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林慧,今年42歲,初中畢業(yè),離異,生活在一個偏遠(yuǎn)的小縣城。
我們這地方不大,街上的人基本都認(rèn)識,誰家出了點什么事,轉(zhuǎn)個天就能傳遍整個鎮(zhèn)上。
我早早就結(jié)了婚,20歲那年嫁給了張建國,一個木訥寡言的男人。
那時我父親常說:“女孩子嘛,早晚是別人家的人,找個本分人嫁了就行。”我聽話,也不懂得反抗。
婚后,我一直在鎮(zhèn)上的一家小飯館里做服務(wù)員,后來老板娘喜歡我,教我學(xué)廚藝,我便轉(zhuǎn)成了后廚幫廚,一干就是十幾年。
生活不富裕,但也還算安穩(wěn)。
我們有一個兒子,叫張晨,今年18歲,剛剛高考結(jié)束,前不久收到了重點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那天他高興得像個小孩,抱著通知書跳了好幾圈。
可我沒想到,這件本該是全家高興的事,卻成了我心頭的一根刺。
張建國是我前夫,我們離婚已經(jīng)有五年了。
離婚那年,兒子才13歲,正上初中。
我們沒有爭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他一向?qū)⒆硬簧闲模踔吝B學(xué)費都不愿意出一分,說那是“你要生的,就你養(yǎng)”。
我不敢去想,兒子這些年是怎么熬過來的,我一個人打幾份工,省吃儉用,才把他拉扯大。
可他考上大學(xué)那天,張建國竟然突然出現(xiàn)了,還帶來了十萬元。
他說:“給兒子當(dāng)學(xué)費,也算我這個當(dāng)爸的盡點心。”
兒子高興壞了,接過錢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我在一旁,看著他滿臉的笑意,心里卻像堵了一塊石頭。
那天晚上,兒子問了我三個問題,是這三個問題,讓我徹底醒悟了。
02
我們離婚的時候,兒子還小,但他不是傻子。
張建國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摔東西、罵人,甚至動手。
我們家那間老房子,墻上至今還有他摔杯子留下的裂痕。
我忍了許多年,直到有一次,他在兒子面前把我推倒在地,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不離婚,我怕兒子長大以后,變成跟他一樣的人。
離婚后,生活艱難得超出想象。
我白天在飯館上班,晚上去超市做理貨員,一天只睡五個小時。
兒子放學(xué)回來自己熱飯、做作業(yè),有時候還會來后廚幫我洗碗。
我心疼他,但更心疼自己——我不想他以后也像我一樣,沒念多少書,一輩子困在這小鎮(zhèn)里。
兒子成績一直很好,我拼命攢錢,支持他補課、買資料。去年冬天我們屋里沒暖氣,那段時間他手上都生了凍瘡,卻還堅持寫作業(yè),說:“媽,我撐住,我們一起熬過去。”
我以為,他懂我。
可當(dāng)張建國出現(xiàn),遞上一摞嶄新的鈔票時,兒子眼里閃起的光,仿佛是對父愛的渴望終于被滿足。他笑著對我說:“媽,爸這次是真心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晚上,他坐在餐桌前,突然問我:“媽,你說,爸為什么給我錢?”
我愣了愣,說:“你是他兒子,給你錢也正常。”
他又問:“那這些年,他怎么從來都不來看我?”
我沒說話。他接著問第三句:“媽,這錢你想讓我退回去嗎?”
我望著他,心里五味雜陳。
退?我當(dāng)然想退。可我知道這十萬塊對他有多重要。我們已經(jīng)為學(xué)費發(fā)愁好幾個月了,我甚至考慮過去借網(wǎng)貸。可我也明白,這十萬塊,是張建國掩蓋過去的遮羞布。
“你決定吧。”我輕聲說。
他沒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桌上的飯菜出神。
后來幾天里,張建國頻繁來找兒子,買衣服、請吃飯,還說要帶他去省城看看大學(xué)。我沒阻攔,只是默默地在家等他回來的消息。那天他回來后,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說爸帶他去了好多地方,還買了個新手機。
我笑著點頭,心里卻在滴血。
從那以后,兒子變了。他開始對我有些疏遠(yuǎn),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事跟我講。他開始講張建國的好,說他其實是個內(nèi)斂的人,只是不善表達(dá)。我聽著這些話,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樣。
我不怪兒子,我知道他缺父愛,也知道他只是想補償過去的遺憾。但我心里不甘。 這些年我一個人扛著一切,換來的卻是他對那個從未付出過的男人的感激。
有一次,他從張建國家回來,帶回來一袋水果和補品,說是張建國讓我吃的。我看著那袋東西,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媽,你怎么哭了?”
我沒說話。他猶豫了一下,說:“爸說,你太苦了,他以前不懂,現(xiàn)在懂了。”
我點點頭:“那就好。”
但我心里知道,那只是張建國的另一種表演。他不是后悔,他只是想在兒子眼里刷存在感。
我試著跟兒子溝通,告訴他張建國以前是怎么對我們的,可他說:“媽,那都過去了。”
是啊,過去了。可我身上的傷,卻還在疼。
大學(xué)報到的前一天晚上,我給他收拾行李。我們坐在床邊,他突然轉(zhuǎn)過頭問我:“媽,如果爸以后對我好,你會不會難過?”
我笑了笑,說:“不會,你是我兒子,你開心就好。”
他說:“媽,你真?zhèn)ゴ蟆!?/p>
我看著他,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我不是偉大,我只是一個母親。
03
他走的那天,我一個人在車站送他。他把行李放好,回頭看了我一眼,說:“媽,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點點頭,強忍著眼淚。
他上車前說:“媽,你別太辛苦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說,我長大了。”
我笑著揮手,目送他上車。
車開走的那一刻,我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
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明白: 真正愛他的人,不是那個給了十萬塊的父親,而是那個在廚房里熬夜炒飯、在冬天里為他縫被子、在深夜守著他做作業(yè)的母親。
但我也知道, 每個人的人生,總要自己去走。
我不會阻止他靠近張建國,就像我不會阻止他長大。我只希望有一天,當(dāng)他真正理解這些年我所經(jīng)歷的苦,他會回頭看看,那個始終不曾離開的人,是誰。
那天夜里,我坐在空蕩的屋子里,想起了他問的那三個問題,仿佛一把鑰匙,把我封閉多年的心打開了。
我終于明白, 有些愛,是沉默的,是無聲的,是隱忍的。
我不再怨,不再恨,也不再等。
因為我知道,我已經(jīng)給了他全部的愛。
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去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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