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閱讀中經常遇到那些影響世界面貌的重要人物,他們遠離婚姻,獨自面對孤獨和壯麗的人生。開出這樣的名單可能會過于冗長:柏拉圖、薄伽丘、哥白尼、笛卡爾、帕斯卡爾、斯賓諾莎、牛頓、伏爾泰、康德、貝多芬、叔本華、安徒生、克爾凱郭爾、荷爾德林、尼采、卡夫卡、維特根斯坦、薩特……其中尤以哲學家見多。大哲學家選擇獨身有很多原因,而最主要的是觀念、性格和生活使然。對人類而言,獨身并非一件好事,當然也絕非壞事,但對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完了一生的孤獨思想者來說,這樣的選擇是唯一的。
柏拉圖說:“美好的觀念較美人尤為可愛。”這位居于起源地位的古希臘哲學家不僅從審美、政治、道德等層面建立起摧毀家庭和婚姻的理論,而且一直推行著他注定要失敗的偉大計劃。富于戲劇性的是,在一次熱鬧的婚席上,81歲的獨身主義鼻祖在談笑風生之際溘然長逝。
尼采的聲音“重估一切價值”至今仍回蕩在哲學的天空,但他對女性的看法卻顯得偏狹和殘忍。
他說女人是“多么危險的、鬼鬼祟祟的、潛行的小小食肉動物”;愛情的基礎是“兩性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是“一對靈魂的貧乏”;結婚“終結了短促的瘋狂,代之以漫長的愚蠢”。
對于他自己的獨身選擇,他解釋道:作為一個哲學家,我必須擺脫職業、女人、孩子、祖國和信仰而獲得自由。
孤傲、憂郁和深刻的懷疑于哲學家是常見的,而這樣的性格在婚姻世界里并不受歡迎。維特根斯坦就是這樣一位懷疑一切、拒斥一切的哲學奇才。
他悲觀、易怒、難以接近,對自己苛求又用同樣的準繩要求他人。他認為自己所處的時代是沒有前途的,很自然,他不會接受更沒有前途的愛情。
相對而言,牛頓要溫和得多,但他沉醉于自己的內心,那里幾乎沒有婚姻的位置。在到達了數學、光學和力學研究頂峰后,牛頓的后半生投入到煉金術、神學考證等領域,似乎這世上沒有他不研究的課題,除了女人。據說,他在禮貌地親吻一位姑娘的手時,硬把人家的小手指塞進了點燃的煙斗。
康德和荷爾德林年輕時都在貴族家中做過家庭教師,都愛上了美麗、高貴的女主人,都以傷心的結局收場。
康德漸漸體會到了獨身的好處,他深居簡出,每天清晨5點起床,下午3點散步,晚上10點休息,一日一餐,過著單調、刻板的學者生活。荷爾德林后來瘋了,他被一位友善的木匠收留,常常憑窗而立,望著似曾相識的天空和秋日的樹林。
在性格上極端怪異的哲學家是叔本華,一個野獸般的天才。他前額寬闊,兩眼間距寬到不能戴眼鏡,滿頭卷發憤怒地披著;他似乎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沒有家庭,沒有朋友,尤其仇視女性。
叔本華總在餐前擺出一枚金幣,只要飯店里的客人不談論女人,他就把金幣投入濟貧箱,但始終未能如愿。他說,「一個理智的男人不可能做談戀愛這樣的蠢事」,因為結婚意味著戰爭和要求。晚年時叔本華的悲觀哲學聲名大振,仰慕者絡繹不絕,但他只與心愛的狗在一起,這條狗被取名為“世界靈魂”。
還有一些哲學家因為生活艱難和生命受到威脅而選擇了獨身。在極其短暫的生命中寫下11部哲學著作的斯賓諾莎無力維持生計,靠磨透鏡和朋友接濟勉強度日;哥白尼、伏爾泰深受教會或當局迫害,其哲學生涯是在危險的環境中度過的,盡管有勇敢的女性相伴,但婚姻對他們而言仍是奢侈的。
