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0月3日,北京北海公園的婚禮現場,賓客們竊竊私語。
新郎徐志摩西裝筆挺,新娘陸小曼披著自制的素紗禮服,兩人十指緊扣,卻無人鼓掌。證婚人梁啟超冷著臉念完證婚詞,突然話鋒一轉:“徐志摩,你這個人用情不專,陸小曼,你離了婚再嫁,希望這是你們最后一次結婚!”
全場鴉雀無聲,唯有角落里的禮盒上,一張燙金賀帖刺眼地攤開,那是陸小曼前夫王賡送來的賀禮,寫著七個字:“苦盡甘來方知味”。
01
1924年,徐志摩正因林徽因嫁作梁家婦而頹唐。好友王賡時任哈爾濱警察廳廳長,常托他“照看”獨自在京的妻子陸小曼。
王賡的信任近乎天真:“志摩,小曼愛玩,你陪她解悶。”他不知道,這位詩人最擅長的,便是將“解悶”釀成烈火。
陸小曼那時23歲,已是北平社交場上的明珠。
她愛穿鑲水鉆的旗袍,在真光戲院包廂里抽細煙,笑聲像銀鈴般清亮。徐志摩第一次見她,她正用英語和法國領事夫人談畢加索,轉頭又用吳儂軟語嗔怪侍者上茶慢了。他后來寫信給朋友:“她是一口井,我甘愿溺死。”
王賡的“托付”成了最危險的催化劑。
兩人游長城時,徐志摩為陸小曼背下整首雪萊的情詩;陸小曼發燒,他連夜翻墻送藥,被巡警當賊追了半條胡同。
王賡發現端倪時,陸小曼已懷了徐志摩的孩子。她躺在協和醫院的病床上,臉色慘白:“這孩子不能留.
02
最終,王賡松了口,卻在離婚當晚喝到胃出血,被抬出六國飯店時喃喃道:“你們不會幸福……”
徐家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徐父徐申如將茶碗砸向兒子:“娶個離婚女人,徐家丟不起這人!”
他立下三道鐵律:婚禮自費、梁啟超證婚、婚后滾回南方。
徐志摩咬牙應下,為湊錢連當了祖傳的翡翠扳指。婚禮當天,陸小曼的婚紗是賒來的,酒席只擺了三桌,連喜糖都是胡適臨時湊的。
蜜月期在硤石老宅度過。徐志摩把書房取名“眉軒”(陸小曼小名“眉”),窗臺上擺滿她愛的白玫瑰。
03
陸小曼撒嬌要吃上海冠生園的杏仁酥,他冒雨搭夜班火車去買,回來時長衫濕透,紙盒里的糕點卻滴水未沾。
甜蜜像晨露般短暫。
陸小曼習慣了夜夜笙歌,徐父卻斷了經濟支援。徐志摩身兼三所大學教職,深夜伏案翻譯《曼殊斐爾小說集》,稿費剛到賬就被陸小曼買下整柜巴黎香水。最窘迫時,他連電車錢都付不起,徒步從光華大學走回寓所,皮鞋磨穿底,腳底血泡混著雪水。
更致命的是鴉片。
陸小曼為緩解頭痛染上煙癮,躺在煙榻上吞云吐霧,徐志摩跪在床邊哀求:“眉,戒了吧。”她卻摔了煙槍:“你當初說養我一輩子!”他默默撿起碎片,掌心被割得鮮血淋漓。
04
1931年11月19日晨,徐志摩輕輕吻別熟睡的陸小曼。他要去北京聽林徽因的講座,也為討回張幼儀處拖欠的房租——那是陸小曼下個月的煙錢。
登機前,他在濟南郵局匆匆寫下:“徐州大霧,頭痛欲返,然念你等錢用,決意前行。”
陸小曼接到噩耗時,正對鏡描眉。口紅斷在掌心,像一攤凝固的血。她發瘋般翻找徐志摩的遺物,在西裝內袋發現一張當票:他連結婚時的金表都當了,只為給她買生日禮物。
徐志摩死后,陸小曼素衣終生,臥室掛滿他的照片。王賡曾來求復合,她搖頭:“我的心隨摩去了。”晚年她蜷在上海弄堂里,靠賣畫為生。
1965年臨終前,她緊攥著徐志摩的《愛眉小札》,對護士喃喃:“把我的骨灰……和摩的放一起……”
然而徐家后人始終拒絕,她的骨灰盒在殯儀館一擱二十年,直到1988年才由侄女草草葬于蘇州。
05
他們的愛情像一場煙火,剎那絢爛后只剩灼傷的夜空。陸小曼曾說:“我像只金絲雀,先被關進黃金籠,又撲向火焰,最后才發現,自由是世上最痛的翅膀。”
這段傾城之戀,終究成了民國愛情史上最唏噓的注腳:浪漫贏不過現實,深愛抵不過人性,而誓言,往往在柴米油鹽里碎成滿地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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