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風拂過窗臺,林晚秋站在陽臺上,望著遠處那棵玉蘭樹。花瓣早已凋零,只剩下幾片倔強的葉子在風中搖曳。她輕嘆一聲,轉身回到屋內。
"回來啦?今天怎么這么早?"丈夫陳默從書房走出來,臉上帶著疲憊。
"嗯,畫廊那邊沒什么事。"林晚秋淡淡應道,沒有開燈,任由暮色籠罩客廳。
這樣的對話已經持續了三年。自從女兒考上大學離開家,家里的溫度似乎也隨之一點點流逝。陳默的事業蒸蒸日上,常常加班到深夜;林晚秋則將全部精力投入工作,用忙碌填補內心的空洞。
"我定了外賣,你看看想吃什么。"陳默脫下外套,揉了揉太陽穴。
林晚秋點點頭,沒有說話。餐桌上,兩人相對無言,只有碗筷相碰的聲音。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習以為常。
"下個月我生日,我們出去吃吧。"陳默突然說道。
林晚秋抬起頭,有些詫異:"好啊。"
晚餐后,陳默照例要加班。林晚秋獨自走在小區花園里,月光如水,灑在玉蘭樹上。她忽然想起大學時,自己曾在這棵樹下等待過一個人。
那是一個叫江楓的男孩,和她同班同學。那年春天,玉蘭花開得正盛,江楓總愛在樹下畫畫,畫她站在玉蘭樹下的樣子。畢業那年,他送了她一幅畫——玉蘭樹下,兩個年輕人的背影,雖未回頭,卻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后來,她選擇了穩定的生活,而他去了遠方追尋藝術夢想。一別經年,再無音訊。
手機鈴聲打破了林晚秋的思緒。是畫廊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幅畫作想請她鑒賞,作者署名是"江楓"。她心頭一顫,匆匆趕回畫廊。
燈光下,那是一幅油畫。熟悉的玉蘭樹,樹下站著一個女子,背影依稀是她年輕時的模樣。畫的角落寫著:"致我青春里最美的遇見——楓"
林晚秋的手微微顫抖。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好久不見,晚秋。"
江楓站在門口,已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但眼中的光芒依舊。他留著長發,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手里拿著那幅畫。
"你怎么會在這里?"林晚秋問道,聲音有些哽咽。
"我回國辦畫展,聽說你在這座城市,就想著一定要見見你。"江楓微笑著說,"這幅畫,我藏了二十年。"
接下來的日子,江楓帶著林晚秋重游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他們去了大學時的校園,看了那棵見證他們初遇的玉蘭樹;他們漫步在初夏的海邊,任由海風吹散多年的思念;他們坐在咖啡館,聊著各自的生活,仿佛要把這二十年的空白都填滿。
一天傍晚,江楓帶她來到一座廢棄的工廠。推開生銹的大門,眼前的景象讓林晚秋驚呆了——整個廠房被改造成了一座藝術空間,墻上掛滿了他的畫作,而中央那棵巨大的玉蘭樹雕塑,正是她夢中無數次出現的樣子。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忘記你。"江楓輕聲說,"那幅畫,是我對你的思念。"
林晚秋的眼淚落下來,她終于明白,生命中有些錯過不是終點,而是等待合適的時機重逢。
回到家中,陳默已經睡了。林晚秋站在陽臺上,望著遠處的玉蘭樹。夜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她想起江楓臨走前的話:"人生就像四季,錯過了春天,還有夏天。重要的是,不要放棄尋找屬于自己的花期。"
她終于明白,自己的春天從未真正離去,只是藏在歲月的某個角落,等待被發現。明天,她會和陳默好好談談,也許他們能找到新的相處方式;也許他們會分開,各自尋找新的開始。無論如何,她不再害怕面對未來。
因為在這個玉蘭深處的夜晚,她找回了曾經遺失的自己,也看見了生命中新的可能。
玉蘭花雖已凋謝,但屬于她的季節,才剛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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