在我的閱讀中,三位存在主義先驅的獨身選擇讓我感到持久的沉重,他們把這個完全私人的選擇歸于對人類處境的絕望和對上帝的復雜感情。他們在如此痛苦的思想中活了40年左右,就被作為祭品獻給了上帝。他們是帕斯卡爾、克爾凱郭爾、卡夫卡。
帕斯卡爾曾經暗戀著一位貴族少女,但在上帝面前他為這種激情感到羞愧。他認為,人生來惟一的目的就是探求無限,而只有飛向上帝才能達到這種無限。一天夜里,《思想錄》的作者反復讀著耶穌臨刑前的一段祈禱,寫下這樣的句子:除了上帝,忘記一切。
克爾凱郭爾和卡夫卡都有結婚對象,而且已經訂了婚,他們在婚姻世界的門前顫栗著,無法前行。恐懼來自責任、道德、古老的罪惡感,以及對純粹精神生活的殉教式的渴求。一個不能像常人那樣生活的人(卡夫卡說他一生都是作為死人活著的),他無法踐行婚姻許諾中的幸福,放棄是惟一正確的選擇,盡管沉重。
克爾凱郭爾在與蕾琪娜解除婚約后寫道:“我相信自己是要被獻祭的,因為我理解我的痛苦使我得以創造性地鉆研有益于人的真理。”卡夫卡寫得更明白:作家是人類的替罪羊。
人類的延續是通過兩性生殖來實現的,這是大自然千古不易的神圣法則。而進入文明社會以來,人類的生殖又往往以婚姻的形式表現出來。換句話說,文明社會中的個人一般通過婚姻的形式來完成“人的生產”,亦即“種的繁衍”的光輝使命。
質而言之,婚姻既是兩性之間的一種神圣契約,也表征著個人對社會、人類整體的一種神圣責任。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假如人人拒絕婚姻,那么人類社會將是一個什么樣子呢?首先無疑將是人的缺乏乃至滅絕,而沒有了人,一切都將無從談起;其次,即使像原始社會那樣,沒有婚姻,繁殖照樣進行,人類的一切秩序、一切道德規范也都將被徹底顛覆,而所謂美好的愛情、神圣的父母之愛、溫暖的天倫之樂也都將一去不復返了。
這樣的一幅場景,恐怕是塵世中的我們都不愿意看到的吧?這就從反面說明,婚姻是個人跨入人類社會的一扇必經之門,否則他將冒不為人類社會所接納的危險。
然而,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偉大的人物拒絕邁入婚姻的門檻!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們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究竟是被一種什么力量所驅使?抑或有什么難言之隱?
特別是在現代社會的背景下,獨身在普通人中間也逐漸流行起來,甚至成為一種時尚。在西方的一些國家,獨身已成為人口下降的一個重要因素。而在我們中國,獨身在大城市也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這就使得我們必須重視獨身現象的研究。
早在求學期間,我們就發現了這樣一種奇特的現象:在西方哲學漫長的歷史進程當中,獨身的哲學家竟然占了全部哲學家的三分之一!而在中國哲學史上,獨身者簡直鳳毛鱗角。關于此中的原由,我們曾經熱烈地討論過多次,但始終沒有定論。
不過,有一點大家是肯定的:哲學家的獨身與其追求終極真理有關,在獨身哲學家的煌煌巨著里面每一個字都在訴說著獨身的苦衷。也許,獨身并非他們的目的,但是獨身無疑是他們各自的哲學理論的一種現身說法。
請看這些偉大的名字:畢達哥拉斯、普羅提諾、奧古斯丁、帕斯卡爾、笛卡爾、霍布斯、洛克、斯賓諾莎、伏爾泰、休謨、萊布尼茨、康德、愛默生、叔本華、尼采、斯賓塞、克爾凱戈爾、維特根斯坦、薩特……假如沒有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試想西方哲學史還能寫下去嗎?
