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喝酒不抽煙,一個飯桌不喝三碗不過癮。
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搭檔十年,還毫無芥蒂?杜平一句“我有對付他的絕招”,到底是啥招?
碰撞
1963年初春,南京軍區的機場,停著輛老式吉普。
軍區司令許世友站在風里,棉軍大衣沒扣,叼著煙等人,一聽說新政委杜平今天到,非要親自去接。
許世友心里打鼓,他不愛客套,沒啥城府,最怕跟機關出身的文人政委打交道。
這次空降的杜平,名頭不小,說是毛主席也點過他,辦事穩得很,可光聽說不行,得見人。
飛機落地,一下艙門,許世友就皺了眉——人太干凈了,頭發一絲不亂,西服熨得筆直,皮鞋锃亮,不像是能一起掄拳頭的主兒。
“老杜啊,聽說你不抽煙不喝酒?”許世友邊握手邊試探,語氣夾著點戲謔。
杜平笑了:“確實不沾,但軍區工作,我敢挑。”
這一句沒講什么豪言壯語,也沒往后退,許世友心里一咯噔,倒是個拎得清主次的角色。
短短幾分鐘,兩人的“碰撞”就這么開始了,火藥味雖輕,火苗卻真。
接下來的幾天,軍區干部私下看熱鬧:“這倆人,能處?一個火爆,一個冷靜,遲早得炸。”
第一場“較量”來得很快,杜平一到崗,就立了規矩:開會不許帶酒,辦公室不許抽煙,許世友知道后,當場摔了酒杯,沒說話,眼神像刀。
許世友有名的“酒桌辦公”,說到底,那是他的舒適區,杜平一刀砍掉這塊地盤,他心里憋著勁。
可轉頭他卻立了另一條規矩:以后開大會,只要杜政委在場,誰也別敬他酒。
那晚軍區食堂飯桌,沒人敢多話,杜平端起茶杯敬了許世友一口:“我敬你,但不喝酒。”
許世友沒說話,舉杯碰了下,轉頭讓人把飯桌撤了,改叫食堂加班做熱菜。
這倆人,第一場交鋒,誰都沒輸。
絕招是“服”
搭檔初期,磨合歸磨合,該有的敬還是有,許世友喝完酒常動情緒,有次會議上因為作戰部署跟下屬吵了起來,順手就砸了個瓷缸子。
所有人都愣了,沒人敢吭聲,杜平拿紙巾擦了下地上的水漬,說:“你這力氣,真不輸年輕時候。”
一句話沒躲避問題,也沒翻舊賬,順著他情緒臺階下,現場氣氛頓時緩和。
“你要剛,我就軟;你想發火,我就遞風。”這是杜平的絕招。
但“服”不代表退讓,更不是唯唯諾諾。
一次上級布置政治教育任務,杜平連夜擬了一整套實施方案,第二天一早就送到司令辦公室。
許世友掃了一眼,說:“行,我簽字。”
杜平卻說:“別急,我請你改。你覺得這套能不能合用?”
這一句話把“領導核心”的面子立足了,許世友把卷煙一掐:“你小子有心了。”
杜平每一步,走得都準,從不跟許世友爭光,只讓別人看到——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還有次內部審查,軍區幾個干部被點名,許世友急,拍著桌子要“先抓起來查”。
杜平卻攔住,說:“人沒跑,事沒大,動靜別搞得太大。”
許世友眉頭皺著:“你這是保人?”
