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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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她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溫熱而急促。黑暗中,他們的輪廓模糊成一體,仿佛兩座孤島在茫茫夜色里靠近、碰撞。
“你壓我心上了。”她的聲音像一片羽毛,輕盈地落在他的耳邊。
他屏住呼吸,心如擂鼓。這是意外,還是命運的安排?
在這古老廠房的黑暗角落,在那個夏天,在那個叫做1988的年份里,一切都變得不再確定...
01
小李是廠里的電工,今年二十八歲,已經在這家國營工廠干了整整七年。
他的工友都叫他“電氣小李”,因為他從不拒絕任何人的求助,無論是半夜三更還是大年三十,只要廠里有電路出了問題,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他的工具箱就像他的另一個伙伴,里面的工具被他擦得锃亮,擺放得整整齊齊。扁嘴鉗、尖嘴鉗、螺絲刀、絕緣膠布,每樣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
小李長得并不出眾,中等身高,消瘦的身材,臉上總是掛著靦腆的笑容。他說話不多,做事細致,在廠里沒有敵人,也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
獨來獨往是他的常態,下班后最大的樂趣就是拆開收音機、錄音機,研究它們的內部結構,然后再一絲不茍地組裝回去。
五車間的王師傅常說:“這小李啊,手上的活又快又好,就是太悶了點,二十八了還沒個對象,再不急急可就晚了。”
對此,小李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就這樣挺好,簡單而充實。
一九八八年的夏天格外炎熱。
七月初的一天,廠里來了一位新的會計,叫小陳。
小李第一次見到小陳是在食堂。那天中午,他排在打飯的隊伍中,忽然聽見前面有人問:“請問這個紅燒肉是五毛錢一份嗎?”
聲音很好聽,像清晨的露水滴在荷葉上。小李抬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站在打飯窗口前,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確良襯衫,黑色的褲子,扎著一個簡單的馬尾辮。
“新來的吧?”打飯的劉大媽笑著說,“是啊,五毛一份,要不要來點?”
女孩點點頭:“要一份,謝謝。”
她接過飯盒,轉身時與小李的目光相遇。她微微一笑,然后走向一張空桌子。
這個微笑讓小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下頭,專心盛飯,但眼角的余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身影。
后來小李才知道,她叫陳雪,是從省城調來的會計,剛剛大學畢業不久。大家都親切地叫她小陳。
廠里的電路老化嚴重,尤其是辦公樓,經常出現跳閘的情況。
八月的一天下午,小李正在修理車間的一臺電鉆,辦公室的李秘書急匆匆地跑來:“小李,會計科又跳閘了,趕緊去看看吧!”
小李拿起工具箱,跟著李秘書來到會計科。
推開門,里面的人正在忙著整理被突然斷電打亂的賬目。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電工來了,電工來了。”有人喊道。
小陳從里間走出來,她今天扎了一個丸子頭,幾縷碎發垂在耳邊,襯得她的臉龐更加精致。
“太謝謝你了,”她對小李說,“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跳閘了。”
小李點點頭:“我去配電箱看看。”
配電箱在會計科的角落里,小李打開箱門,檢查起來。問題很快找到了,是一根線路接觸不良。
他熟練地更換了接線端子,重新接好線路,然后合上閘刀。燈亮了,電扇也重新轉動起來。
“好了。”小李合上配電箱,轉身正好看見小陳站在身后。
“這么快就修好了?”她驚訝地問。
小李擦擦手上的汗:“嗯,只是接觸不良,我換了個端子。”
“謝謝你,小李同志。”小陳真誠地說,“聽說你是廠里最厲害的電工。”
這句話讓小李的耳根有些發熱。他低下頭,收拾工具:“沒有沒有,就是比較熟練而已。”
“對了,”小陳忽然說,“我們這有瓶汽水,你要不要喝一口?這天太熱了。”
小李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好,謝謝。”
那是一瓶北冰洋汽水,冰涼的玻璃瓶上結滿了水珠。小李喝了一大口,甜絲絲的汽水驅散了些許暑氣。
他注意到小陳的桌子上擺著一本《讀者》雜志和一個小小的綠蘿盆栽。桌子收拾得很整潔,每樣東西都放在恰當的位置。
“你喜歡《讀者》?”小李問,隨即又覺得這個問題太唐突了。
小陳卻很開心:“是啊,每期必讀。你也看嗎?”