所謂哲學,并不是由各種概念堆積而成的抽象理論,而首先是一種智慧。智慧不是知識,也不一定是真理,而僅只是抵達真理的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大凡哲學家每一個都是飽學之士,都是智者,他們的哲學體系都是對于宇宙和人生的一種嶄新的解釋。
就此而言,哲學家的獨身一定也包含著某種智慧,是解讀生命的一種特殊方式。如果我們能夠解剖一下哲學家的獨身現象,也許對于我們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生會有一定的啟迪意義,對于我們解決現代社會的獨身問題也會起到幫助的作用。
01
擺脫女人的尼采
尼采的聲音“重估一切價值”至今仍回蕩在哲學的天空,但他對女性的看法卻顯得偏狹和殘忍。
他說女人是“多么危險的、鬼鬼祟祟的、潛行的小小食肉動物”;愛情的基礎是“兩性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是“一對靈魂的貧乏”;結婚“終結了短促的瘋狂,代之以漫長的愚蠢”。
對于他自己的獨身選擇,他解釋道:作為一個哲學家,我必須擺脫職業、女人、孩子、祖國和信仰而獲得自由。
02
孤傲的維特根斯坦
孤傲、憂郁和深刻的懷疑于哲學家是常見的,而這樣的性格在婚姻世界里并不受歡迎。維特根斯坦就是這樣一位懷疑一切、拒斥一切的哲學奇才。
他悲觀、易怒、難以接近,對自己苛求又用同樣的準繩要求他人。他認為自己所處的時代是沒有前途的,很自然,他不會接受更沒有前途的愛情。
維特根斯坦哲學是從數理邏輯起步的,而后者正是歐陸理性主義哲學與英美經驗主義哲學的完善結合,它試圖通過一套嚴密的符號邏輯系統推出整個宇宙和人類的真理。這是科學主義的最大妄想。
維特根斯坦一輩子都沉浸在這個妄想之中,直至晚年才稍稍醒悟過來,從而提出了“游戲”的理論。
03
叔本華和他的“世界靈魂”
在性格上極端怪異的哲學家是叔本華,一個野獸般的天才。他前額寬闊,兩眼間距寬到不能戴眼鏡,滿頭卷發憤怒地披著;他似乎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沒有家庭,沒有朋友,尤其仇視女性。
叔本華總在餐前擺出一枚金幣,只要飯店里的客人不談論女人,他就把金幣投入濟貧箱,但始終未能如愿。
他說,“一個理智的男人不可能做談戀愛這樣的蠢事”,因為結婚意味著戰爭和要求。晚年時叔本華的悲觀哲學聲名大振,仰慕者絡繹不絕,但他只與心愛的狗在一起,這條狗被取名為“世界靈魂”。
04
只愛自由的康德
康德是另一番情況,他自幼厭世,雖金發碧眼,面色紅潤,但身高僅得1.57米,雙肩高低不一,精神脆弱,十分敏感。康德一輩子沒干過別的,除了讀書,寫書,就是教書。
觀其一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是“康德的女人”。這只與康德有關,與女人無關。康德經常與美女促膝談心,研討美食,斗牌沙龍,觀看戲劇,欣賞音樂。康德說:“當我需要女人時,我養不起她們;當我養得起時,我不需要了。”
自由,是康德最重視的基礎價值。康德哲學中,自由是知識、道德、法律和美的前提。他說:“人不可能被判為奴。他只能自認為奴!”、“自由不是為所欲為。自由是可以不做違心之事。”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也許在熱愛自由的康德眼中,婚姻是束縛他的東西吧。
05
恐婚的克爾凱郭爾和卡夫卡
還有一些哲學家因為特殊原因而選擇了獨身。比如克爾凱郭爾和卡夫卡。
克爾凱郭爾和卡夫卡都有結婚對象,而且已經訂了婚,他們在婚姻世界的門前顫栗著,無法前行。
恐懼來自責任、道德、古老的罪惡感,以及對純粹精神生活的殉教式的渴求。一個不能像常人那樣生活的人(卡夫卡說他一生都是作為死人活著的),他無法踐行婚姻許諾中的幸福,放棄是惟一正確的選擇,盡管沉重。
克爾凱郭爾在與蕾琪娜解除婚約后寫道:“我相信自己是要被獻祭的,因為我理解我的痛苦使我得以創造性地鉆研有益于人的真理。”
卡夫卡寫得更明白:作家是人類的替罪羊。
來源:《獨身哲學家》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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