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6歲的女醫護兵瓦蓮金娜·德米特里耶夫娜被征召到了斯大林格勒前線。年輕的女軍醫進入殘酷的戰場,面臨的第一課就是如何習慣戰場的血腥。
一次轟炸過后,蘇軍的陣地被德軍的炮彈掀翻了,瓦蓮金娜跑進還在冒著硝煙的陣地,瘋狂地挖掘熾熱的泥土。雙手摸到了一張臉,還有長長的頭發,那是一個被埋的女兵。
女兵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瓦蓮金娜趴在她的身上哭了起來。她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原來她只是被炮彈震昏了過去,可是仍然有人被炮彈擊中。炮彈掀起的沖擊波撕碎了他們的軀體,東一塊西一塊地散落在各處。
不是一個人的尸體,許多的尸體散碎在各地時,那種場景猶如地獄。瓦蓮金娜第一次看到這種慘景,她連續三天無法下咽任何東西,連喝水都覺得喉嚨有異物。
戰場是非常殘酷的,德軍不間斷的炮擊導致大量蘇軍士兵的傷亡。前線的醫護兵和醫生人數太少,很多人因得不到救治而死去。有個重傷的少尉被診斷已經死了,可是瓦蓮金娜發現他還有點氣息,趕緊去找醫生來救命。
醫生巴甫洛夫躺著,兩個焦急的士兵在搖他,他醒來后又倒了下去。他像一捆干柴,死死地躺在地上。瓦蓮金娜用氨水熏他的鼻子,卻也無法將他喚醒。巴甫洛夫醫生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他實在無力搶救傷員了。那個重傷的少尉死了,醫護兵們圍著他流下了眼淚。
斯大林格勒的冬天很冷,能把人凍死的那種冷。穿著夏裝的德軍士兵,成千上萬地被凍死在斯大林格勒城下。寒冬阻擋了敵人的進攻,可是也對蘇軍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傷員們的處境更加凄慘,醫護兵們的搶救更艱難了。
受傷的士兵躺在地上,流出的血與雪水凍在了一起,軍服因冰凍而很硬,油布氈靴里都是凍成冰塊的血。列兵亞歷山大的雙腿凍在靴子里,濕透了的軍靴如兩坨冰塊。在截肢時要取下軍靴,可是用軍刀都無法將靴子切下來。
瓦蓮金娜一邊用刀切靴子,一邊流眼淚。亞歷山大列兵的手還在動,他還頑強地活著。當切斷他的靴子時,瓦蓮金娜才發現他腳上的皮肉已經沒了……
德軍是窮兇極惡的,殺人不分老幼。在一處滑雪營地,德軍突襲了那里。德軍用機槍朝營地里掃射了一個多小時,營地里都是十年級的男學生。上百個學生慘遭屠戮,有個學生被送來了瓦蓮金娜的救護所搶救。
這個14歲的孩子身上竟然有10多個彈頭,他在瓦蓮金娜的懷里閉上了眼睛。少年慘死在懷中,臨死前說了一句“謝謝”。瓦蓮金娜真切地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可是戰爭就是屠殺,屠殺的殘酷是令人發指的。
傍晚時分,戰火停息了,夕陽的紅灑滿戰場。瓦蓮金娜的頭發也變成了紅色,那是受傷士兵的血染紅的。可是晚風無情地吹起,掀開了蓋著死者的床單,死亡士兵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瓦蓮金娜不敢看死亡士兵們的眼睛,她只能把身體轉過去。
有一個傷員,他是一個英勇的坦克兵,他全身上下都纏繞著繃帶。聽說他駕駛坦克消滅了很多德國兵,卻不幸被德軍的反坦克炮打中。他躺在病床上失去了意識,可卻在昏迷中反復念著“拉麗莎!拉麗莎!”
拉麗莎是坦克兵深愛的姑娘,當他醒來看到瓦蓮金娜時,顫抖著拉住瓦蓮金娜的手,呼喚著他深愛的姑娘。他將瓦蓮金娜當成了那個姑娘,他對瓦蓮金娜說道:“我離開你上前線時,都沒來得及親你。現在,你親我一下吧……”
瓦蓮金娜俯身下去,輕輕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淚水,浸潤了繃帶。第二天上午,這個坦克兵死了……
戰場太殘酷,除了每天面對死亡外,瓦蓮金娜也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瓦蓮金娜的身上有很多金屬碎片,最嚴重的一次是在搶救傷員時被迫擊炮彈炸中,一塊彈片鉆進了肺里,離心臟只有三厘米,第二塊彈片打在左肺上,還有兩塊彈片留在了腹部里。
戰爭結束之后,瓦蓮金娜活了下來。她是一名優秀的醫護兵,她將這段生死經歷寫了下來,她的這段回憶也成為了殘酷的斯大林格勒戰場的真實見證。透過這些真誠的文字,我們仍然能夠看到當年這場戰爭的殘酷。
晚年的瓦蓮金娜在回憶這段往事時,她總是這樣說道:
“斯大林格勒戰場有多殘酷?我現在已經不敢去回憶了,我的眼里已經沒有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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