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真實案件;
來源:央視網《他為何拔掉了妻子的氧氣管……》。
“文先生,你干什么!你快放手!病人現在需要搶救!”
2009年2月16日下午,深圳第二人民醫院神外科ICU(重癥監護室)病房內,突然傳出一名護士焦急的呼喊。
顧名思義,ICU內住的都是瀕危的患者,每一個都需要悉心護理,24小時監測生命體征,而且很多人全身都插滿了維持生命的儀器管道。
這個被護士說需要搶救的女性患者胡菁就是如此,她從一周前入院后,就一直處于深度昏迷,完全靠氣管插管和呼吸機維持生命。
而此時,一個男子卻死死地趴在他身上,任憑ICU的兩名護士怎么拉扯或者勸說都不松手——更要命的是,他手上赫然握著一根短短的管子,竟然就是醫院插在胡菁喉部,用來為她輸送氧氣的插管!
護士急促的呼喊聲傳到門外,驚動了守在病房外的兩個人——胡菁的母親和姐姐。他們忍不住擔心推開門看了一眼,立刻呆住了。
只見女婿文裕章一只手抱著女兒胡菁的頭,另一只手拿著原本應該插在胡菁身上的呼吸管,將護士們擋在身后,淚流滿面地哭喊著“放棄治療”。
文裕章情緒十分激動,眾人無可奈何,不一會,胡菁病床旁的心電監護儀就一陣滴滴作響——她的心跳就停止了。
文裕章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拔下了相濡以沫十幾年的妻子身上的呼吸管,導致妻子死亡。是什么原因讓他拔掉自己妻子的呼吸機呢?其中是否有什么隱情?事情還得從一周前的2月9日說起。
胡菁和文裕章相識于1993年,那年文裕章考入武漢中南政法大學法律系,在大學期間結識了現在的胡菁。
他被胡菁的清純可愛所吸引,對胡菁可謂是一見鐘情,下定決心非她不娶,而胡菁也被文裕章的帥氣和才華所吸引,兩個年輕人很快就進入了熱戀階段。
1997年畢業后,兩人商量之后回到了深圳。起初,文裕章的家人看不上胡菁,并不打算同意這門婚事。
文裕章為了和她在一起,可謂歷經波折,用了兩年時間才讓家人同意了這門婚事。直到1999年初,兩人終于步入了婚姻殿堂。婚后,胡菁成為全職主婦,一心照料公婆、丈夫與孩子。
結婚幾年之內,胡菁生下了一兒一女,兩口之家變成了四口之家結婚十年間,文裕章為這段婚姻付出了諸多,所以也格外珍視,兒女雙全且感情和睦的這個家庭,讓外人十分羨慕。
2009年2月9日晚上八點左右,當天正好是元宵佳節,一大家子外出游玩一天后,其樂融融地吃完晚飯。
胡菁的母親肖桂蓮悠閑地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觀看元宵晚會。突然聽到“咣當,啪”一陣猛烈的撞擊聲從樓上傳了下來。
起初肖桂蓮并沒有太在意,因為女兒胡菁和女婿文裕章都在二樓。她以為是兩人不小心碰掉了東西,所以也沒有多想,繼續看著熱鬧的元宵晚會。
誰知幾分鐘后,女婿文裕章的焦急呼喊聲從二樓閣樓傳了下來:“媽!老娘!快上來,菁菁暈倒了。”
這下子可把肖桂蓮嚇壞了,她拖鞋都來不及穿,立刻飛奔上樓,只見女兒胡菁倒在地上,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一動不動了,文裕章跪在一旁抱著她,不停地拍打、搖晃胡菁,可不管怎么呼喊,胡菁都完全沒有反應。
看到肖桂蓮上樓,文裕章連忙一臉焦急沖她道:“媽,快打120!”。肖桂蓮也不敢拖延,立刻就打出電話,向急救人員說明了情況和地址。
隨后,肖桂蓮又追問女兒這是怎么突然暈倒了。但文裕章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剛剛在另一個屋子,也是聽到很大的響聲后,才趕緊跑過來查看,那會胡菁就已經躺在了地上。
在等待120時,文裕章時不時給妻子做人工呼吸,但是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又等了一會,眼看救護車卻還沒有到來,他實在心焦難耐,于是背上妻子,自己開車前往醫院。為此,他專門到隔壁叫上了自己的親哥哥和母親。
其實并不怪救護車來得慢,深圳本來就有些堵車,更何況是元宵節的夜晚。文裕章自己開車也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抵達離家最近的一家醫院。
醫院急救室立刻對胡菁實施了急救,但依然沒能讓她轉醒,考慮到胡菁情況實在嚴重,這家醫院建議盡快將她轉送到醫療設備更為完善的深圳第二人民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和急救。為了維持胡菁的生命,該醫院還專門安排了一輛救護車進行轉診。
救護車到達深圳第二人民醫院時已經是凌晨,胡菁被立刻轉移到重癥監護室。醫生們做了進一步檢查,經過初步診斷,考慮是胡菁的先天性腦血管畸形并破裂——醫生向家屬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腦出血,這個診斷這讓文裕章幾近崩潰,他無法接受年紀輕輕的妻子因此去世,一度跪下來哭著哀求醫生,說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治好妻子。
