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秋,紅軍在孝感發生戰斗,連長張興忠腿部重傷,被緊急送往后方醫院治療,一名為他護理的女護士,在照顧他時,越看越眼熟,最后確認眼前這人,就是和自己一年前拜過堂的丈夫。既然兩人是夫妻關系,為什么剛見面的時候,會認不出來彼此呢?
看著眼前這個右腿纏滿繃帶,滿身硝煙味,還處在昏迷中的紅軍連長,護士王明佳一邊忙碌,一邊疑惑。
他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很像自己拜過堂,又匆匆一別的丈夫。
一年的變化很大,如果真是他,那他現在,可比一年前強壯許多,威武許多了。
拜堂時,因為是晚上,松油燈昏暗,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而后丈夫就急匆匆回去隊伍。
所以,王明佳還是不敢很確定。
回想起自己的那次拜堂,王明佳覺得既欣慰又有些太匆忙。
那時的王明佳剛從北平讀完大學回來,受到新思想的洗禮,心中充滿著改變舊中國現狀的理想。
應該說,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有這么一批青年,是中國之幸!
他們思想進步,有著要改變中國的理想,并且積極付諸行動。
當時的中國,積貧積弱,群狼環伺,中華民族確實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我們黨的一大,就是那時召開的,我黨的主要領導人就是這批青年人的佼佼者。
王明佳就是這樣的女學生,她的許多同學都加入了進步團體,甚至有的直接去了蘇區加入紅軍。
王明佳也想積極投身革命,只是暫時苦于沒有找到渠道。
后來,她聽說家鄉“鬧紅”,紅軍已經到了她的老家,于是急忙從學校趕回家,想參加紅軍。
而當她興沖沖的和隨身丫頭張行玉到紅軍招兵處時,卻碰了一鼻子灰。
招兵處的紅軍干部看到她一身富貴人家打扮,態度很排斥。
“你不行,我們只要窮苦出身的。”紅軍干部說道。
同時,他又指了指張行玉。
”她想參加可以,我們都是被壓迫階級的。”
王明佳只好怏怏而歸。
當時紅軍的基層指戰員,都是出身窮苦的工人、農民。
革命的覺悟性高,打仗勇敢,痛恨地主老財。
但也有歷史的局限性,文化理論水平有限,這也和積弊久已的舊中國,文盲占九成有關。
有些紅軍營團級領導,雖然打仗很勇猛,但思想水平有待提高。
他們認識上一刀切,認為一切非無產階級的人,都是壞人,都是革命的對象。
所以,他們帶領的部隊也受其影響,特別是基層干部影響頗深。
在王明佳家鄉招兵的干事,就是如此,認為地主老財出身的小姐不配參加革命。
這樣的思想問題,在后來的黨的屢次會議和整風中,得到了糾正。
但當時,王明佳不巧就遇見了這樣的干部。
其實,我黨的許多重要干部的出身,都不是無產階級,但個人,是進步的,是革命的。
出身,個人決定不了,但道路,卻是個人走出來的。
這也不難理解,少年到青年能讀書,讀到大學或能出國留學,在當時的中國就不是一般的家庭。
這些有志青年,在接受了馬列思想以后,認清了世界的本質,從而背叛了自己的階級,帶領無產階級的勞苦大眾,走向革命。
張行玉是王明佳的丫頭,只要王明佳在家時,就專門跟著她。
王明佳接受新思想,從來沒有把張行玉當作丫頭,把她當作好姐妹。
張行玉見王明佳悶悶不樂,就給她出主意:可以找個紅軍嫁了,這樣成了紅軍家屬,就可以參加紅軍了。
其實,這個辦法,也只是兩個小姑娘想當然的想法。
軍屬,并不是參加紅軍的必要條件,按現在的話,只能是個加分項。
幾年后,全國各地的大批懷揣理想的中華優秀兒女,奔赴革命圣地延安,投身抗日救國的洪流,他們相當一部分人,出身或婚姻情況并不好,但我黨敞開懷抱歡迎他們。
在革命的大熔爐里,所有人都可以百煉成鋼。
也讓我黨擁有了,當時中國的最優秀的人才,這也是我們取得最后全國勝利的基礎條件之一。
張行玉之所以想到了這個辦法,是因為正好,她的堂弟張行忠在紅軍當偵察排長。
