月發的津貼，想著寄回去，又覺得不夠。

中午食堂送飯，一個新來的小伙子端著菜盆進來，喊：“吃飯了！”

陳長江走過去，看見還是土豆燉白菜，跟昨天一樣。

他盛了一碗，坐下來吃，吃到一半，小李湊過來，說：“陳大哥，你說咱們這活兒有啥盼頭？”

他夾了塊土豆，放嘴里嚼著，說：“干好就行，別想多。”

小李撇撇嘴，沒再問。

吃完飯，陳長江把碗刷干凈，放回桌上，抬頭看看地下室的門，門關著，外面啥動靜都沒有。

下午換班時，老張又來了，帶了個消息，說最近城里不太平，街上有人吵架，糧票的事鬧得兇。

陳長江問：“跟咱們有啥關系？”

老張說：“沒啥關系，就是讓你知道，別大意。”

他點點頭，繼續守著。

晚上回到宿舍，他又拿出秀蘭的信看了一遍，信上說小寶的燒退了，但人瘦了點。

他把信放回去，躺下閉上眼，想著孩子瘦了的模樣，手攥了攥被角。

第二天早上，他照舊起床，走到水晶棺邊。

溫度正常，濕度也沒問題。

他記完數，拿抹布擦設備，擦到一半，聽到外面有車響。

他走到門口看了看，一輛卡車停在院子里，幾個人下來搬東西。

他沒過去問，回到屋里接著干活。

隊里有人說，可能是送設備的，他聽了，沒吭聲。

中午吃飯，他多盛了半碗菜，吃完坐那兒歇了一會兒。

下午接著守，儀器還是嗡嗡響，他站了一會兒，坐了一會兒，眼睛盯著棺材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沒啥新鮮事。

陳長江不急不躁，干活還是那樣踏實。

可他也知道，這活兒沒法一直干下去，家里的事放不下來。

他想著，要是能調回去，哪怕回部隊站崗也行，總比在這兒強。

晚上睡前，他又摸了摸兜里的五毛錢，拿出來放在桌上，看了一會兒，又塞回去。

他躺下，拉上毯子，屋里安靜得只剩鼾聲。

他閉上眼，睡了過去。

03

這天傍晚，陳長江剛擦完儀器，坐在鐵凳子上歇口氣。

地下室的燈亮著，照得屋里白晃晃的。

他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水涼了，喝下去有點刺嗓子。

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他抬頭一看，汪東興走了進來。

汪東興穿著一件厚大衣，肩膀上落了點灰，身后跟著兩個穿制服的人，手里提著個黑皮包。

他進門后沒說話，先走到水晶棺邊，低頭看了一會兒，然后轉過身，眼睛掃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停在陳長江身上。

“陳長江，”汪東興開口，聲音低沉，像在喊人，又像在確認。

他站起身，放下缸子，點點頭，說：“在。”

汪東興走過來，站到他跟前，說：“這次搬運，你帶隊。”

陳長江愣了一下，沒想到會點他的名。

他擦了擦手，說：“行。”

汪東興沒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說：“這任務不一樣，事關重大，不能有閃失。”

說完，他拍了拍陳長江的肩膀，轉身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就往外走。

陳長江看著他的背影，大衣的下擺晃了晃，很快就出了門。

屋里安靜下來，隊里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沒人吭聲。

陳長江坐回凳子上，拿起抹布，又擦了一遍儀器。

他沒多想，汪東興說啥他就干啥，反正活兒得干好。

過了一會兒，老張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摞紙，說：“老陳，上頭剛送來的，搬運的事。”

他接過來翻了翻，上面寫著幾條注意事項，要檢查設備，還要清點人數。

他點點頭，把紙放桌上，說：“知道了，明天再說。”

老張沒走，站在那兒問：“汪主任咋親自來了？”

