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初春的吉林,大地尚未從嚴冬中完全蘇醒,凜冽的寒風依舊刮得人生疼。
在一個尋常的深夜,大約11點半,某熱電廠的一位女工結束了她的工作。
她仔細地穿好厚實的棉衣,圍上自己親手織的圍脖,準備騎自行車回家。
從工廠到家的路程大約需要十幾分鐘,其中一段必經之路是條沒有路燈的小徑,兩旁是黑黢黢的小樹林。
夜色濃重,四周寂靜無聲,女工心里不免有些發毛,下意識地加快了蹬車的速度,只想盡快穿過這片令人不安的路段。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一道刺眼的強光毫無征兆地從路旁的樹林里射出,直沖女工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她瞬間失去了視覺,驚慌之下,她連人帶車重重地摔倒在地。
雪夜驚魂:首案浮出水面
清晨,這條連接工廠與居民區、兩旁栽有樹木卻沒有路燈的小路,迎來了最早一批趕著上班的人們。
正是這些早行者,最先發現了打破尋常清晨寧靜的異常跡象。
路邊,一輛女士自行車孤零零地倒在那里,旁邊靜靜躺著一條顯然是匆忙間遺落或被扯下的手工編織圍脖。
循著可能存在的痕跡,人們的目光最終投向了路旁不遠處一條已經干涸的溝渠。
眼前的景象讓最初的發現者畢生難忘,溝渠底部,仰面躺著一具女性尸體,全身覆蓋著凝固和流淌的血跡,原本穿著的厚棉衣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散落在尸體旁邊。
這名受害者,正是前夜失蹤的那位熱電廠女工。警方接到報案后迅速抵達現場進行封鎖和勘查。
初步檢驗結果令人發指,死者在生前遭受了殘酷的性暴力侵害,在其失去生命體征后,尸體還受到了進一步的、帶有極端侮辱性質的破壞。
鑒于案情性質極其惡劣、手段極其殘忍,吉林市公安局高度重視,立即抽調精干力量成立了“1.92”專案組,全力投入偵破工作。
調查從一開始就面臨著巨大的困難。在1990年代初期,中國的刑事偵查技術,特別是現場物證的提取與分析手段,與今天相比還存在顯著差距。
盡管專案組技術人員對現場進行了極為細致的勘查,希望能找到兇手遺留的蛛絲馬跡,如毛發、皮屑、指紋或是其他生物痕跡,但受限于當時的技術條件和可能的現場破壞,有價值的物證收獲甚微。
更重要的是,案發地段偏僻,夜間沒有路燈照明,自然也就不存在后世普遍使用的監控攝像頭等設備,無法為追溯兇手行蹤或鎖定嫌疑人提供直接的影像證據。
多地頻發類似慘案
就在熱電廠女工遇害案的陰影尚未散去,專案組仍在艱難搜尋線索之際,更令人恐懼的消息開始從吉林市的不同區域接連傳來。
最初的個案,很快演變成了一系列令人不寒而栗的連環罪行。
在隨后的幾個月時間里,吉林市公安局下轄的漢陽、鐵東、榆樹溝、土城子、龍華等地的派出所或分局,陸續接到了女性失蹤、遭受性侵或被殺害的報案。
這些案件在地理位置上雖然分散在城市的不同角落,但受害者無一例外都是年輕女性,她們大多是在夜間單獨出行,尤其是在經過一些燈光昏暗、環境偏僻的路段或區域時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兇手的作案模式也高度雷同:暴力控制后將受害者拖拽至隱蔽處(如樹林、溝渠、廢棄建筑等)進行性侵犯。
更為殘忍的是,性侵之后往往伴隨著極其殘酷的毆打和虐待,部分受害者甚至在死后還遭到進一步的侮辱和肢解。
根據后續的統計和資料記載,短短幾個月,19名婦女遭強奸后被毒打。
如此密集且手段駭人聽聞的惡性案件接連發生,給整個吉林市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一時間,“夜行幽靈”、“變態殺手”的說法在市民中悄然流傳,女性市民在夜間幾乎不敢單獨出門,整個城市仿佛被一層厚重的恐怖陰云所籠罩。
面對不斷升級的犯罪和社會恐慌,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進行摸排、布控和偵查,試圖捕捉這個如同鬼魅般的兇手。
兇手似乎具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作案時間和地點的選擇具有隨機性,且現場很少留下有價值的線索。
就在警方全力追捕、市民加強防范、全城風聲鶴唳之時,這個神秘的“幽靈”殺手卻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突然停止了作案。
大約有半年的時間里,吉林市沒有再發生同類手法的惡性案件。
這種暫時的平靜讓許多人松了一口氣,甚至開始產生一些樂觀的猜測,認為兇手可能因為害怕被捕而逃竄到了外地,或者因為其他原因停止了犯罪活動。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僅僅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寧靜。
半年之后,當人們的警惕性有所下降時,恐怖的陰影再次降臨,沉寂一時的“幽靈”重新開始活動。
又是接二連三的、以幾乎完全相同的手法侵害年輕女性的案件發生,受害者年齡集中在20歲左右,作案手段甚至可能變得更加殘忍。
臨危受命:“險招”聚焦漢陽街
正是在吉林市連環殺人案陷入僵局,社會恐慌情緒蔓延,公安機關承受著前所未有壓力的特殊時期,武海峰被任命為吉林市公安局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
面對民眾的期待和案件本身的復雜性、殘酷性,武海峰為了盡快找到突破口,他常常將自己長時間關在辦公室里,廢寢忘食地梳理著案情。
他逐一細致地研究每一份案卷,反復比對受害者的信息、遇襲的時間地點、兇手的作案手法以及所有已知線索,試圖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捕捉到被忽略的關聯和模式。
