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五福臨門》里楊羨這個角色被更多人喜歡和認識,是在董思成意料之外的。他曾說,自己并不是一個天生自信的人,那份確信感,需要靠工作一點一點建立起來。哪怕出道將近十年,迷茫感依然會時常襲來。
“因為之前做的很多重要選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不會后悔,但我也會擔心:這些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尤其是如果它一直沒有結果的話。”拍戲更是如此,“一部作品從拍攝到播出,往往要將近一年的時間才能真正與觀眾見面,演得怎么樣?觀眾們會不會喜歡?”在那漫長的等待里,他沒法預知答案,時常覺得忐忑。
于是他學會調低預期。“演的時候肯定是想把它演好,但如果預期放得太高,結果達不到就會失落。”與其如此,不如腳踏實地,把每一個角色演好,把每一場戲完成,剩下的交給時間和觀眾。
這一次,社交媒體上熱烈的討論,大家剪輯上傳的楊羨切片,都直接給了董思成正向的反饋,“看到很多人喜歡楊羨,我挺開心的,算是對我上個階段的一點點認可和鼓勵,”他笑意盈盈又略帶羞澀地說。
董思成的父母也經常轉發一些大家的點評給他,大多是那些溫柔而真摯的夸獎。“我們家不是那種會直接表達愛的家庭,但是他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鼓勵我吧。”過去,他參加的舞臺、劇集鮮少會在電視上播出,相比之下,《五福臨門》是父母第一次真正能在家中、守著電視屏幕看到他的表演。“他們作為普通老百姓,覺得我上了電視就挺開心,”他說,“對于我來說也是吧,(電視)畢竟是從小看到的,自己的作品能在上面播出,也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劇集播出的時候,董思成也在同步追劇,他笑言:“剛開始我覺得很害羞、很尷尬,畢竟我是一個比較I的人,但是我又覺得必須得回看自己的表演”。從第三視角去看“楊羨”,他既能看見那些還不夠到位、層次感不足的地方,也察覺到,“有很多大家喜歡的點,是在當下那個環境里、那個心境里發生的”,那些屬于片場的一些“偶然”,是現場氛圍、人物關系和情緒流動共同織出的某種剛剛好的自然。比如被大家津津樂道的搶親片段,楊羨策馬回頭的笑便完全是董思成的即興發揮,卻恰好成就了最鮮活的瞬間。
劇組熱熱鬧鬧、輕松肆意的氛圍,也給了董思成很多安全感,讓他在表演時敢于嘗試、愿意松弛地往角色里更走一步。他記得,剛拿到劇本時,對“楊羨”這個人物是有些猶疑的——“一出場就囂張跋扈,甚至強搶民女,是一個挺容易讓觀眾反感的角色”。拍攝時,他和導演、編劇一起探討出場的“度”該如何拿捏。“導演當時跟我說,可以往討喜一點的方向去走,不要演得太壞。”他根據這個建議調整了最初的處理方式,“不會讓人覺得他壞到接受不了,后期的轉變也變得更自然。
探討、調整,貫穿了董思成的整個拍攝過程。“現場通常是按遠景、中景、近景的順序拍攝。每次遠景拍完、機位切換時,都會有十幾分鐘到半小時的間隙,如果覺得哪里還能更好,我就會去找導演和對手演員討論,看看怎么調整,爭取讓這場戲更好看一些”。
與董思成之前飾演過的角色相比,楊羨在表演上的難度相對更大一些。不僅因為人物性格和他本人相差甚遠,更在于角色擁有清晰又復雜的成長曲線:前期是張狂莽撞的少年,中期因家道中落,性格逐漸趨于沉穩,三年后重歸汴京,更是收起鋒芒,學會了隱忍與克制。“他前期就是個直腸子,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但三年之后,他已經是一個大人了,有了責任,要考慮的事情變多了,很多話到嘴邊也只是點到為止”。
在這樣一遍遍校準節奏、糾正細節的過程中,董思成慢慢走進了這個人物。一個明顯的轉折點是開機不久拍攝的一場重頭戲:楊羨當街調戲酈家大姐,被酈五娘撞見后雇小乞丐將他扒得一絲不掛,顏面掃地。“那天現場人很多,場面很熱鬧”,他原本有些緊張,但戲一開拍,整個人便松弛了下來,“演完那場戲之后,我就放開了,整個人一下子進入狀態了。”
和角色慢慢靠近之后,那些情緒、信念、選擇,藏在每一場戲里,也悄悄落進了他自己的心里。有一場戲是楊羨好不容易振作起來,決定賣帽子掙錢,但是后來發現是酈家人暗中安排人騙走了自己的貨,“我演的時候很委屈”,董思成完完全全代入了楊羨的境地,“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是好心的啊。我當時的視角是,我把丈母娘當成比我媽還親的人,她卻騙我,那種感覺真挺難受的”,演完以后,他整個人都還沉在情緒里,緩了好一陣子。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只是“演”楊羨了,而是在和他一同走那段難熬的路。