陳長江說：“不清楚，可能是這活兒重。”老張嗯了一聲，出去了。

晚上換班，陳長江回宿舍躺下，腦子里還想著汪東興的話。

任務不一樣，他琢磨著可能是搬的地方遠，或者東西多。

他翻了個身，拉上毯子，閉上眼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照舊早起，走到水晶棺邊檢查。

溫度正常，儀器沒問題。

他記完數，食堂送飯來了，還是土豆燉白菜。

他盛了一碗，吃了幾口，放下碗，去門口站了一會兒。

院子里停著一輛卡車，車上蓋著帆布，看不清裝的啥。他沒過去問，回屋接著干活。

中午，老張又來了，帶了個新消息，說搬運定在后天早上，要提前準備。

陳長江問：“搬哪兒？”

老張搖搖頭，說：“沒說，上頭保密。”

他沒再問，拿了張紙，把隊里的人名寫下來，數了數，一共八個。

他走到水晶棺邊，看了看棺體，玻璃上有點灰，他拿抹布擦干凈。

下午，小李過來，說：“陳大哥，聽說這次搬運是大活兒？”

他嗯了一聲，說：“可能是，干好就行。”

小李沒再問，蹲在一邊擦鞋。

晚上，汪東興又來了。

這回他沒帶人，自己走進地下室。

陳長江正站在棺邊，見他進來，放下手里的本子，走過去。

汪東興站到水晶棺前，低頭看了一會兒，說：“這棺材得搬穩，不能碰著。”陳長江說：“知道，我盯著。”

汪東興轉過身，看了他一眼，說：“你干活踏實，我信得過。”

說完，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遞過來一支。

陳長江擺擺手，說：“不抽。”

汪東興點點頭，自己點了一根，抽了兩口，煙霧飄起來，散在燈光下。

汪東興抽完煙，把煙頭踩滅，說：“后天早上七點，車到門口，你帶人裝好。”

陳長江說：“行。”

汪東興又說：“這事不能亂，得聽指揮。”

他點點頭，沒說話。汪東興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陳長江看著門口，地上留了個煙頭，他拿掃帚掃干凈，扔進垃圾桶。

屋里又安靜了，他坐下來，拿起本子，把明天要干的事寫上：檢查設備、叫人、清點東西。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來，把隊里的人召到一塊兒，說：“后天搬運，大家準備好。”有人問：“搬哪兒去？”

他說：“不知道，上頭沒說，干好就行。”

大家點點頭，各自散了。

他走到水晶棺邊，檢查了一遍，棺體沒問題，儀器也正常。

中午吃飯，他多盛了點菜，吃完坐那兒歇了一會兒。

下午，他拿了根繩子，把設備綁緊，免得搬時散了。

小李過來幫忙，綁完問：“陳大哥，汪主任咋老來？”

他說：“可能是這活兒緊。”小李哦了一聲，沒再問。

晚上回宿舍，陳長江躺在床上，想著汪東興的話。

任務重大，他知道不能出錯，可具體咋回事，他猜不透。

04

搬運前一天，天剛亮，陳長江就到了地下室。

他拿本子檢查了一遍，設備齊全，人也夠了。

他站在水晶棺邊，抬頭看看棺體，玻璃上沒灰，干干凈凈。

中午時，一輛卡車開到院子里，吱吱嘎嘎停下，下來幾個人，卸了幾箱東西。

陳長江走過去清點，打開一個箱子，里面是繩子和墊子，另一個箱子里裝著工具。

他數了數，少了兩個螺絲和一塊墊板。

他皺了皺眉，找到負責后勤的老張，說：“東西不夠。”

老張撓撓頭，說：“路上可能顛丟了，我再去問。”說完就跑去打電話。

陳長江站在卡車邊，等了半天，老張回來，說：“螺絲下午能送到，墊板得明天。”

