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時隔7年再度召開民營企業發展問題座談，此次會議層次之高、規格之大，除了掀起兩岸產業廣泛的討論和解讀之外，更引發了國際社會高度的重視及回應。尤其面對內有景氣復甦速度偏緩、民間投資乏力、內需消費疲軟、外商直接投資(FDI)再創歷史新低，急迫需要改革，以及外有美國特朗普重返白宮揮舞關稅大棒帶來的出口壓力、西方國家采去愈演愈烈的科技圍堵之下，讓此次民營企業座談的未來發展更加受到矚目。

由于中國政府特別強調對民營經濟的重視，同時指出未來將會透過“健全的制度面”和“完善之法治面”，以及宣示持續推進國營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之間的“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藉此落實協助民營企業長期生存發展。這些因應未來全球經營環境急變所迫切需要政策，讓從2018年陷入中美貿易爭端及2020年遭逢新冠疫情沖擊后，迄今在經營上如履薄冰、寒天飲水的中國民營企業來說，可以說是迎接春天來臨最令人振奮的訊息。

兩次民營企業座談時空背景大相徑庭

在此同時，檢視近年以來中國政府針對“促進民營企業發展”所舉行的兩次座談可以發現，因時空背景截然不同而聚焦議題大相逕庭。其中，首次是在2018年11月1日為能避免民營經濟受到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第一任期對中國掀起的貿易爭端沖擊退場，邀請傳統產業、房地產、農業技術、環保、科技產業、互聯網等業者代表參與。從出席座談業者中可以發現，六年之前中國產業正面對著新舊轉型階段。

不過，從此之后中國經濟卻又遭遇前所未有發展瓶頸，除了外有美國為能干擾中國科技崛起，采取各種手段進行管制之外，內有突如其來新冠疫情沖擊，造成部分產業供應陷入“斷鏈”危機，或是呈現產能過剩，迫使中國以革新“國家治理”為方向，針對房地產業、文娛產業、平臺經濟等領域民營資本無序擴張進行整頓，其目的旨在調整利用投機暴利致富所衍生的發展模式。

至于此次則是時隔六年之后，2025年2月17日中國政府再度舉行“促進民營企業發展”座談。由于此時此刻正迎接著美國對中國的產品課征20%關稅，加上中國景氣卻又復蘇遲緩，使得此次座談意義顯得不同以往。也就是說，從客觀角度觀察此次座談的企業代表，例如：資訊通信業霸主的華為公司、電動車業領羊者的比亞迪公司、民營農資巨頭的新希望公司、上海半導體業的韋爾公司、機器人制造業的宇樹科技公司、智能電器制造業的小米公司等，顯示中國格外對這些具有發展“自主科技”創新研發能力，以及能夠制造“實體經濟”色彩，在西方國家管制下呈現“突圍”戰略意義企業的重視。

亦即從此次參與座談的31位民營企業所代表之產業背景領域進行分析，雖然傳統產業仍然是維穩中國經濟不可或缺的“壓艙”之外，但是其出席產業代表占比僅有三分之一，其他三分之二占比產業代表則集中于人工智慧、機器人、新能源汽車、晶片、網路安全等新興高階制造與高端科技領域，完全呈現將主導中國未來經濟發展、產業轉型的引擎。此外，再從年齡加以觀察，80后與90后已逐漸肩負中國民營經濟的中流砥柱，其出身背景并非純粹來自資本的世家，而是技術含金存量極高的科技人才。

民營企業是構筑中國研發生態

關鍵的生力大軍

此意味著，面對下一世代產業競爭之下，民營科技領域企業將會是構筑中國研發生態最為關鍵的生力大軍。依據資料統計顯示，中國民營企業從事研發排名前1000大所投入的經費達到1.39兆人民幣，占中國整體研發經費的42%，可以說是與國營企業的研發投入份額并駕齊驅；其中，特別對裝備制造業、汽車制造業、消費品制造業、計算機通信業、電子設備業、互聯網相關服務業等領域之貢獻，極為卓著。

很顯然地，此次參與民營企業發展座談企業的共同特征皆是屬于“硬核科技實力”之領域，使得座談所聚焦的核心已經從傳統制造、平臺經濟，升級為高端制造與科技創新，既形塑中國所強調“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領域，且成為中國未來經濟發展戰略所依賴之重要支柱。換句話說，從座談的內容或許說明，中國此時此刻正在扮演以朝向“AI、新能源、機器人、智能通訊”等領域技術為主導的全球工業革命。

毋庸置疑，中國若要完全恢復民營企業活力，并非一蹴可幾，而是必須同時調整已詬病多時的痼疾，這些除了市場準入限制、用地取得不易等問題之外，如何避免讓民營業者膽寒心碎的“遠洋捕撈”異地執法、如何增加讓民營業者享受真正可望可及的融資信貸條件等問題。因此，未來重振民營企業投資信心，藉此促進景氣加速復甦，是中國政府責無旁貸需要大破大立，提出解決民營企業經營障礙，極為迫切的挑戰。

民營企業在中國經濟發展中

創造頗重要的貢獻

整體而言，民營企業在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曾經創造頗重要的：貢獻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經濟產出、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所呈現的“56789”數據。也就是說，自從實施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不但從來沒有在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缺席，而且已形成相當的地位，包括：在中國國家高新技術企業45萬多家中，民營企業占比超過92%；在引領中國對外出口貿易“新三樣(電動車、太陽能電池、鋰電池)”中，民營企業貢獻超過一半；在世界前500強中，中國民營企業數量從2018年的28家增加到2023年的34家。

從上述分析中，其實意味中國民營企業正在跨越過去以來被質疑的“國進民退”現象。誠如中國政府在此次座談中重申：“兩個毫不動搖：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更是為中國民營企業的未來發展規劃頗清晰的方向，同時以“法制”的框架為民營企業的經營環境提供更明確之保障。在此同時，中國已整裝待發的中國民營企業，未來極有可能推動全球供應體系重新洗牌，甚至是扮演再掀工業革命的引擎，這些值得我們拭目以待。

來源：香港經濟導報

作者：戴肇洋 臺灣省商業會顧問 國政基金會財經組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