然而,醫療救治卻不會因個人的意愿而轉移,重癥監護室的醫生們經驗豐富,已經將能用的急救手段和藥物都用上了,但情況依然沒有什么好轉。
胡菁在醫院接受了幾天的治療,卻依舊處于深度昏迷狀態,需要依靠呼吸機維持呼吸,而且病情時不時出現危險波動。隨著一張張病危通知書發下來,文裕章一家人的心情也一步步墜入谷底。
醫院所有針對胡菁的情況進行的腦功能恢復促進治療,都沒有取得什么效果,她身上的器官也出現衰竭跡象,后來只能進行氣管插管。
ICU的主任馮永文在與家屬溝通時,為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曾對文裕章說過,胡菁治療的過程中,始終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現有的呼吸完全靠機器維持,基本上可以判斷,她已經處于腦死亡狀態。
也就是說,在醫學上,胡菁救治過來的可能性已經低到幾乎沒有。面對這種狀況,胡菁的姐姐胡蓓專程從武漢趕到深圳來照顧妹妹。
在后續的治療中,醫院想盡了各種辦法,可還是沒能讓胡菁好轉起來,但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母親肖桂蓮和姐姐胡蓓都覺得妹妹有了好轉。
在與妹夫文裕章聊天時,胡蓓非常樂觀地表示感覺妹妹的臉色越來越好了,蘇醒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文裕章卻沒有這么樂觀,作為丈夫,他是與醫生交流最多,也是對妻子病情最了解的。他并沒有順著姐姐的話頭說幾句好聽的話,而是麻木地重復了醫生的意思:妻子很可能醒不過來了,也許永遠都要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胡蓓聽了文裕章的話,情緒有些激動,幾乎要罵出來,她不知道這個妹夫是什么意思,難道盼著胡菁醒不過來嗎?
文裕章情緒卻毫無波動,他不知道是說給姐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口中喃喃道:醫生說菁菁再這樣下去,連植物人都算不上了。
2009年2月16日,胡菁依舊躺在ICU里,等待著生命的奇跡。因為已經無法自主呼吸,醫生剛才來找文裕章,告知需要做一個喉管切開術,放入呼吸輔助儀器。
在手術單上簽字的時候,文裕章內心十分猶豫。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在去世前也做過類似的手術,但沒幾天后就去世了。
那次之后,他就知道,開喉手術做完后,病人存活的概率極小,基本上只能算是倫理上的搶救手段,因此他才會猶豫。不過,抱著最終的希望,他還是在手術單上簽了字。
只是簽完字后,想著父親曾經的經歷,再看著病床上的妻子,文裕章的心情變得很沉重。他突然在心中問自己:讓妻子再受這樣的罪是否值得,如果妻子知道,她愿意嗎?
醫院規定的ICU的探視時間是每天下午3點到4點,每次只能進去一個人。簽完字的當天下午,文裕章像平常一樣,第一個走進妻子所在的ICU。
而姐姐胡蓓和丈母娘肖桂蓮則在病房外等候,誰知文裕章進去沒多久,她們就聽到了護士的驚呼,也就是本文開頭那一幕。
姐姐胡蓓親眼看到妹夫文裕章拔掉妹妹使用的呼吸機,她和母親不顧醫院的規定,急忙沖進去阻攔文裕章,并且大聲呼救。
然而文裕章像是發了瘋似的,拼命阻止了胡蓓、肖桂蓮兩人和前來搶救的醫生、護士,最后被斷掉呼吸機的胡菁當場死亡。
當醫生宣布胡菁搶救無效死亡時,文裕章卻在一旁靜靜地坐著。看到文裕章這樣的表現,姐姐胡蓓悲痛萬分,當場就報警,要指控文裕章故意殺害自己的妹妹。
然而文裕章卻似乎對什么都不在意了,面對醫院工作人員和妻子家人的怒罵和指責,他只是不斷重復著,說自己只是希望不要再讓妻子經歷這樣的痛苦了,想讓她完整而有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其他人當然不認同文裕章的想法,特別是胡菁的母親和姐姐,他們堅信胡菁有活下去的希望,認為完全是文裕章親手扼殺了這個希望,奪走了胡菁的生命,就是故意殺人。
最后,胡家還是選擇了報警,而文裕章也主動到公安局自首,表示愿意接受警方的調查。
在警察調查時,胡家母女提供了更多信息,揭開了文裕章“拔管殺妻”的另一個可能性。
警方介入后,肖桂蓮表示,或許在外人看來,女兒女婿的婚姻幸福美滿,但實際上,兩人結婚時未得到雙方家人真心的認可,而且結婚以后,兩人經常吵架。
更關鍵的是,母親肖桂蓮說自己聽到撞擊聲好幾分鐘后,文裕章才呼喊自己,那么這幾分鐘里發生了什么呢?女兒究竟是自己暈倒的,還是跟文裕章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