在反復審視和思考過程中,他的注意力逐漸聚焦到了一個反復出現的地理名詞上——“漢陽街”。
他敏銳地注意到,雖然案發地點遍布吉林市的多個區域,包括鐵東、榆樹溝、土城子、龍華等地,但似乎有相當一部分案件,其初始發生地或者與受害者、兇手的活動軌跡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地點,都指向了漢陽街及其周邊區域。
經過反復的推敲和分析,一個在當時看來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冒險的偵查策略,開始在武海峰的腦海中逐漸清晰并成形。
他判斷,與其將有限的警力分散在全市范圍內進行大海撈針式的布控和排查,不如集中優勢兵力,在一個可能性最高、關聯性最強的關鍵點上進行重點突破。
基于對案件地理分布特征的分析,他認為漢陽街就是那個最值得投入全部力量的“點”。
九天九夜:一張等待“幽靈”的大網
隨著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武海峰做出集中兵力、聚焦漢陽街的指令下達,刑警隊長金興俊迅速挑選了十名體能充沛、經驗豐富、心理素質過硬的精銳刑警,組成了這支特殊的行動小分隊。
在白天,為了不引起任何潛在目標的警覺,他們采取了各種化裝偵查的手段,有的偽裝成普通行人,有的假扮成小商販,有的則駕駛普通車輛在街道上進行流動觀察,仔細留意著每一個過往的可疑人員,分析其行為舉止是否符合他們根據已有案件信息初步勾勒出的嫌疑人特征。
當夜幕降臨,隊員們被秘密部署在預先選定的、視野良好且便于隱蔽的觀測點。從行動開始的第一天,到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持續到第九天,每一分每一秒對于這些蹲守的刑警來說都是煎熬。
兇手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遲遲沒有出現,巨大的心理壓力開始考驗著每一位隊員的耐心和意志。
第九天晚上,天氣依然寒冷,夜色漸深。大約在晚上九點多鐘,刑警隊長金興俊本人也并未安坐指揮,而是親自騎著一輛普通的自行車,像一個普通的夜歸市民一樣,在漢陽街上來回緩慢地騎行,用自己的雙眼實地觀察著夜幕下的動靜。
就在他騎行過程中,一名同樣騎著自行車的女性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朝著街道的深處騎去。
就在這一剎那,沒有任何明確的理由,金興俊的心頭猛地一緊,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強烈地感覺到,這個剛剛過去的女人,很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目標,她可能會出事!
事實證明,他多年刑警生涯積累的敏銳判斷力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就在那名婦女騎出大約五十米遠,接近一處被稱為“榆樹趟子”(當地對榆樹叢或小片樹林的俗稱)的昏暗地段時,異變陡然發生。
一個潛伏已久的黑影如同捕食的獵豹一般,猛地從路旁的樹叢中竄出,動作異常迅猛且目標明確,一把就將那名毫無防備的騎車婦女連人帶車狠狠地拽倒在地。
夜擒真兇終落網
就在那個男人試圖施暴的瞬間,一直高度警惕并緊隨其后的金興俊已經飛身趕到。
他大喝一聲:“不許動!”緊接著,他一個干凈利落的擒拿動作,將正在施暴的男子牢牢制服在地。其他埋伏的刑警也迅速圍攏上來。
困擾吉林市長達兩年之久的“幽靈”殺手,就這樣在漢陽街的榆樹林里被當場生擒。
抓捕行動成功,全線撤兵!警方立即對抓獲的嫌疑人展開了連夜突審。
經過長達24小時的心理和意志的較量,面對鐵一般的證據和警方的強大攻勢,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終于徹底崩潰。
他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幽靈”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此人名叫魏志剛,時年24歲,家住吉林市山前街21委。兩年間發生在吉林市各地的系列殘害婦女案,均系他一人所為。
根據魏志剛的供述,他的童年過得十分孤僻,缺少玩伴,在學校里也是那種坐在角落、默默無聞、不引人注意的學生。
隨著年齡增長,現實與內心幻想的落差讓他產生了扭曲的心理。
他對身邊那些青春靚麗的女同學產生了強烈的渴望,但無法通過正常途徑滿足。
于是,他開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構建場景,將這些女性作為幻想對象進行蹂躪。
這種病態的幻想逐漸失控,最終演變成了現實中的犯罪。
第一次實施犯罪后的刺激感讓魏志剛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也“如獲至寶”,促使他接二連三地實施更為殘忍的計劃。
隨著犯罪次數的增加,他的作案手法愈發老練,心理也愈加變態。
后期,單純的性侵犯已經無法滿足他扭曲的欲望,他甚至開始收集受害者的人體部位作為“收藏品”。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會拿出這些“收藏品”,沉浸在犯罪時的變態快感中。
這起駭人聽聞的系列案件,最終證實導致19名無辜女性遭到性侵犯,其中8名女性被殘忍殺害。
魏志剛的落網,終于結束了這場持續兩年的噩夢,也讓懸在吉林市民心頭的恐懼得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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