小李點點頭:“有時候看,上面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那我看完可以借給你。”小陳說。
“好,謝謝。”小李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如果你這邊電路再有問題,可以直接去電工室找我。”
小陳笑了:“看來我們要常見面了,這老電路總出毛病。”
小李想說“常見面也挺好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點點頭,提著工具箱離開了會計科。
02
之后的日子里,會計科的確經常跳閘,而小李也成了會計科的常客。
每次去修理電路,小陳都會遞給他一瓶汽水或一杯茶。有時候,她會問他一些關于電路的問題,小李則耐心地解答。
慢慢地,小李不再那么拘謹,能和小陳聊上幾句了。他知道了小陳來自省城,畢業于財經學院,喜歡看書,還會彈鋼琴。
而小陳也了解到小李是本地人,從技校畢業后就來了工廠,對電器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連廠長的進口收音機壞了都是找他修的。
有一次,小李修完電路,小陳問他:“你平時下班都做什么?”
小李想了想:“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看看書,有時候拆拆收音機什么的。”
“聽起來很有意思,”小陳說,“比我有意思多了,我除了看書就是寫寫日記。”
“你還寫日記?”小李有些驚訝。
小陳點點頭:“從高中開始的習慣,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小李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否也出現在她的日記里。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不敢多想。
八月底的一天,廠里組織去郊外野餐。
那是個星期天,天氣格外晴朗。大家坐著廠里的卡車,一路顛簸著來到了城外的小河邊。
河水清澈,岸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廠里的炊事員已經支起了鍋灶,準備做飯。年輕人們則三三兩兩地散開,有的去捉魚蝦,有的在樹蔭下聊天。
小李一個人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他不太習慣這種集體活動,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個人發什么呆呢?”
小李回頭,看見小陳站在身后,手里拿著兩個蘋果。她穿著一條淡黃色的連衣裙,馬尾辮上系著一條白色的絲帶,看上去格外清爽。
“給你。”她遞過一個蘋果,然后在小李旁邊坐下。
蘋果又脆又甜,咬一口,汁水四溢。
“這地方真美。”小陳望著遠處的山巒說。
小李點點頭:“小時候我經常來這里玩,那時候河水比現在還清,能看見底。”
他們聊著童年的趣事,聊著工作中的瑣碎,聊著最近看的書和電影。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
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不知是誰起的頭,開始起哄讓小李和小陳坐在一起。
“電工和會計,門當戶對啊!”梁車間的老張大聲說。
“是啊是啊,小李臉皮薄,小陳你主動點!”又有人起哄。
小李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連耳朵都燙了起來。他低著頭,不敢看小陳。
小陳卻很淡定,笑著說:“行啊,小李技術這么好,誰不想坐他旁邊啊。”
這話引來一陣笑聲和口哨聲。
午飯后,大家都去午休了。小李找了棵大樹,靠著樹干閉目養神。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打擾一下,可以坐這嗎?”小陳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本書。
小李連忙點頭:“當然可以。”
小陳在他旁邊坐下,打開書開始看。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香。小李悄悄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睫毛很長,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別在意他們說的話,”小陳忽然說,“他們就是愛開玩笑。”
小李點點頭:“我知道。”
“不過......”小陳停頓了一下,“他們說得也不全錯。”
小李愣住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陳微微一笑,繼續看她的書,仿佛剛才什么也沒說過。
那天回去的路上,小李的心情異常復雜。他想問小陳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卻又不敢開口。
03
九月的廠區,樹葉開始泛黃。
這天下午,小李正在電工室整理材料,電話鈴聲響起。
“喂,是電工室嗎?”電話那頭是小陳的聲音。
“是我,小李。”小李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太好了,我們這邊又停電了,你能過來看看嗎?”
