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xiāng)有個蘇家鎮(zhèn),鎮(zhèn)上最富庶的人家當(dāng)屬蘇明遠(yuǎn)。蘇家世代經(jīng)營綢緞生意,到了蘇明遠(yuǎn)這一代更是發(fā)揚光大,不僅在本地開了五間鋪子,還把生意做到了鄰省。蘇明遠(yuǎn)為人正直,樂善好施,在鎮(zhèn)上頗受敬重。
三年前,蘇明遠(yuǎn)的發(fā)妻因病去世,留下獨子蘇文軒。蘇文軒今年二十有三,生得眉清目秀,自幼聰慧過人,十五歲就考中了秀才,如今幫著父親打理生意,是蘇明遠(yuǎn)的得力助手。
這年春天,蘇明遠(yuǎn)突然宣布要續(xù)弦,娶的是鄰鎮(zhèn)柳家的女兒柳如煙。這柳如煙年方二十,生得膚如凝脂,眉目如畫,據(jù)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消息一出,鎮(zhèn)上議論紛紛,都說蘇老爺好福氣,能娶到這樣年輕貌美的續(xù)弦。
婚禮辦得熱鬧非凡,蘇文軒雖然心中有些別扭,但見父親高興,也就強顏歡笑地幫著張羅。他私下里想,父親獨自拉扯自己這么多年,如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伴,也是好事。
婚后頭一個月,家中倒也平靜。柳如煙對蘇明遠(yuǎn)溫柔體貼,對蘇文軒也客客氣氣,每日晨昏定省,從不懈怠。蘇家的下人們起初對新夫人頗有微詞,見她如此賢惠,也都漸漸改觀。
唯獨蘇文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注意到,繼母雖然白日里對父親百般溫柔,但每到夜深人靜時,總會獨自一人在花園里散步,有時一站就是半個時辰。更奇怪的是,繼母的貼身丫鬟小翠告訴他,夫人每晚睡前都要精心梳妝,仿佛要見什么重要的人。
這天夜里,蘇文軒處理完賬目已是三更時分。他輕手輕腳地穿過回廊,忽然聽見花園里有輕微的響動。借著月光,他看見繼母柳如煙穿著一襲白衣,正在花園中央的空地上翩翩起舞。那舞姿曼妙,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她時而仰頭望月,時而俯身貼地,像是在進(jìn)行某種儀式。
蘇文軒躲在假山后看得心驚肉跳。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繼母跳完舞后,竟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吞下。隨后,她整個人仿佛煥發(fā)出異樣的光彩,連走路都輕盈了許多。
次日清晨,蘇文軒裝作無意地問起:"繼母昨夜睡得可好?"
柳如煙微微一笑:"甚好。文軒為何這么問?"
"沒什么,只是見繼母眼下有些青黑,想是沒休息好。"蘇文軒試探道。
柳如煙神色一滯,隨即笑道:"許是昨夜看書看得晚了。文軒有心了。"
從那天起,蘇文軒開始暗中觀察繼母的一舉一動。他發(fā)現(xiàn)繼母每日午時必定要小憩,而且不許任何人打擾。更奇怪的是,繼母的貼身丫鬟小翠告訴他,夫人每晚睡前都要喝一碗特制的藥湯,說是安神用的,但味道奇香無比,不似尋常藥材。
一個月后,鎮(zhèn)上來了個賣藥材的商人,名叫趙德海。此人四十出頭,生得五大三粗,卻有一雙精明的眼睛。他一來就直奔蘇府,說是要給蘇夫人送些上好的安神藥材。
蘇文軒恰好在門口遇見,便問道:"趙老板認(rèn)識我家繼母?"
趙德海笑容可掬:"小的是柳夫人娘家的舊相識。聽聞夫人嫁到蘇家,特來拜見。"
蘇文軒心中疑云更甚,卻不動聲色地將人引了進(jìn)去。他躲在廳外偷聽,只聽趙德海壓低聲音道:"藥可還夠用?這次我?guī)Я诵碌膩恚Ч谩?
繼母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快給我看看。"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包裹被打開。蘇文軒正想再靠近些聽個仔細(xì),不料踩到一根枯枝,發(fā)出"咔嚓"一聲響。
廳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蘇文軒急中生智,裝作剛到的樣子大步走進(jìn)廳內(nèi):"繼母,父親讓我來問問午膳想吃些什么?"
