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有馬軍五虎將、八驃騎、十六小彪將,步軍有十頭領、十七將校,四寨水軍頭領八員中有六天罡二地煞。
除了這些分布在各營寨、關卡的頭領,還有一些歸宋江直接領導,也就是“梁山司令部”的直屬部隊,比如守護中軍馬軍驍將二員小溫侯呂方、賽仁貴郭盛,守護中軍步軍驍將毛頭星孔明、獨火星孔亮,相當于三國時期的牙門將(不是牙門將軍,牙門將軍只有一個,牙門將卻可能有很多),梁山泊總探聲息頭領一神行太保戴宗、專掌三軍內探事馬軍頭領矮腳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相當于宋江的錦衣衛或東西廠。
除了上面羅列的各種分工,梁山上其實還有“五大平民殺手”,這五個好漢或賴漢,手上的人命都不少,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無辜者。
有人說黑旋風李逵就是梁山第一“平民殺手”或“無辜者殺手”,還真未必是“實至名歸”:扈家莊已經向梁山投誠,還綁了“準女婿”祝彪獻給梁山,結果李逵一斧子砍掉了祝彪的腦袋,又殺進扈家莊,“把扈太公一門老幼,盡數殺了,不留一個。叫小嘍羅牽了有的馬匹,把莊里一應有的財賦,捎搭有四五十馱,將莊院門一把火燒了。”
讀者諸君請注意,李逵殺的是扈太公一家,并沒有殺扈家莊其他百姓,燒的是莊院門,而不是把民房都燒了。
如果李逵真被扈家莊不管姓啥的都殺了,并且把房子都燒了,那么他就毫無疑問是梁山第一“平民殺手”,但李逵的板斧畢竟不是機關槍,扈家莊能與一二萬人家的祝家莊結盟,人口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李逵是不可能殺光的。
事實上在三打祝家莊戰役中,李逵殺的人也未必是最多的,因為母大蟲顧大嫂比他殺的還多:“顧大嫂掣出兩把刀,直奔入房里。把所有婦人,一刀一個,盡都殺了。”
母大蟲顧大嫂人如其名,不但心狠手來,相貌也實在是丑到了天際,也不知道“軍班才俊子,眉目有神威”的小尉遲孫新的日子是咋過的:“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有時怒起,提井欄便打老公頭;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莊客腿。”
施耐庵寫詩說孫新“家有虎狼妻”,還真沒有說錯:顧大嫂對女人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仇恨,她在祝家莊只殺婦女不殺男子,可能是看著比她長得好看的就冒火——整部水滸傳,也就是母夜叉孫二娘的相貌,能與顧大嫂相提并論。
顧大嫂因為是登州兵馬提轄孫立弟妹、軍官孫新之妻,所以開酒店只是設賭抽頭,而不像孫二娘那樣賣人肉包子。鐵叫子樂和去報信的時候,看見“門前懸掛著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賭博”,說明顧大嫂店里的食材,都是真材實料,不會吃出人的毛發和指甲。
這樣看來,要評選梁山五大平民殺手,顧大嫂還是要讓位給孫二娘的——孫二娘開的黑店馳名江湖,說明被她做成饅頭餡兒的人不計其數。
孫二娘的店鋪“裝潢”,比鬼片還嚇人,武松第一次“參觀”時,“壁上繃著幾張人皮,梁上吊著五七條人腿”,第二次去的時候,“見灶邊梁上,掛著兩條人腿”,說明孫二娘的“食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武松血濺鴛鴦樓,勘察現場的官差統計:“共計殺死男女一十五名,擄掠去金銀酒器六件。”
這十五人中,蔣門神、張都監、張團練和養娘玉蘭都是無辜之人,另外十一個,可能也參與了陷害武松,所以說他們無辜和有罪都可以:當時張都監闔府上下都知道沒賊,只有武松信以為真去“抓賊”——這說明陷害武松,人人有份。
武松只是有“濫殺無辜”之嫌,細看之下卻是情有可原,所以要評選梁山“五大平民殺手”,武松只能勉強入選,而且也只能排名第五:顧大嫂可排第四,孫二娘可排第三,李逵可排第二,要論起殺害平民數量,李逵一輩子殺的,也趕不上那位“梁山第一平民殺手”一次殺的多。
看到這里,可能已經有睿智的讀者猜到了那位第一殺手的“杰作”:“秦明到得城外看時,原來舊有數百人家,卻都被火燒做白地,一片瓦礫場上,橫七豎八,殺死的男子婦人,不記其數。”
李逵和顧大嫂是滅門,孫二娘是零打碎敲,而青州城外發生的,卻是屠村,其慘烈程度,連慕容知府都痛徹心脾,并誤以為是霹靂火秦明所為:“反賊!你如何不識羞恥!昨夜引人馬來打城子,把許多好百姓殺了,又把許多房屋燒了。朝廷須不曾虧負了你,你這廝倒如何行此不仁!早晚拿住你時,把你這廝碎尸萬段!”
