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吃泡面啊?”我姐站在我租的小單間門口,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她左手提著一袋水果,右手拎著一碗老媽生前最拿手的紅燒排骨。那一刻,我差點沒繃住眼淚。
我叫林子川,90年生人,今年35歲,干著個朝九晚五的普通文員工作,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老家在一個三線小城市,爸媽去年年底因病相繼離世,前后不到三個月。
我姐叫林子月,比我大五歲,從小就聰明能干,是爸媽的驕傲。大學畢業后留在了省會城市,成了人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嫁了個有錢老公,還開了家公司,過得風風光光。
可自從爸媽走了,她就像換了一個人。
爸媽頭七那天,雨下得特別大,我守著靈堂,腿腳凍得沒知覺。我姐來了,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妝容精致,一句話不說地站在靈前,香一拜,轉身就走。
“姐,你不留下來陪我守一夜?”我追出去,聲音有點哽咽。
她頭也不回:“我明早還有個會。”
我低聲說:“爸媽剛走……你就真那么忙?”
她頓了頓,側頭掃了我一眼,眼里沒什么溫度:“子川,你也三十多了,不能總靠爸媽。日子是你自己的。”
我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坐上車,車窗升起來之前,我聽見她和司機說:“走,別讓這味兒熏到衣服。”
我站在雨里,腦子一片空白。
真正的崩潰,是在處理爸媽的房產和遺產時。
爸媽在老家有一套房子,是單位分的,雖然老舊但地段不錯,還有一筆不到二十萬的存款。我想著,爸媽生前最疼我,這房子我接手,供自己住著也好,出租也行,能緩口氣。
可姐拿出了公證文件。
“爸媽生前就立了遺囑,房產歸我,存款一人一半。”
我傻眼了:“不是……爸媽沒跟我說過啊?”
她翻著手機,頭都沒抬:“你當初在外面欠債,爸媽怕你再折騰,就讓我幫他們立了。”
我一下子就炸了:“姐,那是我二十多歲不懂事的時候!爸媽早就原諒我了!我陪他們吃過多少苦你不知道嗎?醫院都是我跑的,藥也是我買的——你呢?你連病房都沒來幾次!”
她這才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我:“你陪他們?你陪他們是因為你沒得選,我有家庭,我有公司,我抽不出時間。況且,立遺囑是爸媽的決定,不是我逼的。”
我腦子轟的一聲,差點站不住。
“所以你是覺得,我不配?”
她沉默了一下,輕聲說:“子川,咱們以后少來往吧。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生活,咱們……就別再拖著彼此了。”
那天我回到出租屋,一句話沒說,躺在床上哭到天亮。
后來她真的像說的那樣,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過生日,她不來;我搬家,她不問;年三十發條信息,她回一句“新年快樂”,再無下文。
曾經的我們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爸媽吵架,我躲在她床底下,她給我糖吃、拍我腦袋哄我睡;我上初中被人欺負,她請假回來陪我走夜路;爸媽沒錢給我交學費,是她第一個掏錢。
可如今,我們之間像隔著一道深溝,誰也不想邁一步。
直到今年清明節,我鼓起勇氣給她打了個電話。
“姐……我打算去老家看看,清明一起回去吧?”
她沉默了幾秒,說:“你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爸媽……你也不掃墓了?”
“我給他們請了人,每年都會去。”她頓了頓,“你照顧好自己。”
電話掛斷,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老家的路我一個人走了好幾遍,掃完墓坐在爸媽的墳前,我想起他們生前最常念叨的一句話:
“你跟你姐啊,要一輩子相親相愛,互相照顧,爸媽不在了,你們就是彼此的依靠。”
可這話,如今聽來,扎心得厲害。
人情冷暖,親情淡漠,是我長大后最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姐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也不是誰的負累。可有些關系,一旦說斷就斷,再難回頭。
現在,我靠自己,日子雖然拮據,卻也不再指望誰。只是偶爾一個人吃泡面時,還會想起那個拎著排骨的她,皺眉罵我一句:“天天吃這些,活該胃疼。”
那個姐,我是真的想她。
但她,再也不屬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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