柳如煙神色如常,微笑道:"隨便準(zhǔn)備些清淡的就好。"她轉(zhuǎn)向趙德海,"這位是趙老板,來賣些藥材。"
趙德海連忙行禮:"見過蘇公子。"
蘇文軒注意到,繼母的袖口微微鼓起,像是藏了什么東西。他假裝沒看見,寒暄幾句就退了出來。
當(dāng)天夜里,蘇文軒輾轉(zhuǎn)難眠。他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等到三更時分,他悄悄來到繼母的院子外,發(fā)現(xiàn)臥房還亮著微弱的燈光。透過窗紙,他看見繼母正在梳妝臺前精心打扮,還往身上抹了香粉。
約莫一刻鐘后,燈滅了。蘇文軒耐心等待,直到確定繼母應(yīng)該睡下了,才輕手輕腳地撬開窗戶,溜了進(jìn)去。
屋內(nèi)彌漫著一種奇特的香氣,既像花香,又帶著些許藥味。借著月光,蘇文軒看見繼母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經(jīng)入睡。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床下空間很大,便鉆了進(jìn)去,準(zhǔn)備守株待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蘇文軒在床下又悶又熱,卻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見床上的繼母動了一下,接著是倒水的聲音。
"時候差不多了。"繼母輕聲自語。
接著是一陣吞咽聲,然后是長長的嘆息。蘇文軒屏住呼吸,從床縫中向上窺視。只見繼母坐在床邊,月光下她的臉色異常紅潤,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突然,衣柜方向傳來輕微的"咔嗒"聲。蘇文軒心頭一緊,只見衣柜的側(cè)面竟然緩緩打開,露出一道暗門!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鉆了出來。
"如煙,想死我了。"來人是個年輕男子,聲音低沉悅耳。
"小聲些,當(dāng)心被人聽見。"繼母嬌嗔道。
蘇文軒如遭雷擊,這聲音他認(rèn)得——是父親故交之子林慕云!三年前林家敗落,林慕云不知所蹤,沒想到竟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兩人相擁而臥,竊竊私語。蘇文軒聽得怒火中燒,卻不敢輕舉妄動。他聽見林慕云說:"藥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再過半月,你就能得償所愿。"
"我每日對著那個老頭子,都快吐了。"繼母的聲音充滿厭惡,"要不是為了計劃,我一天也忍不下去。"
"再忍忍。等老頭子一死,家產(chǎn)就是我們的了。"林慕云冷笑道,"那個書呆子兒子不足為慮。"
蘇文軒聽得渾身發(fā)冷,原來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他必須立刻告訴父親。就在他準(zhǔn)備悄悄退出去時,不小心碰到了床柱,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什么聲音?"林慕云警覺地坐起身。
蘇文軒心跳如鼓,一動不敢動。
繼母安撫道:"許是老鼠吧。這老宅子里常有。"
林慕云卻不放心:"我看看。"說著就要下床。
千鈞一發(fā)之際,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貓叫,接著是瓷器打碎的聲音。丫鬟小翠在院中驚呼:"哎呀,這野貓!"
林慕云這才放松下來:"原來是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等暗門重新關(guān)上,繼母也重新躺下后,蘇文軒又等了一刻鐘,確認(rèn)安全后才悄悄離開。
次日一早,蘇文軒就去找父親,將昨夜所見所聞和盤托出。蘇明遠(yuǎn)起初不信,但見兒子神色凝重,言之鑿鑿,也不得不起疑。
"父親若不信,今晚可親自去看。"蘇文軒急道,"他們要害您啊!"
蘇明遠(yuǎn)沉思良久,終于點頭:"好,今晚我假裝去鄰鎮(zhèn)收賬,實則暗中觀察。若真如你所言,我絕不輕饒!"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出乎蘇文軒的預(yù)料。當(dāng)晚,他正在書房等候父親的消息,忽然聽見前院一陣喧嘩。出去一看,只見父親怒氣沖沖地帶著幾個家丁走來,身后是被五花大綁的丫鬟小翠。
"逆子!你還有什么話說?"蘇明遠(yuǎn)劈頭蓋臉地罵道。
蘇文軒一頭霧水:"父親,這是何意?"
"還敢裝糊涂!"蘇明遠(yuǎn)將一個包袱扔在地上,里面滾出幾件女子貼身衣物和一張紙條,"在你房里搜出來的!你與小翠私通不說,還污蔑你繼母,是何居心?"
蘇文軒如墜冰窟,撿起紙條一看,上面寫著:"今夜老鬼不在,速來相會。"字跡竟與自己的有七八分相似!
"父親明鑒!這絕非我所為!"蘇文軒急得滿頭大汗,"是有人栽贓!"