“馬上來。”小李放下電話,拿起工具箱就往會計科跑去。
推開會計科的門,里面一片漆黑。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小陳?”小李喊道。
“在這里。”黑暗中傳來小陳的聲音。
小李摸索著往里走,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他看見小陳站在配電箱旁邊。
“你們科室其他人呢?”小李問。
“都下班了,”小陳說,“今天周五,大家走得早。我還有幾張報表要做完,結果就停電了。”
小李點點頭,打開工具箱,拿出手電筒。
“讓我看看是什么問題。”他打開配電箱,用手電筒照了照。
“保險絲燒斷了,我這有備用的,馬上換一個。”
小李熟練地更換著保險絲。小陳站在一旁,手電筒的光照在配電箱上,為小李提供照明。
“你很擅長這個。”小陳輕聲說。
“這沒什么,做久了就熟練了。”小李謙虛地回答。
忽然,外面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小陳被嚇了一跳,手電筒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
“沒事吧?”小李關切地問。
“沒事,就是被嚇到了。”小陳說,聲音有些發抖。
小李蹲下身去找手電筒。黑暗中,他摸索著地面,卻碰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
“抱歉!”他連忙縮回手,意識到那可能是小陳的腳。
“沒關系,”小陳笑了笑,“手電筒好像滾到那邊去了。”
小李朝她指的方向摸去,終于找到了手電筒。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那一剎那的光亮中,他看見小陳就站在自己身邊,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小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在保險絲上。
“快好了,”他說,聲音有些發澀,“再稍等一下。”
窗外,雨越下越大,雨點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噠噠的聲響。
小李終于換好了保險絲,正準備合上閘刀,忽然聽見小陳小聲問:“小李,你有女朋友嗎?”
這個問題太突然,小李手一抖,差點把螺絲刀掉到地上。
“沒,沒有。”他結結巴巴地回答。
“真的?”小陳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狡黠,“廠里那么多姑娘都喜歡你。”
小李苦笑:“哪有,你別開玩笑了。”
“我說真的,”小陳認真地說,“上次食堂的小趙還專門問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姑娘呢。”
小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轉移話題:“保險絲換好了,我試試合閘。”
“等一下,”小陳拉住他的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小李的手被她握著,仿佛觸電一般。
“我.....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小李老實回答。
“那我換個問法,”小陳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絲顫抖,“你覺得我怎么樣?”
小李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了。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覺得你很好,真的很好。”
黑暗中,他聽見小陳輕笑了一聲:“那就好。”
小李合上閘刀,燈卻沒有亮。
“奇怪,”他疑惑地說,“保險絲沒問題啊。”
“可能是總閘的問題,”小陳說,“總閘在檔案室那邊,我們去看看吧。”
他們摸索著穿過黑暗的走廊,來到檔案室門口。
“總閘在里面的墻上,”小陳說,“我記得位置。”
她推開門,小李跟在她身后,用手電筒照明。
檔案室里擺滿了高大的檔案柜,空間狹窄,他們不得不一前一后地走著。
“就在前面那個墻上,”小陳指著前方說,“再往前一點。”
小李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他的腳被什么東西絆住了。
“小心——”
他失去平衡,向前栽去,慌亂中抓住了前面的小陳。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小李壓在小陳身上,手電筒滾落一旁,燈光在地上劃出一道弧線,然后熄滅了。
現在,他們處在完全的黑暗中。
小李感覺自己壓著一個柔軟的身體,聞到一股淡淡的發香。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爆炸。
“對不起,對不起,”他慌亂地道歉,想要起身,卻被小陳輕輕拉住。
“別動,”小陳輕聲說,“你壓我心上了。”
小李愣住了,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
“什么?”
“我說,”小陳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絲笑意,“你壓我心上了。”
小李感覺到她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溫熱而急促。黑暗中,他們的輪廓模糊成一體。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血液沖上大腦,讓他有些眩暈。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暗示,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多么想親吻那張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臉。
慢慢地,他低下頭,向那柔軟的呼吸靠近。他感覺到小陳的手輕輕環上他的脖子,仿佛在鼓勵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