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楊柳飄絮，南有梧桐果毛。最近，全國從南到北又開始為一群“毛絮”煩惱。在上海，伴隨著“梧桐區”懸鈴木枝頭爆出嫩芽，一年一度的“毛毛雨”也如期而至，預計將持續一個多月。

全市1264條懸鈴木道路，果球“中重度”占比有多少？綠化部門緩解果毛的措施，今年有何成效？懸鈴木在行道樹中占比約47.81%，是否有換樹可能？果毛對人體有哪些影響，又該如何防護？……在今天市綠化市容局舉辦的首期“局長接待日”上，管理部門與熱心市民、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專家學者、醫生代表等當面探討，希望尋找人與樹相互遷就、共同生長的城市智慧。

投訴：飛絮訴件集中在3-5月

“每年這個季節，‘巨富長’地區就開始飄絮，就像下雪，非常壯觀。老人、孩子要手捂著口鼻才能出門，回來還不?？人?。我們想了解，飛絮對身體健康有沒有危害？上海有什么好辦法來減少或控制它？”家住“巨富長”地區的市民石文韻拋出的問題，或許是很多市民都關心的。

這些果毛飄絮究竟是什么？綠化部門介紹，褐色的果毛主要來自懸鈴木，白色的飛絮則是楊樹和柳樹的種子。在上海，楊柳主要種在公園綠地里，懸鈴木則大規模種在道路上，因此四五月間的“毛毛雨”主要是懸鈴木果毛。

“果毛飛絮是植物生長繁殖的正?，F象，是它們傳宗接代的途徑?！鄙虾眉夹g大學教授賀坤表示，當氣溫升高時，懸鈴木果球便會破裂并噴射出褐色茸毛。幼年小樹和當年修剪過的樹木，其果球不太會產生茸毛，而市中心樹齡較長的成年大樹會產生相對較多的果毛。

市民的煩惱，從投訴數據可見一斑。市熱線辦四級調研員陳宇透露，去年全市針對飛絮的訴件工單有198件，今年1-3月有16件。這些訴件呈現明顯的季節規律，3月下旬到5月下旬的投訴量占全年飛絮投訴的82%。在懸鈴木種植集中地區投訴也相對集中，以徐匯區衡復風貌區為例，修剪作業企業從12345熱線及網格化收到的飛絮投訴2023年有24起，2024年有39起，今年至今有22起。

陳宇表示，市民主要反映三方面問題：首先是希望對果毛飛絮進行治理；其次是咨詢果毛對孩子、老人等體質較弱人群的健康是否有影響；此外，在一些懸鈴木集中的路段，市民反映“果毛季”期間出行體驗不佳。

措施：修剪控果輔以物理沖刷

針對果毛，目前最有效的措施仍然是修剪控果。每年12月到次年3月的冬修期間，綠化部門會對懸鈴木多年生枝條進行修剪，減少結果量，在夏季剝芽中也會視情修除果球。然而，市中心一些大型懸鈴木因交通受限等種種原因難以進行修剪，這也導致“梧桐區”果毛現象更嚴重。

新民晚報記者從市綠化管理指導站獲悉，全市共有1264條懸鈴木道路，其中基本無果球道路78條，果球輕度道路987條，中度123條，重度66條，極重10條?！皳衲甏汗澢暗慕y計，全市有158條道路果球比較重，目前通過修剪已減少了13條?！敝笇д拘械罉淇曝撠熑藯钊鹎浔硎尽?/p>

針對剩下145條無法實施修剪的道路，將通過“四件套”進行物理沖刷。首先，用高射程風力機車把果毛吹落，再用霧炮抑塵車噴水，將果毛裹挾至地面，隨后用高壓灑水車沖刷路面。最后由清掃車和環衛工人將果毛清理干凈，因為如果毛掉在地上未被及時清掃，車一開過又會揚起，導致“二次飄絮”。