這時,柳如煙梨花帶雨地走來:"老爺,文軒年輕氣盛,一時糊涂也是有的。您就饒了他這次吧。"
她越是求情,蘇明遠(yuǎn)越是憤怒:"這逆子不但不知悔改,還編造謊言污蔑于你,實在可惡!來人,把他關(guān)進(jìn)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蘇文軒百口莫辯,被家丁拖走時,他看見繼母嘴角那一閃而過的冷笑,頓時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柴房里漆黑一片,蘇文軒心如刀絞。他不僅沒能揭穿陰謀,反而被反咬一口,如今父親對他失望至極,家中再無人能阻止那對奸人的計劃。
正當(dāng)他絕望之際,柴房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月光下,小翠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來。
"公子,我是來幫你的。"小翠低聲道,"那紙條不是我寫的,衣物也不是我的。夫人陷害我們!"
蘇文軒又驚又喜:"你怎么逃出來的?"
"老爺罰我跪祠堂,我趁看守不注意溜出來的。"小翠遞過一個饅頭,"公子先吃點東西。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原來,小翠早就發(fā)現(xiàn)柳如煙行為異常。有一次她無意中看見柳如煙和林慕云密會,還聽到他們提到一種叫"夢魂丹"的藥物,能讓人在夢中相見,如同真實。
"那趙德海根本不是賣藥的,他是林慕云的幫兇,專門給夫人送那種藥。"小翠說,"我偷聽到他們說,要慢慢給老爺下毒,讓他看起來像是病死的。"
蘇文軒恍然大悟:"難怪繼母每晚都要喝藥,原來是在服用這種邪藥!那衣柜的暗門通向哪里?"
"通向后花園的假山。那里有個密室,林慕云一直藏在那里。"小翠說,"公子,我們得趕緊阻止他們。我聽說他們打算三日后動手。"
蘇文軒握緊拳頭:"我們必須拿到證據(jù),讓父親看清真相。"
兩人商議到半夜,終于想出一條計策。小翠偷偷放蘇文軒出來,然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蘇文軒則連夜去找父親的摯友——縣衙的師爺周先生求助。
周師爺聽完蘇文軒的講述,沉吟道:"此事蹊蹺。若真如你所言,那柳氏和林慕云罪不容誅。但空口無憑,我們需要確鑿證據(jù)。"
"我有辦法。"蘇文軒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請周叔借我?guī)讉€可靠的衙役,三日后我們當(dāng)場捉奸!"
三日后,蘇明遠(yuǎn)按計劃要去鄰縣收賬。臨行前,柳如煙親自為他斟茶,眼中滿是不舍。蘇明遠(yuǎn)感動不已,一飲而盡。
待蘇明遠(yuǎn)走后,柳如煙立刻變了臉色,急匆匆回到房中。她不知道的是,蘇文軒和小翠早已帶著周師爺和衙役埋伏在花園假山附近。
夜幕降臨,柳如煙服下藥丸后沉沉睡去。不多時,林慕云果然從暗門中出現(xiàn)。就在他準(zhǔn)備給柳如煙喂另一種藥時,房門突然被撞開,蘇文軒帶著衙役沖了進(jìn)來。
"拿下他們!"周師爺喝道。
林慕云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要從暗門逃走,卻被埋伏在另一頭的衙役逮個正著。柳如煙被驚醒,看到眼前陣仗,頓時面如土色。
這時,本該在鄰縣的蘇明遠(yuǎn)走了進(jìn)來,臉色鐵青:"賤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謀害于我!"
原來,這一切都是蘇文軒和周師爺設(shè)的局。他們提前告知蘇明遠(yuǎn)真相,并讓他假裝出門,實則暗中觀察。蘇明遠(yuǎn)親眼目睹妻子與林慕云私會,又看到他們準(zhǔn)備給自己下毒,這才徹底相信兒子所言非虛。
衙役從林慕云身上搜出了毒藥和"夢魂丹",證據(jù)確鑿。柳如煙見大勢已去,癱坐在地,泣不成聲。
經(jīng)縣衙審訊,柳如煙和林慕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rèn)不諱。原來,林慕云家道中落后,一直懷恨在心。他偶然得知蘇明遠(yuǎn)要續(xù)弦,便設(shè)計讓青梅竹馬的柳如煙接近蘇家,意圖謀奪家產(chǎn)。那"夢魂丹"是一種罕見的迷藥,能讓人產(chǎn)生逼真的幻覺,柳如煙每晚服用后與藏在密室的林慕云相會,自以為是在夢中。
案件了結(jié)后,蘇明遠(yuǎn)懊悔不已,向兒子道歉。蘇文軒寬慰父親,父子二人重歸于好。小翠因為忠心護(hù)主,被蘇明遠(yuǎn)收為義女。后來,蘇文軒和小翠日久生情,結(jié)為夫妻,一家人和和美美,再沒有離奇之事發(fā)生。
至于那衣柜后的暗門,被徹底封死。偶爾有下人說夜深人靜時還能聽見里面?zhèn)鱽韲@息聲,但誰也不敢去探究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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