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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柔寡斷 后梁末帝 朱友貞)
劉鄩死了,朱友謙也投降了,忠武鎮,河中鎮也丟了,朱友貞干了一堆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后梁王朝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時間到龍德元年,又有大事發生,那就是河北三鎮之一的成德鎮兵變了。
成德鎮的節度使,原本是王镕,這個王镕,夾在這么個頻繁交戰的地方,反復橫跳,一會依附朱梁,一會又依附河東李氏,當然后來王镕看出來了,后梁真是要涼了,所以他最終決定,還是要依附李存勖。
王镕這個人,首先說他不具有成為一代梟雄的氣質,無論是在地緣形勢上決定了他必須在后梁和河東兩個大勢力中左右斡旋,還是說他本人總是想著要依附大佬,找個靠山,都說明他這個人,心智不堅定。
其次,王镕的性格,有點過于軟弱了,我們知道薛居正的《舊五代史》和歐陽修的《新五代史》,雖然都是記敘五代十國時期的史料,但是這兩本書出入很大,有時候記錄的是同一件事,但是時間,人物,結果,動機等等,都有很大不同,甚至是自相矛盾,但是有意思的是,新舊五代史對于王镕的評價,卻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說他“仁而無武”,就是說他人性還行,人品還可以,算上不什么特別壞的軍閥,但是他能力不行,水平不到位。
最后,除了沒能力之外,王镕小毛病也不少,第一是他宴安鴆毒,極好享樂,每天就是吃喝玩樂造,一點正事兒也沒有。
第二是他牖中窺日,目光短淺,擁有成德鎮這么一塊地方他就滿足了,從來沒考慮過對外擴張和可持續發展。
第三是他垂拱而治,政怠宦成,他本人比較懶惰,政務不處理,還重用宦官,因此官僚體系長期處于混亂狀態。
(志得意滿 成德軍閥 王镕)
天下之勢不盛則衰,天下之治不進則退。
這是五代十國啊大兄弟,你只是個割據軍閥,別說漢唐那種一統的朝代了,你就連東晉南宋那種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你都算不上,你怎么能這么松弛,這么悠閑,這么躺平呢?
在亂世中毫無警覺,不懂進取的王镕,很快死于一個叫做張文禮的部將發動的兵變。
張文禮殺掉王镕,消除了王镕的勢力之后,他侵占了成德,成為了新一代軍閥。
張文禮,河北人,最開始是幽州軍閥劉仁恭劉守光的部下,他這個人,天生兇狠,性格奸詐,而且不甘于人下,可以說很有野心,久懷異志。
他在劉氏父子手下的時候,就發動過一場兵變,想要取劉氏父子而代之,要占據幽州,但是因為準備不足,失敗了。
那既然兵變失敗,劉氏父子手下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所以張文禮收拾行李,很快投奔了成德的王镕。
您別看張文禮蠻橫無德,但是他還很會包裝自己,到了王镕帳下之后,他時常和王镕吹噓自己有大將之才,說什么韓信不如自己,白起不如自己,孫武不如自己,吳起也不如自己,反正就是遍翻史書,就他張文禮最牛。
你要稍微吹點牛,你說在這亂世之際,我張文禮誰都不懼,誰都不怕,那或許還有點可信度,但是你非要和韓信之流碰瓷,你說誰能相信吶?
你有韓信十分之一,至于這么多年還混成這樣么?
可是您別說,王镕就相信了,王镕一聽好家伙,這不是神級武將,SSR級別的?所以王镕對張文禮非常欣賞,直接就委以重用。
可是說實在的,張文禮沒有什么文化,也沒有什么謀略,真刀真槍的打仗,他也不行,他唯一的長處,就是擅長蠱惑別人,他在王镕面前,極力包裝自己,把自己抬高成了一流名將,而在將士們中,他也沒閑著他這張嘴,整天是東家長來西家短,級別比他低的武將,他極力打壓,說他們啥也不是,水平不如自己,而級別比他高的武將,他就極力抹黑,說他上邊的這些人,都是酒囊飯袋,都不如自己。
(狼子野心 鎮州防城使 張文禮)
張文禮整天抬高自己,編排別人,其實這一招很卑劣,但是您別說,挺管用的,他這么一頓操作下來,很快就在軍中樹立了極高的威望,甚至于說是拉攏到一大批為他效命的人,吸納了很多的黨羽,所以后來等到時機成熟了,張文禮立刻悍然兵變,殺掉了王镕,自己做上了成德軍閥。
不知道張文禮的這個名字,是誰給他起的,實在是名不符實,他不應該叫張文禮,而應該叫做張無禮,或者張無德。
因為王镕當時事河東,是跟著李存勖混的,張文禮拿下成德之后,他也不想要和李存勖撕破臉,也上表請求李存勖的冊封和認可。
李存勖當然不喜歡張文禮這種悖主弒君,以下犯上的小人,如果冊封他,認可他,那就代表了自己對這種行為的準許和漠視,這樣影響很不好。
李存勖的立身之本是什么?不是他父親李克用給他打下的基業,而是他們李氏一直在強調的“復興唐室”的旗號,這是一種忠義倫理敘事,而張文禮殺掉王镕自立,這是什么行為?這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這和李存勖的政治敘事是截然相反的,有沖突。
你李存勖如果承認了張文禮的篡逆,會不會引起其他附庸藩鎮,甚至是河東臣公們的效仿?