他聽完，沒吭聲，回頭看看水晶棺，心想少了墊板也能湊合。

他拿了根繩子，把箱子綁緊，搬到地下室門口。

搬完，他擦了把汗，坐下來喝了口水。

水還是涼的，喝下去嗓子有點干。

他站起來，招呼小李：“把工具擺好，別亂放。”

小李應了一聲，蹲下收拾。

下午，隊里的人聚到一塊兒，陳長江分了活兒，讓人檢查車，讓人清點繩子。

他自己走到水晶棺邊，拿抹布擦了一遍，又檢查了儀器。

溫度正常，嗡嗡聲也沒停。

他記完數，抬頭看看屋頂，燈亮著，沒啥問題。

剛坐下，小李跑進來，手里拿著一把扳手，說：“陳大哥，車胎有點癟。”

他站起來，跟著出去看，卡車左后輪果然沒氣。

他拿扳手擰了擰螺絲，說：“去找老張，換個輪子。”

小李跑走了，他蹲在那兒，等著。

老張帶人換了輪子，天已經擦黑。

陳長江回到地下室，隊員們還在忙，有人搬箱子，有人擦工具。

他站在門口看了會兒，走進去說：“都快點，明天得早起。”

大家點點頭，干得更快了。

搬運的事定在早上七點，他算了算，晚上還得再檢查一遍。

他拿本子，把人名寫了一遍，八個，一個不少。

寫完，他抬頭看看水晶棺，紅旗蓋得嚴實，啥也看不見。

晚上吃飯，食堂送來一盆白菜湯，沒多少油水。

陳長江盛了一碗，喝了幾口，放下碗。

小李坐在旁邊，吃著吃著忽然放下筷子，說：“這活兒太累了，天天搬來搬去，我不想干了。”

陳長江看了他一眼，說：“累就歇會兒，明天還得干。”

小李哼了一聲，說：“干啥啊，搬完也不知道搬哪兒去。”

他沒接話，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湯涼了，味道淡。

他放下碗，說：“不干也得干，上頭定了。”

小李沒再吭聲，低頭扒了幾口飯，走開了。

飯后，陳長江回到地下室，把設備又看了一遍。

繩子綁好了，工具齊了，螺絲還沒到。

他走到門口，院子里停著卡車，帆布蓋著，看不清里面。

他站了一會兒，風吹過來，有點冷。

他搓了搓手，回屋坐下。小李跟進來，蹲在旁邊，說：“陳大哥，你說這搬運有啥意思？”

他拿抹布擦了擦桌子，說：“有啥意思不知道，干好就行。”

小李嘆了口氣，站起來走了。

夜里，陳長江躺在宿舍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摸了摸兜，掏出秀蘭的信，借著燈光看了一遍。

信上說小寶咳嗽，鄉里沒好藥。

他把信折好，放回去，拉上毯子。

屋里鼾聲響起來，他閉上眼，想著明天的事。

搬運得穩，不能出岔子，他琢磨著怎么安排人手。

想著想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來，走到院子。

卡車還在，螺絲送到了，老張拿過來遞給他。

他接過來，蹲下擰好，又檢查了一遍輪子，沒問題。

他回到地下室，隊員們已經到了，正在搬箱子。

他站在水晶棺邊，看了看，棺體沒動，紅旗還是那樣。

他拿本子，把昨晚想的寫下來：四個人抬棺，四個人跟車。

搬運前一個鐘頭，他把人召到一塊兒，說：“今天七點準時走，都留點神。”

有人問：“搬多遠？”

他說：“不知道，上頭沒說，干好就行。”

大家點點頭，散開干活。

他走到卡車邊，掀開帆布看了看，里面放著幾塊木板，可能是墊棺材的。

他蓋上帆布，回頭看看地下室，燈還亮著。

他站了一會兒，拿抹布擦了擦手，準備開工。

05

搬運那天，天剛蒙蒙亮，陳長江就起了床。

他穿上制服，走到院子，卡車已經停好，帆布掀開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木板。

他拿本子檢查了一遍，八個人都在，設備也齊了。

他回到地下室，隊員們已經聚到一塊兒，有人搬繩子，有人拿工具。

他站在水晶棺邊，看了看，棺體沒動，紅旗蓋得嚴實。

他招呼大家：“開始吧，慢點抬。”