杜平回:“我是保軍區安穩,你火大時候,我來潑潑水。”
一句話讓許世友熄了火,斗爭里,有人一言不合就對立;杜平不,杜平是那個能踩住剎車的人。
生活里,他們也互有照應,杜平長期與妻子兩地分居,住在單身宿舍,桌上一盞老臺燈陪了好幾年。
許世友聽說后,沒聲張,私下批了份調令,把杜平妻子調到南京。
飯桌上喝著喝著突然說:“嫂子來得時候早點通知,咱接一下”。
杜平那天沒說話,只把酒杯舉高了些,雖不喝,但意思到了,這種不言不語的關照,最能打動人。
還有一次,杜平連續開會幾天,過度勞累暈倒,許世友把他送到中山陵5號別墅,找來醫護隊輪班看護。
一個司令親自安排這檔子事,軍區上下沒人不服。
他們搭檔十年,從沒當眾紅過臉,反倒成了軍區出了名的“最佳拍檔”。
不較真,是門功夫
1970年代,南京軍區風口浪尖,軍務指揮、政治建軍、內部整頓、對外態勢,樁樁件件都不能出錯。
許世友火氣越來越大,稍有不同意見就拍桌摔東西,部下私下都說,這老虎越老越不好惹。
可只要杜平在,他就收斂得多。
1974年夏,軍區一次戰備演習匯報會上,許世友臨時要求變更部署。
參謀長面色發白,現場沒一個人敢接話,杜平咳了一聲,慢悠悠站起來,翻出手頭的一張舊圖紙:“我那天和司令聊過這方案,估摸著你今天會改。”
許世友一愣,盯了他幾秒,笑罵一句:“你老杜,鬼得很。”
一句玩笑,就把原本能炸鍋的場面熨平。
這種“鬼”,杜平一直沒藏著,他不搶風頭,但啥事都在掌控,許世友有次酒后大發感慨:“這南京軍區,是靠你我兩根骨頭撐起來的。”
這話不是場面話,1971年風起云涌,杜平從來不動聲色,調查表從來一字不漏,處理建議也下得極準,只要他簽字,許世友從來不駁。
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信任,不靠話,也不靠人情,私底下,許世友有時會在酒桌上“罵”杜平:“你啥都不管,啥都清楚!”
1976年,政治局勢再次緊張,外調、內部談話不斷升級,有人試圖挑撥,暗中向杜平“匯報”,說許世友不好的地方。
杜平不等人講完,就擺了擺手,說:“不聽,老許打了幾十年仗,不差我評他。”
那人訕訕退下,第二天傳出去:杜平這人,管住了心。
到了這一年,搭檔第十年,兩人間已經沒有了外界所謂的“文武對立”,不是誰壓誰,是誰懂誰。
信得過的,不多
1978年春,軍委內部高層調整開始,許世友調離南京,轉赴廣州主持南部軍區工作,走之前,他把酒席設在了南京軍區老干部招待所。
沒有領導講話,沒有唱歌跳舞,就八個老部下、一個老搭檔。
席間他盯著杜平看了好久,突然拋下一句:“老杜,你也快退休了吧,別太撐著,歇歇。”
杜平舉起茶杯碰了他一下,說:“你在南邊悠著點。”
沒感慨,沒眼淚,就兩句“別撐”“悠著”,卻比什么都重,他們的感情,從來不靠表現,靠過命的事,靠十年沒換的信任。
1980年初,杜平在一次訪談中被問到:“許司令脾氣大,您怎么能與他共事十年?”
他笑了笑,說:“我有對付他的絕招。”
主持人追問:“什么絕招?”
杜平笑而不答,鏡頭記錄下這輕輕一笑,卻沒留下答案,實際上,這“絕招”不是招,是一整套人生態度。
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時候該讓;知道什么時候硬碰、什么時候繞開;知道什么時候裝糊涂、什么時候該點破。
他看得清,也守得住,不是“對付”,他是懂。
1985年,許世友病重,安排人把杜平從北京請到了廣州,老朋友不多了,他只想見杜平一面。
杜平進病房時,許世友虛弱地抬了抬手,說:“你還那么瘦。”
杜平坐下,說:“你還是那么橫”,這一句,把病房里的人全逗笑了。
十幾天后,許世友去世,杜平在送別會上什么都沒說,回家后給老戰友寫了一首詩。
末句寫道:“忠誠無比,百戰百勝。”
2001年,杜平離世,他的遺物中,唯一保存最好的,是一張1972年,與許世友并肩巡視南京城,防的合影,照片泛黃,兩人站姿筆挺,眼神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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