演情緒重的戲,尤其是傷心的戲,最難的不是拍攝當下,往往是拍攝前情緒的調動。董思成的辦法是,“如果知道第二天有重場戲要哭,我從早上開始就會讓自己沉進去,不看輕松的東西,不讓自己太開心,整個人盡量保持在那個情緒里。”
情緒一旦被調動起來,有時就不容易抽身。他回憶那段時間,自己幾乎每天都很期待去片場,直到殺青那天意識到該說再見時,不舍的情緒緩緩襲來。董思成說,“我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像是對事情的堅持、對朋友的仗義、對感情的認真。”如同在現實與虛構之間悄悄生出了一種連結,楊羨不只是劇本上的角色,更像是他生命里真實來過、教會他一些東西、也陪伴他成長的某種存在。
比起楊羨,董思成在春節前殺青的《明月蒼茫》中飾演的莫提準作為劇中一個調節氣氛的存在,是一個更加外放的角色,董思成形容其為,“一出場就很搞笑,說話都是咔咔咔這種的,節奏很快”。
面對這樣一個“登場即高能”的角色,他像往常一樣,提前翻看一些前輩詮釋相似人物的片段,觀察他們的語氣、節奏、肢體狀態,“大概看一下他們是怎么演的,然后慢慢找到屬于我自己的感覺”。
這也是他第一次出演仙俠題材的劇,大量綠幕、無實物表演,對他而言既新鮮又陌生,“一開始我真的會笑場,覺得挺好玩的”。但隨著拍攝深入,他也逐步適應了這樣的表演方式。劇中打戲密集,進組前他接受了為期一周的武術訓練,從招式到力量控制一一練起。他的武器是一把大刀,需要既穩又準的動作基礎,過往的舞蹈經驗在這里幫了不少忙,讓他的動作更具節奏感和美感。他說,“打戲我其實挺期待的,練起來也挺開心的。”相較之下,真正讓他覺得挑戰的,是威亞。第一次嘗試那種固定在腰部的圓環懸吊,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不過,董思成喜歡這些新鮮的嘗試與體驗。每一個新領域的挑戰,對他來說不僅是突破舒適圈的過程,也是在重新認識自己的能力邊界。
和演員身份有關的那種“成長”,不止發生在角色的誕生與完成之間,也藏在那些看似邊角的時刻里。拍戲之余,他越來越習慣停下來觀察。觀察街頭的路人、觀察旅行途中的細節、觀察演員之間不同的處理方式。做演員以后,他發現自己開始對生活的情緒變得更加敏感,會特意留心和記住它們,“這樣子在表演的時候,可以有更多細膩的表達”。
在董思成看來,“表演是一輩子的課題”,需要不斷地學習、積累和體會。而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的練習場。只要認真走好每一步,那些走過的路、經歷過的情緒,終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為角色提供答案。
前陣子,董思成重看了《入殮師》。那是他多年前在國外工作時就喜歡的一部電影,這次再看,卻多了幾分深切的體會,“就覺得生命無常,還是要多花時間
陪陪父母”。
“其實我不僅是很小就離家上學,我在小學的時候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他們開廠子,工作很忙,平時都是把我放小飯桌,周末再把我接走。”在這樣的成長軌跡中,他習慣了獨立,也更習慣默默體察周圍人的情緒,不太習慣主動表達,更多的是用行動回應愛,“我會想很多,有點付出型”。
也是因為這樣,他格外珍惜能與家人共度的時光。春節時,他帶著父母、姐姐和兩個外甥一起去了趟海島,從訂票到安排行程都親力親為,“我是個J人,我把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挑選長輩們會感興趣的路線,我和他們說,你們跟我一塊出去,我肯定都安排得妥妥的。”說起來,他有點小得意。
海風熱烈,海水清澈,他在潛水時看到了魚群和珊瑚,這是他難得能徹底放松的時刻。
學會了騎馬,拍了一場心滿意足的戲,吹了吹海風……過去這一年,董思成因一件件小事而感到滿足和快樂,“會覺得好像自己一直在成長,就很充實”。不執念于高光時刻,也不被標簽定義,他專注于每一步的積累與打磨,用誠意去回應成長本身。
監制:張娜
攝影:Effy Yu
策劃、造型:李希
藝統:高珊
妝發:大涌
撰文:李佳祺
制片:Pency(外星人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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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策劃:More
視頻剪輯:Rando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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