四個人走上前，站到棺材兩邊，他自己站在前面，指揮著。

抬棺的時候，屋里沒人說話，只聽見腳步聲和呼吸聲。

水晶棺不輕，四個人抬著，步子邁得小心。

陳長江盯著棺體，手抬起來比劃，說：“穩點，別晃。”

棺材慢慢抬離地面，紅旗沒滑，玻璃也沒響。

他點點頭，帶著人往外走。

地下室的門開著，外面風有點大，吹得帆布嘩嘩響。

到了卡車邊，他說：“放上去，先墊好。”

幾個人拿木板墊底，把棺材放穩，又用繩子綁緊。

他站在旁邊看了會兒，伸手拽了拽繩子，沒松。

裝好棺材，陳長江爬上車，檢查了一遍。

棺體固定住了，木板也沒晃。

他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招呼剩下的人：“上車，走。”

司機是個瘦高個，坐在駕駛室里等著。

他走過去，說：“慢點開，別顛。”

司機點點頭，發動了車。

隊員們擠在車廂后面，有人拿了個包袱墊著坐，有人站著抓繩子。

陳長江站在車尾，看了看地下室，門還開著，燈亮著。

他轉身，上了車。

車開出院子，路上顛了顛，陳長江抓著車廂邊，盯著棺材。

繩子綁得牢，沒動。

他回頭看看隊員，小李坐在角落，手扶著木板，臉色有點白。

他問：“咋了？”

小李說：“沒啥，就是顛得慌。”

他沒再問，轉頭看看路，外面是條土路，兩邊都是田，田里沒啥人。

車開了半個鐘頭，到了一個大院子，門口站著兩個穿制服的，手里拿槍。

司機停下車，陳長江跳下來，走過去問：“這是哪兒？”

一個守門的說：“卸貨的地方，進去吧。”

他點點頭，回頭招呼人。

卸貨時，天已經亮透了。

陳長江帶著四個人抬棺材，小心放到地上。

他看看四周，院子挺大，中間是座新蓋的房子，墻刷得白，房頂上蓋著瓦。

棺材放好后，他拿繩子又綁了一遍，免得風吹動。

隊員們站在旁邊，有人擦汗，有人喝水。

他走到房子門口，推開門，里面空空的，只有幾張桌子。

他回頭說：“把棺材抬進去。”

四個人又上前，抬著棺材往里走。

他跟在后面，盯著棺體，步子邁得不快。

棺材放進屋里，陳長江指揮著擺正，靠著墻放好。

紅旗還是蓋著，玻璃干干凈凈。

他拿抹布擦了擦桌子，把本子放上去，記了幾個數：溫度正常，棺材沒碰著。

寫完，他抬頭看看屋頂，燈沒裝，靠窗的光照進來。

他走出門，站在院子里，卡車還停在那兒，司機靠著車門抽煙。

小李走過來，說：“陳大哥，這就完了？”

他說：“還沒，收拾好再說。”

小李嗯了一聲，走回去拿工具。

收拾到一半，汪東興來了。

他坐著一輛黑車，停在院子門口，走下來時大衣下擺晃了晃。

陳長江看見，放下手里的繩子，走過去。

汪東興沒說話，先走到屋里，看了看水晶棺，又看看桌子上的本子。

他轉過身，說：“干得不錯。”

陳長江點點頭，說：“還行，沒出岔子。”

汪東興站到他跟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灰，說：“搬完了，得收拾好。”

他嗯了一聲，說：“正收拾呢。”

汪東興沒走，站在院子里，看隊員們搬箱子。

陳長江站在旁邊，等著他說啥。

過了一會兒，汪東興轉過身，說：“我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