以徐匯區為例，根據果球成熟情況，“沖刷套餐”預計將于下周二或下周三開啟。負責修剪企業相關負責人張韌表示，實施一輪沖刷約需7天，隔10天左右將再實施一輪，沖刷時間約在晚上10時至12時，盡量減少對交通或居民休息的影響。同時，環衛部門也將配合把早晚各一次的環衛清掃頻率提升至每天三至四次，保證果毛一落地就被清掃，減少“黃金地毯”的出現。通過這些手段，預計將縮短半個月左右的飄絮時間。

換樹：陸續引進新優樹種及少果懸鈴木

根據去年數據，上海有行道樹178萬多株，樹種60余種，其中懸鈴木占比約為28%，粗略估計全市種植懸鈴木約50萬株。

尤其在中心城區，懸鈴木是主要樹種。在外環線以內區域（不包括浦東新區）行道樹總計27.59萬株，其中懸鈴木占47.81%。在老城區內，懸鈴木占比更高，如“南內環”區域（東起中山東路，西至中山西路，南起中山南路，北至延安高架），懸鈴木占比約85%，共計24983株。在“衡山路”區域（東起陜西南路，西至華山路，南起肇嘉浜路，北至淮海路），懸鈴木占比約90%，共計4384株，其中大型、特大型懸鈴木合計占比更是達到91%。

那么，是否能將行道樹換成別的樹種？討論中，這個話題備受關注。新民晚報記者獲悉，目前本市中心城區的懸鈴木多為上世紀種植的存量，在新建道路規劃建設中，本市已開始控制新栽植懸鈴木的比例，提高鄉土樹種、觀花色葉樹種的比例。

“從2020年至今，上海已引進了很多新優樹種，適當降低懸鈴木比例。比如徐匯區昭平路原來種的是懸鈴木，現在換成了很漂亮的槭葉樹。”楊瑞卿介紹，此外如烏桕、娜塔櫟、巨紫荊、櫻花、玉蘭等樹種都已成為街頭主角，在不同季節為城市帶來一道道風景。

此外，徐匯區已在欽州路上引種了76棵少果、無果的懸鈴木品種，相關部門正在觀察其性狀和果毛產生量，希望通過科技賦能為懸鈴木留下“生機”。

叫屈：懸鈴木為城市帶來獨特風情

雖然“換樹”之說在每年“果毛季”都會被提出，但也有很多人為懸鈴木“叫屈”，認為“是上海選擇了懸鈴木，不是懸鈴木選擇了上?！?。不少業內專家對懸鈴木作為行道樹所具有的優點非常認同，一些市民也對懸鈴木為城市帶來的獨特風情難以割舍。

“當初我們選擇懸鈴木作行道樹，是看中它夏天有綠蔭遮陽，秋天有落葉不掃的浪漫，冬天落葉之后又能透下陽光，不像有些常綠樹種將道路遮蔽得陰森森的。”市建設工程勘察設計管理事務中心主任、市人大代表顧秀平認為，相比于換樹，政府部門更應加強宣傳，提升市民認知，并采取養護管理將果毛影響降到最低。

作為市政協委員，市水務局科技處處長崔海靈也不認同懸鈴木“擾民”的說法?！皯意從緸樯虾砹藲v史記憶和文化記憶，比如愚園路歷史風貌保護區兩邊都是法國梧桐，中山公園也有一株地標性的百年懸鈴木，為我們帶來四季街景。哪怕我這個年紀，秋天也會故意去踩懸鈴木的落葉，聽它們的沙沙聲?！彼J為，相比于其余11個月的美麗，一個多月的“果毛季”只是“美麗上海的小煩惱”。

張韌則認為，懸鈴木是較速生的樹種，其斷枝一年最多可以長2米，萌發力非常強。因此，哪怕當年修剪了老枝，路兩側的樹冠仍能迅速向中間生長“合攏”，快速形成林蔭道的效果，這也是懸鈴木作為行道樹的優點。

建議：在修剪現場進行科普

討論中，針對“毛毛雨”的煩惱，各界人士也紛紛建言獻策。崔海靈認為，可以在修剪或物理沖刷的作業現場，通過易拉寶、展板等形式對市民進行科普，讓大家直觀了解政府部門防控果毛的措施。同時，相關部門也可以開發小程序或APP，與“隨申辦”進行聯動，在“果毛季”主動推送果毛爆發時間及道路范圍，提醒市民及時防范。

