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疼,救我。”
這不是電影臺詞,是一個少年的臨終哀號。
他叫于行健,16歲,遼寧人,從自家頂樓墜落,送醫不治,死于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是“問題少年”,恰恰相反,他是“別人家的孩子”,是全國信息學奧賽銀牌獲得者,是省代表隊主力,是那個被貼上“天才”標簽、被家長們羨慕到不行的存在。
然后,他死了。
問題來了:一個頂著金光光環的孩子,為何會選擇跳樓?一個原本該在鍵盤上敲擊未來的少年,為什么最終躺在冰冷水泥地上?
于行健的履歷漂亮得不像話。小學就開始接觸編程,墻上貼滿獎狀。初中橫掃全國科技成果大賽,500分考了497分。高一直接拿下NOI省第一,進省隊,還在國賽中奪銀——一個標準的“高智商樣板間”少年。
但他顯然不快樂。
他的代碼最后一頁,不再是邏輯嚴密的運算,而是胡亂的笑臉和涂鴉。程序員最忌混亂。程序混亂,人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他的微信記錄里,是對天文和攝影的熱愛;他的房間里,是堆積如山的漫畫書。這些是他真正喜歡的東西。但這些興趣,早被競賽題海壓得無處喘息。不是他沒有夢想,而是夢想沒資格參與現實。
而父母呢?不是不知道。父親在祭文里親口寫道:“你失去了所有的快樂……你不再喜歡學習,不再喜歡運動……你深愛著爸爸媽媽,愿意為我們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翻譯一下:他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父母的期待而活。
這不是愛,這是“道德化的控制”。他們不打不罵,但用“為你好”的糖衣,逼孩子吞下“自我湮滅”的毒藥。
更諷刺的是,父親在祭文里把兒子的反抗稱作“暴君”“魔丸”,甚至說要“改造”他。這不是在教育孩子,這是在馴化個體。說得難聽點,這種“改造”邏輯,只有對罪犯才適用。
問題的核心,不是孩子不夠強,而是父母不允許他失敗。他可以奪金牌,但不能考砸;可以熬夜刷題,但不能喊累。他要的是一個鮮活的自我,而父母要的是一個完美的作品。
把孩子當項目來管理,最后只能得到一個項目終止通知書。
而更吊詭的是,這不是孤例。
另一個典型案例,張一得,那個曾火遍全網的“天才少年”。父親辭職陪讀,眾籌學費送去貴族學校,孩子8歲就被安排操辦答謝宴,18歲考上美國名校埃默里大學——然后自殺,在異國他鄉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張一得在申請信中寫道,他討厭自己的童年,羞恥,壓抑,自卑。他怕打雷,更怕跟富人家的孩子在一起——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被父親“打造”出來的展品,不是一個被允許自由成長的孩子。
這些“神童”的共同點是什么?
他們的天賦被放大到極致,但內心被壓縮到極限。
他們被推著跑,卻從不被問“你想去哪”。
他們被逼著贏,卻沒人敢問“你累不累”。
他們在成績面前無所不能,在情緒面前一無所有。
這才是真正的荒誕:你以為自己在培養一個天才,其實是在制造一個高壓氣球;
你以為孩子在追夢,其實他在逃命。
更諷刺的是,很多父母表面上開明、民主,朋友圈曬的都是“陪伴式教育”“鼓勵式成長”,但私底下卻是標準的“成績導向”,甚至連情緒都要量化打分。
他們說:“我只要你快樂。” 但孩子一旦真不想學習了,他們就開始崩潰。
他們說:“你只要盡力就好。” 可“盡力”永遠要等于第一名。
這些話,不是安慰,而是精致的PUA。孩子被綁在“愛”的旗幟上,連逃都沒資格。
再不剎車,我們會在“成功教育”的路上,一次次失去孩子。
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們從未被允許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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