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桂蘭,59歲,初中文化,來自一個小縣城的邊緣農村。
年輕的時候沒條件繼續讀書,初中一畢業就跟著村里人進了鎮上的棉紡廠。
后來廠子倒閉,我在家務農,也做過幾年保潔工。
丈夫早年去世,我一個人把兒子王濤拉扯大,吃了不少苦。
這些年,我一直住在兒子家里,幫他帶孩子、做飯、洗衣,幾乎把自己活成了個保姆。
王濤今年34歲,做點建材生意,娶的媳婦叫劉悅,是城里人,脾氣不怎么好。
我知道她看不上我這個農村婆婆,總覺得我土、沒文化。
但我不計較,只想著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孫子也快上小學了,我更是把家里事操持得妥妥當當。
我沒什么愛好,年輕時忙著生活,老了也只是圍著灶臺轉。
直到前些日子,鄰居陳大姐拉我去參加她們的暴走團,說是鍛煉身體,走走路還能交朋友。
那是我第一次從家里“逃離”,踏上了九天的旅途,沒想到,回來后家門口的那把鎖,成了我心里再也打不開的結。
02
那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就拎著一個舊旅行包出了門。王濤和劉悅都還在睡覺,我沒敢打擾他們,就給王濤發了一條微信:“濤,我去跟陳大姐她們外出暴走幾天,順便散散心,你們不用擔心。”
說實話,我也沒指望他回我。自從劉悅辭職在家帶孩子后,我在這個家就變得越來越邊緣。
她總說我燒菜太咸,洗衣服不干凈,教育孫子沒方法。而王濤呢,嘴上雖然不說,但也跟著她一起冷著我。
暴走團的這九天,是我近十年來最放松的日子。白天走路,晚上和姐妹們聊天、唱歌,說著自己的苦與累。她們中有的也住在兒子家,有的剛退休,大家都不富裕,卻都比我活得有滋有味。
“桂蘭,你也該為自己活活了,別一輩子都圍著兒子轉。”陳大姐的話刺痛了我。
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這些年,為了兒子,我幾乎沒有了自我。
從他結婚那天起,我就自動退居二線,把最好的房間讓給他們,自己住在陽臺改的小屋里。
每天五點起床,做飯、送孫子、打掃衛生,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卻從沒聽兒子說一句“謝謝”。
第九天上午,我拖著疲憊又滿足的身體回到了小區。可一到家門口,我就愣住了——鑰匙插不進鎖眼了。
我以為是鎖壞了,敲了幾下門。沒人應。我又打電話給王濤,他接了,但語氣冷得讓我發抖。
“你不是走得挺痛快的嗎?走了就別回來了,我們換鎖了。”
“濤……你說什么?你把我鎖在外頭?”
他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說要散心嗎?那你就散到底好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站在門口,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我沒敢在鄰居面前哭,只能拖著行李走到樓下的花壇邊坐著。天一點點黑下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竟無家可歸。
那晚,我借住在陳大姐家。她聽完我的遭遇,氣得直拍桌子:“你兒子這是干嘛?你是他媽,不是他傭人!”
我苦笑:“可能我在家太久了,他們習慣了有免費的保姆,現在我一走,他們才覺得我礙事。”
第二天,我想著去學校接孫子,想看看他。但老師說他爸已經打過招呼,不許我去接。
我像個做錯事的人,被整個家庭“驅逐”了。
第三天,我去了王濤的公司。前臺把我攔住,說老板不在。我不信,硬是闖進去,看到他坐在辦公室里,正在喝茶。
“濤,媽求你了,別這樣對我。”我聲音發顫。
“你別來煩我,我們一家三口過得挺好。”他頭也不抬。
“我是你媽啊……你小時候發高燒,我背你去鎮醫院走了十幾里地……”
“那是你該做的。”他終于抬起頭,眼里沒有一絲溫情,“你不就是想掌權嗎?現在孩子她媽在家,不需要你了。”
我徹底明白了——在這個家里,我不是親人,是工具。
我回到陳大姐家,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幾天,小區里一個鄰居偷偷告訴我:“你兒媳說你是故意離家出走,想引起注意,博取同情。”
我笑了,笑自己太傻。原來在他們眼里,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理所甚至成了“控制欲”的表現。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重新找工作。雖然年紀大,但我還能干。后來在一家小飯館做了幫廚,每天五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包吃住,一個月兩千塊。
我終于不用看人臉色了。
偶爾在街上碰到熟人,他們問我怎么不住兒子家了,我總是說:“孩子大了,有他們的生活,我也該過點自己的日子。”
我學會了用手機看電視劇,聽評書。也學著和飯館里的小姑娘們聊天,開玩笑。雖然生活清貧,但我的心,前所未有的輕松。
有時候晚上收工后,我會一個人坐在飯館門口,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心里默念一句話:“桂蘭,你活得不賴。”
03
過了一個多月,王濤突然出現在我打工的飯館門口。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手里還提著水果。
我看著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來吃飯?”
他猶豫了一下說:“媽,回家吧,悅她……最近帶孩子挺辛苦的。”
我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抹布,說:“你們不是換了鎖嗎?我不是被‘放走了’嗎?”
他臉一紅:“媽,我錯了。”
我沒再說話。
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傷口,不是說一句“對不起”就能愈合的。
我沒有回王濤家,也沒有再去看孫子。我選擇繼續留在飯館,繼續我的新生活。
或許有一天,我會原諒他。但那是以后,不是現在。
我終于明白,人老了,不該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兒女身上。
活著,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自己。
生活再苦,也要有尊嚴地走下去。
我叫王桂蘭,今年59歲,第一次,為了自己,活得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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