事實上，本市綠化管理指導站從2020年起已聯手氣象部門，對果毛飄絮涉及的24項相關性因素進行分析，比如雨量對未來果球的減少量影響等。這些數據在經過數年的相關性分析后，將成為今后發布果毛爆發信息的參考。

“懸鈴木是對城市有益的‘生態哨兵’，不應成為輿論的對立面。但不可否認，果毛飄絮確實對部分市民帶來了困擾，盡管投訴量不大且呈下降趨勢，但只要對一部分人有影響，我們就必須重視并采取相應措施。”對此，市綠化市容局副局長朱心軍表示，治理果毛飄絮是“有招”“有盼”的，通過首期“局長接待日”的探討，管理部門將從多方視角來看待果毛問題，一些優秀的市民建議也將被記錄甚至采納。今后，“局長接待日”還將對更多市民關注的綠化市容相關話題進行討論。

【今年物理沖刷道路清單出爐】

新民晚報記者獲悉，目前綠化部門已對無法實施控果修剪的道路進行排摸，梳理出“2025年行道樹懸鈴木果毛物理吹沖道路清單”。

這些道路分布在黃浦、徐匯、靜安、長寧、浦東、寶山、閔行、松江、奉賢、崇明10個區，涵蓋懸鈴木26404株，其中重度飄絮懸鈴木數量占56.6%，中度飄絮懸鈴木數量占27.1%。

不同于往年，今年的“沖刷套餐”將采取各區協同的方式進行。“前幾年大部分區借用的是環衛設備進行沖刷，力道沒那么大，今年徐匯和奉賢兩家作業單位具備了物理吹沖的專業車輛，將幫助其他區域進行沖刷。”市綠化管理指導站行道樹科負責人楊瑞卿透露。

根據計劃，徐匯園林發展有限公司除負責徐匯區41條道路、6020株懸鈴木的吹沖之外，還將對靜安區的烏魯木齊中路、烏魯木齊北路、華山路、向陽北路、長樂路、常熟路、巨鹿路、陜西南路、富民路以及長寧區的新華路、華山路、愚園路、番禺路、湖南路、泰安路、仙霞路、虹古路、定西路開展物理沖刷，合計18條道路、3135株懸鈴木。

而上海創熙農業科技有限公司將對黃浦區復興中路、瑞金二路、思南路等18條道路，浦東新區碧云路、梅花路、東明路、博興路4條道路，閔行區都市路、金陽路等6條道路，寶山區淞寶路、牡丹江路、盤古路等32條道路以及松江區人民路、方塔路、谷陽路等13條道路開展物理沖刷，合計73條道路、15339株懸鈴木。

【三類人群這樣防范果毛】

華東醫院主任醫生葛海燕表示，果毛本身并無毒性，但因直徑較小，會沿鼻腔、口腔等長驅直入，進入并刺激呼吸道。而果毛上附著的病原體、細菌、病毒等，可能會引發呼吸道感染。

她表示，根據年齡、健康狀況等的不同，可將人群分為三類。A類人群多為年輕人，體質較好，不易過敏。這類人群即使吸入毛絮也只會產生即刻反應，對機體后續影響會較小，因此在“果毛季”簡單防護即可。

B類為老年人或本身就有呼吸道基礎疾病的人群。這類人群可佩戴口罩、護目鏡等物理屏障進行防護，避免吸入果毛附帶的病菌后加重疾病或引發后續感染。

C類則是具有過敏體質的特殊人群，這類人平時接觸花粉就容易面部發癢、起紅斑，甚至迅速引發氣急、喘不上氣、喉頭水腫等嚴重的過敏反應。在果毛爆發季節，C類人群應避開毛絮多的路段繞道而行，或選擇封閉的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也可采用抗過敏藥、鼻噴激素或吸入激素來進行藥物防治。

原標題：《“毛毛雨”來了！上海下周啟動懸鈴木“洗刷套餐”，醫生提醒：三類人這樣防護》

欄目編輯：金志剛 題圖來源：金旻矣 圖片來源：金旻矣

來源：作者：新民晚報 金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