她覺得可以促成這件事,王明佳參加革命心切,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于是,當即張行玉就跑出去找堂弟張行忠,說請他回家一趟,幫個忙。
張行忠自小和堂姐關系很好,也沒問什么事,直接請假出來了。
他和王明佳見面以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張行忠從16歲參加紅軍,在部隊一門心思打仗,思想單純,因為勇敢積極,不長時間就升任排長。
當時的張行忠沒考慮別的,只想到人家一個大學生,想參加紅軍,這是好事,就一口答應下來。
于是,三個年青人因陋就簡,匆匆準備了簡單儀式,拜堂成親。
當時的婚姻,不像現在的社會這樣,以政府部門登記,獲得法律許可為準,而辦喜宴,只是通知親朋好友和接受祝賀的行式。
舊時代的婚姻,以辦過喜事為準,以告知到親朋好友、鄉里鄉親為準,反而到政府登記這個事,沒多少人去辦。
時尚點的,如在上海那樣的大城市,花個錢在報紙上發個聲明,某某和某某某正式結婚。
離婚也是如此。
三個年青人想著,反正是為了參加紅軍,這應該就是有了正式的身份和理由了。
拜堂議式以后,張行忠就匆匆地返回了部隊。
第二天,王明佳和張行玉就興沖沖的去了紅軍招兵處。
而今天,招兵處換了另外一個營的干事主持,給自己營招兵。
這個干事,并沒有過多的,在王明佳的出身上糾纏,只是強調參加革命,不能光有理想和熱情,要有吃苦的準備。
紅軍剛剛取得了第一次反圍剿的勝利,中國革命,還處在初期的最艱苦階段。
王明佳表示沒問題,于是就被分配到了后方醫院當護士。
同時,張行玉也愿意和王明佳一起參軍,于是也被分配到了另外一個醫院。
兩人終于順利的參加了紅軍。
時間回到醫院,王明佳逐漸認出張行忠,但張行忠還在昏迷,還不能最后確定。
之后,一段時間里,王明佳細心護理著他。
醒來后,張行忠對這個細心呵護自己有加的護士,也覺得似曾相識。
張行忠的傷事有所好轉,可以下地活動鍛煉。
一次,張行忠在河邊幫王明佳晾曬繃帶時,忍不住問道:“聽你口音好像是商城人?。”
“是,我是商城竹畔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張行忠急促問道。
“王明佳” “啊!我是張行忠啊!”
“真的是你,開始我看著像,可一直不敢認,沒想到真的是你。”
兩人都激動地心情難以平靜。
在動蕩的年代,這樣關系的兩人,能遇到一起,真的不容易。
兩人又了解到,張行忠的堂姐張行玉,在前不久犧牲了。
好景不長,兩人還沒有熟悉起來,還沒有高興多長時間。
蔣介石發動的第二次圍剿開始了。
前線吃緊,張行忠傷還沒有好利索,就急匆匆地返回了部隊。
之后,張行忠跟隨隊伍南征北戰,再也沒聽到王明佳的消息。
直到長征途中,張行忠才打聽到,王明佳已經不在了。
而且還是被內部清洗的。
紅軍在四次反圍剿后,一度被左傾思想的領導者獲得了主導權。
對外,不顧紅軍的實際情況,猛打猛沖,對內大搞肅反,許多干部戰士被錯殺。
譬如,在鄂豫皖蘇區,張國燾就搞過“大肅反”。
我們的革命,不是一帆風順的,有波折,有反復,道路也是在左右探索中走向正確。
長征就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時的紅軍,在左傾思想的影響下,第五次反圍剿斗爭失敗,丟失了中央蘇區,情況危險。
時代的洪流中,落下的塵埃,落在了個人頭上,是一種無奈。
正如,活下來的老一輩革命者感慨的:能活著看到新中國的成立,比起因那些各種原因犧牲的戰友來說,我們是何其幸運。
張行忠將軍對王明佳的感情是真摯的,直到12年后,張行忠擔任抗日軍政大學的學員隊長時,才在劉伯承妻子汪榮華的撮合下與夏夏生結婚。
建國后,張行忠授于少將軍銜,但他始終無法忘懷王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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