你縱容張文禮的兵變,那么兵變有沒有可能,某天也會落到你李存勖頭上?
所以,李存勖看到張文禮的使者來到的時候,他的態度是“姑示含容”,就是很不痛快,很不樂意,但是最后李存勖還是“乃可其請”,還是選擇了認可和接納張文禮。
無他,只因為成德鎮是河朔三鎮之一,這個地方不能丟,非常重要,張文禮這是來投奔自己了,自己還有個選擇回旋的余地,這要是奔著朱友貞去了,這還得了?
對李存勖來說,這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必須在傳統現實與政治理想中找到平衡。
李存勖要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有時候他不得不背離自己的人格。
(欲取天下 河東霸主 李存勖)
只是,李存勖做足了思想斗爭,準備真心實意的接納張文禮,可誰知道這個張文禮,他不老實,他投奔李存勖只是虛晃一槍,只是暫時的外交策略,實際上他表面上臣服李存勖,可實際上他和后梁也暗自勾結,別說后梁了,張文禮結盟的書信都送到遼朝去了,他和契丹人竟然也保持著十分隱秘的來往。
我們先說后梁方面,張文禮的結盟密信送到的時候,宰相敬翔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曙后孤星,千載難逢的機會,敬翔立刻建議,朝廷應該出兵幫助張文禮,是真心幫助張文禮也好,還是借助他的力量,把他當做傀儡也好,反正這是趁機收復河北的的最好時機了。
事實真的是如此嗎?其實也不一定,神機妙算的諸葛亮也有打敗仗的時候呢,戰場上的情況變化太多,人會變,事情會變,局勢會變,敬翔也不能說自己的這個思路一定就是對的。
只是,站在當時來考量,河北幾乎淪陷,戰場上接連失利,損兵敗卒,就這種情況下去,對后梁極為不利,只能是慢性死亡,所以在這個時候,寧愿犯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這個時候,那就必須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絕不能再這么混著了。
因為,在凸顯僵持或者是頹敗的戰爭中,不作為帶來的時間損耗,那本身就是最大的風險。
當局者迷嘛,朱友貞是當事人,他在局中,他往往就沒有大局觀,也開不了上帝視角,所以他意識不到,在常規的戰爭維度中,后梁已經處于很大的劣勢,在這種劣勢下,也只有通過敬翔的這種非常規的戰略手段,才能重構戰場的格局。
(忠心輔國 后梁宰相 敬翔)
上次沒聽敬翔的,朱友貞非去祭天祭祖,結果就吃虧了,所以這次敬翔把這個建議一拿出來,朱友貞很認可,趕緊就著手要派兵支援張文禮。
通常沒有意外的話,意外就發生了。
一個已經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的政權,就好像一個固定的模板一樣。
一定存在一個趑趄囁嚅的君王,比如朱友貞,也一定會出現想要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忠臣,比如敬翔。
那君王和忠臣有了,自然也會衍生出奸佞之臣,忠臣是明堂立柱投下的影子,用道德鐵律澆筑了支撐穹頂的骨架,而奸臣則是藻井縫隙滲下的雨露,以人性弱點滋養著金漆剝落后的朽木,后梁的這個奸臣,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幫助朱友貞即位的駙馬,趙巖。
閱讀歷史時,我們對奸佞賊子恨之入骨,他們對他們不屑,因為他們通常不忠誠,沒有品節,而且基本上都很自私,只顧自己的個人利益而踐踏家國興亡,我們也很容易把他們忽略掉,對他們的評價往往兩個字就概括了,那就是——壞人。
可是,當我們走進這個壞人的內心世界時,我們才會發現,像趙巖這樣的人,必然存在,也一定存在,而且他絕不止壞人,這么簡單...
參考資料:
《唐書·卷六十二》、《新五代史·卷三十九》
《舊五代史·梁末帝紀》、《五代會要·卷二》
吳樹航.唐末五代河北三鎮割據的衰亡.河北大學,2015
張明.唐五代牙兵與親軍關系再認識——兼論晚唐五代的治軍理念.唐史論叢,2023
王美華.皇帝祭天禮與五代十國的正統意識.陜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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