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張處方,在不同的地方買藥,為何天壤之別?
她的眼睛總像蒙著層霧氣,清晨梳頭時梳齒卡在那個地方,鏡子里的輪廓讓人愁眉不展。
我們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醫院,抽血的針眼在胳膊上連成虛線,大小便、心電彩超檢查沒少做,可報告單永遠冷冰冰地寫著“正常”。
穿白大褂的人最后說:“要不試試中醫?有個方子專調這種反復發作的毛病。”
中醫院的女醫生把脈時指尖像羽毛掃過,藥方寫得行云流水。
我攥著那張薄紙去抓藥,藥房老師傅瞇眼一掃就笑了:“這方子二十年前我天天抓。”
說來也怪,第一碗藥湯下肚,她夜里頻繁上廁所,第二天整個人精神抖擻。
我把藥方鎖進鐵盒,仿佛藏住了救命符咒。
安穩日子撐不過半個月。那天她赤腳踩在地板上,頓時驚訝萬分——熟悉的腫脹又漫上來。
我翻出藥方沖進街角藥房,玻璃罐里的草藥灰撲撲的,連藥渣都透著敷衍。
兩碗湯藥灌下去,她的腫脹仍然是老樣子。
我蹲在煎藥壺前發呆,壺底沉淀的碎屑像無聲的嘲笑。
轉機出現在鎮醫院。
老藥師抓藥時突然抄起剪子,“咔嚓”剪斷一截發霉的根莖:“這藥受潮了,勁兒早散了。”
他從柜底翻出曬得金黃的藥材,切口還帶著山野的清氣。
果然,這次的藥湯喝下去,腫脹像退潮般層層消退。
可這退潮總帶著回旋。
有時連著三周風平浪靜,有時晨起梳子又卡在浮腫的發際線。
我們像追著海市蜃樓的人,直到那個暴雨夜——我撞見她偷偷往藥湯里撒了把鄰居送的“補氣秘方”。
老中醫后來搖頭苦笑:“這方子像精密的鐘表,多一顆螺絲都會停擺。”
原來鎮醫院那次見效,是藥師偷偷添了劑量,像給疲憊的堤壩硬塞了沙袋;而她加的那把“補藥”,早把藥性攪成了亂麻。
更讓我后怕的是,她總在熬夜趕工后復發,那些我們拼命用藥鎮壓的腫脹,不過是身體舉起的白旗。
如今那張藥方還躺在鐵盒里,邊角卷得像枯葉。
昨夜她赤腳走過木地板,腳印輕得像貓。
晨光里我突然醒悟:藥方再靈,抵得過深夜亮著的電腦屏幕嗎?治病的到底是草藥,還是我們不敢放下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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