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今年32歲，是個普通的小學語文老師，性子直爽干練，說話快人快語。她和老公張磊結婚五年，育有一子，剛上幼兒園。老公是個老實巴交的木工，嘴不甜，心卻實誠。可惜，張磊有個“媽寶”屬性，只要他媽一個電話，什么事都能拋下。更別提張家的“大家族”傳統——張磊家有六個兄弟姐妹，加上弟妹、孩子，十八口人，逢年過節總是熱熱鬧鬧全體出動。

這個熱鬧，也成了李倩的心病。

“媽，過幾天我生日，想帶磊和孩子回我爸媽那吃飯?！崩钯灰贿吺帐帮堊溃贿吙粗牌虐l來的語音皺起了眉。

“你生日啊，巧了，我打算叫大家都來家里給你慶生，咱一家人多熱鬧??！你抓緊看看做點啥菜?！闭Z音里婆婆的語氣理所當然，像是在宣布家族決議。

“??？”李倩愣了，“媽，你說什么？你要叫誰來？”

“你嫂子、二嫂、三嬸她們都說要來，還有你大姑、二姑也都說想來看看你和孩子，咱也好久沒聚了。”婆婆在語音里頭滔滔不絕。

“那……誰做飯？”

“你唄，你做的菜大家都說好吃。你嫂子們也說，來了肯定幫你?！?/p>

李倩氣笑了，“媽，我生日我做飯？您不覺得這安排有點不合適？”

“你是媳婦，你做飯天經地義嘛?！逼牌旁掍h一轉，語氣里多了點不耐煩，“你嫂子們是客人，總不能讓她們動手吧？”

李倩冷笑一聲，“那我就不是‘客’了唄？我在這個家就是干活的？”

張磊正好從車間回家，一聽這事頭大了，“哎呀，倩，咱媽那邊也好久沒聚了，就一次，忍一忍唄。”

“你也覺得我該忍？”李倩瞪著他，“你說句公道話，我生日，我得給一屋子人做飯，這是慶生還是懲罰？”

張磊張了張嘴，支支吾吾，“媽也是一片好心……”

李倩一甩圍裙，“得了，我今年不在家慶生了，我回我娘家吃！”

張磊還想勸，被她一個眼神噎住。

生日當天一大早，李倩收拾好東西，帶著孩子開車回了娘家。娘家爸媽早早準備好了一桌菜，雞鴨魚肉樣樣齊，李倩一進門，媽就拉著她的手，“閨女，生日快樂！今天你啥都別干，坐著等吃飯。”

李倩眼眶一紅，“媽，還是你疼我?！?/p>

孩子也樂得蹦起來，“外公外婆家真好！”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張家卻炸了鍋。

十八口人按計劃到了李倩家，廚房冷鍋冷灶，客廳里連茶都沒泡。婆婆臉都黑了，“這倩也太不像話了吧？說回娘家就回娘家，這怎么行？”

張磊小聲道：“我早說了她不愿意……她覺得不公平?！?/p>

“她覺得？她覺得重要嗎？我們才是一家人！”

“媽，她也是一家人。”

“你這媳婦要是不聽話，以后還能指望她啥？”

張磊不吭聲了。長嫂插了一句，“她也不是不講理，就是太計較了點。這日子嘛，有來有往?！?/p>

二嫂哼了哼，“我看她就是有點翹尾巴。我們都來給她慶生，她還嫌麻煩?！?/p>

三嬸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她不是嫌麻煩，她是心寒。哪有過生日的主人還得下廚的？不說別的，咱們來串門，總得提前問一聲吧？她不是飯館廚子?！?/p>

眾人沉默了幾秒。

張磊這才低聲開口：“明年她要是還不愿意……咱就別搞這種全家聚了。她不是不講情，是覺得沒人在乎她的感受。”

婆婆臉上掛不住，但也沒說什么，只擺擺手，“先吃飯吧，飯店訂了，不在家做了?！?/p>

李倩在娘家過了一個舒服的生日。飯后她躺在沙發上，和媽聊起了天。

“你知道嗎，我不怕做飯，不怕累，我就是怕那種‘你是媳婦你就該’的態度。好像我就不是個人了?！?/p>

李媽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要是委屈了，就回來。家門永遠給你開著?！?/p>

這一句話，讓李倩的鼻子一酸。

晚上張磊發來信息：“對不起，明年不辦了。我會勸我媽，今天你開心就好。”

李倩看著消息，沒有回。她靠在床頭，孩子睡在旁邊，安安靜靜，踏實極了。

她知道，這個小小的“反抗”，或許不會立刻改變什么，但總要有人先開口說不。

她不想當那個“你就忍忍”的人，她想好好做個被尊重的兒媳，被珍惜的妻子，也做個有脾氣的自己。

這年她32歲，第一次在生日那天，沒有做飯，而是好好吃了一頓熱騰騰的、為她準備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