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結(jié)婚那天,家里熱鬧得跟過年似的。
大紅燈籠掛滿了院子,親戚朋友坐滿了屋里屋外,婆婆一大早就系上圍裙在廚房里指揮若定,左一句“快把那雞端上桌”,右一句“菜得熱著才好吃”。我從早上五點就開始忙活,化妝、打點禮金、接待客人,腳底下跟踩風(fēng)火輪似的沒停過。
李強,我老公,前天還問我:“咱這份子錢隨多少合適?”我說:“你弟弟結(jié)婚,咱不光是隨份子,之前他借的那五萬塊錢也該還了,就算一塊給他。”李強點頭:“也是,他那會兒說兩個月就還,結(jié)果一晃三年了……”
其實我倒不是非得追著小叔子還那錢,就是覺得這次他結(jié)婚,我們不光要出份子、添嫁妝,結(jié)果他那欠條也一直擱我抽屜里睡覺,心里總覺得不太平衡。
婚禮那天,我特意把那張五萬塊的欠條裝進了紅包袋,和李強一起遞給了小叔子,還笑著說:“這回你把婚結(jié)了,也算有個穩(wěn)定日子了,這份子錢咱可給得值。”
小叔子接過紅包,嘴上笑著“謝謝嫂子”,但眼神有點不自在,大概知道我們這錢不是純隨禮,是一筆“混合型”款項。李強拍拍他肩:“以后你們也要過日子了,嫂子這錢算是給你們起步的。”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挺大度的,畢竟不是誰都能一邊隨禮一邊大方免債,轉(zhuǎn)念還幫著掂量人家小兩口的未來。
婚禮完回到家,我癱在沙發(fā)上,一邊喝水一邊刷朋友圈解壓。
這一刷不要緊,我差點被茶水嗆到。
婆婆發(fā)了一條朋友圈,配了張她跟小叔子、弟媳的合影,寫著:“這世上最懂事的,還是我家小兒子,結(jié)婚也沒給娘添一點負(fù)擔(dān),什么都自己扛著,真是貼心。”
我手里的杯子差點掉地上。什么叫“沒添負(fù)擔(dān)”?那婚禮前一周,誰在廚房里蒸了兩天饅頭?誰湊的五萬塊說是“隨份子”,其實是三年前借出去的錢?就我們家這“沒添負(fù)擔(dān)”,那誰算“添”了?
我默默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順便笑出聲來,氣笑的。
我給李強看:“你媽這朋友圈,你看得懂不?”李強也愣住,撇嘴:“她一向偏我弟,我早看慣了。”
我其實不氣婆婆偏心,這些年她那點“小算盤”我心里門清,小叔子在家永遠(yuǎn)是“寶兒”,我們是“老二”,做啥都是“應(yīng)該的”。結(jié)婚那年,婆婆沒給我們掏一分錢,還嚷嚷著“你們兩口子有工作,不缺那點”。可輪到小叔子,家具家電樣樣新,全套買得不眨眼。
我氣的是她連最起碼的實話都不說,明明我們出了力、出了錢,最后她卻在朋友圈給了兒媳婦和小兒子一個“全能擔(dān)當(dāng)”的頭銜,把我們當(dāng)空氣似的略過。
我點開評論區(qū)看看,果然親戚朋友都在底下留言夸:“小兒子有出息!”“真孝順!”“弟媳真有福氣!”我看到一個姨奶奶留言:“老二媳婦沒幫忙嗎?聽說婚禮上忙前忙后呢。”婆婆回復(fù):“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我笑了,真笑了,笑得眼淚都有點出來。
李強看我笑,問:“你不會真氣傻了吧?”我說:“沒有,我是徹底看明白了。”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挺輕松的。以前總想討婆婆喜歡,做飯做得比誰勤快,過年過節(jié)搶著包餃子,逢人就說婆婆多好,就盼著她哪天能看見我的付出,說句:“這閨女真不容易。”
可現(xiàn)在我明白了,有些人,她要看見你,就會睜眼看;她不想看見你,你在她眼皮底下燒菜掃地都不算數(shù)。
我起身回房,把抽屜里那本收據(jù)夾拿出來,把那張小叔子的欠條副本撕了個干凈。李強問我:“咋還撕了?”我笑著說:“省得她哪天說我拿這點錢記仇。”
說到底,誰也不圖她一句感謝,但起碼別把我的付出說成“走個過場”。
小叔子結(jié)婚那天,我送了五萬塊,沒要還,忙前忙后沒喊累。我以為我在“幫親戚”,她卻讓我看明白,我才是那個“外人”。
不過沒關(guān)系,路是人走的,心是自己寬的。
后來我在朋友圈發(fā)了條消息,也配了張照片,是婚禮當(dāng)天我在廚房蒸包子的背影。文字只有一句:“做事不怕沒人看見,怕的是把人心看錯。”
點贊的不多,但姨奶奶給我回了:“看見了,一直看得清清楚楚。”
我回她一句:“謝謝您,夠了。”然后,我真的笑了,發(fā)自心底的那種。
因為我終于不再期待她看見我了,我只要自己知道,我沒白做,我做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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