有的電視劇根本不提青州城外的屠村慘案,有的把黑鍋甩到了矮腳虎王英頭上,事實是此毒計完全出自小李廣花榮,金圣嘆看到此處,居然對花榮大唱贊歌:“妙絕花榮,真正出奇無窮。既能用宋江,又能深信宋江之必能服秦明,蓋不惟能將軍,又能將將者矣。此亦是花榮意,卻到底用宋江說。何用知其必出于花榮也?蓋一人有一人正傳,今此文正屬花榮正傳也。不惟善用兵,又善用將,乃至又善用其妹也。”
金圣嘆顛三倒四盛贊花榮,卻坐實了花榮“梁山第一平民殺手”的惡名:花榮是清風寨武知寨,他的責任就是保境安民,但是為了不知是什么關系的黑宋江,卻對轄區百姓大開殺戒,那些睡夢中失去了性命和家園的無辜百姓,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花大人”的主意。
很多人都厭惡李逵,卻對花榮比較喜歡,但是我們細看水滸原著,就會發現最令人惡心的就是小李廣花榮:他跟宋江既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重逢”的很多細節表明,他們的關系絕不單純,或許單純也可以用另外兩個字來替換。
花榮是“將門之后”,被黃信誘捕后還強調自己“和都監一般武職官面”,而宋江是農家出身、沒有品級的押司小吏,我們用常理推斷,怎么也想象不出宋江是如何“征服”花榮的。
相貌英俊的小李廣花榮,為了又黑又矮的宋江,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他后來在宋江墳前上吊以殉,殉的是義還是情,估計只有施耐庵清楚:吳用是為了未能阻止招安而愧疚,花榮又是為了什么?
李逵相貌丑陋,就是個兇神惡煞,一般人可以遠遠避開,但是像花榮那樣相貌英俊、官服體面的“正人君子”,卻是避不開躲不掉,他們為了私情,可以殺無數百姓,燒無數房屋,甚至連酒店招牌的顏色不合他們的心意,也會成為斷人財路的理由。
屠村的花榮之罪,重于滅門的李逵和顧大嫂,母夜叉孫二娘的人肉包子馳名江湖,官府不聞不問,卻對其他店鋪的招牌大動干戈,您說這事兒上哪說理去?
正因為官府中有太多的小李廣花榮、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橫和及時雨宋江、神行太保戴宗、黑旋風李逵,阮氏三雄的生活才會過得那么艱難:“如今那官司,一處處動撣便害百姓。但一聲下鄉村來,倒先把好百姓家養的豬羊雞鵝,盡都吃了,又要盤纏打發他。”
梁山五大“平民殺手”,所作之惡加起來,可能也不如及時雨宋江,但宋江卻不在殺手之列,這就叫“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大盜不操矛戈。”
有些事情心領神會就好,說深了會惹麻煩,咱們最后還是討論兩個比較安全的話題:如果把武松排除在梁山五大平民殺手之外,哪位“梁山好漢”有資格遞補?讓您來評選梁山五大平民殺手,哪些人能入選,又該如何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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