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老練、疲憊,卻在不經意就有一線柔軟,這是孫儷在《烏云之上》中扮演刑警韓青給人的初印象。驚現大案,她面不改色地冷靜模擬還原,卻在發現新來的小警察坐在失蹤的搭檔的工位時,情緒瞬間觸礁。
時隔三年多再次看到孫儷交出的熒屏新形象,許多觀眾感覺篤定:她演的,不會錯。
但直到開播前與我們的專訪對話時,孫儷依然誠實并謙虛地忐忑著。她坦言,或許因為不是科班出身,她的每一個角色都要從零開始,戰戰兢兢地完成,“每一個角色的準備過程是一樣的,就像早上起床要洗臉刷牙——我要了解劇本,要喜歡人物,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反復交流,然后定定心心地拍攝,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細節的刑警
“辦案的時候特別冷硬,好像情感才是韓青的軟肋。”
聽到我們帶著疑問的評價,眼前的孫儷流露出一絲驚喜:“我原來最擔心大家覺得她太‘硬’了。”最初接到劇本,她強烈地被這個有層次的人物吸引,“有些強情節的戲,對人物的塑造可能有折損;但《烏云之上》的人物和情節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與二十多年前《玉觀音》中初出茅廬的實習警察安心不同,當孫儷把自己的人生閱歷與情感體驗投入《烏云之上》,她更多地感到了心疼:“韓青的業務能力非常強,但她在情感上有巨大的創傷,稱得上是個慘烈的人物,她一直在追尋,想和過去的自己和解,重新開始。”
理解了韓青的情感,孫儷進一步花功夫琢磨韓青身為刑警的專業素養。拍攝前去刑警大隊體驗生活,她向老刑警提問:你們最怕在刑偵劇里看到什么樣的人物?
“‘柯南式’的神探,仿佛什么都知道,掐指一算,所有的案件細節都在眼前。”她復述著這個回答:刑警的行為要有邏輯,人物表演和行為也要有根基。
遵循多年來的習慣,遇到想不通的戲份,她會請老刑警們幫忙指證,無論臺詞還是道具,一切細節都要“摳”到位。比如韓青帶著烤雞去探監,老刑警提醒她,道具組切記把烤雞先拆骨,“萬一犯人把骨頭吞下去怎么辦?要出問題的。”
又比如韓青與同事翻查監控追蹤嫌犯的車輛,幾臺車的車牌號反復說來仿佛繞口令,老刑警們也為孫儷解惑:實際辦案為了方便記憶,嫌犯的車輛大多有代號,不妨在第一遍說到時完整報出車牌,再往后就以代號形容。
孫儷還找來許多刑偵紀錄片,揣摩刑警與嫌犯交流時的狀態、語氣。“刑警的自信,不是對你兇,而是說話時微妙的節奏和停頓,是明知道你在說假話,還似笑非笑地問你一句……”話音一頓,孫儷表情一沉:“是嗎?”
于是,不施粉黛又老辣尖銳的韓青,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我最害怕的人物,是劇本所有人都說她好棒、好厲害,卻沒有任何的細節,全是口說無憑的空話。好在,韓青身上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孫儷笑意盈盈,眼神里全是自信。
被動與主動
《烏云之上》4月初定檔愛奇藝時,孫儷一口氣在微博發了12個“終于”,畢竟,距離上一部戲《理想之城》,她已經有近四年沒有電視劇新作與觀眾見面。
激動是真的,但從業二十多年,孫儷多少已經習慣演員職業的被動性——一部戲拍完了,制作得怎么樣,什么時候能播,播得好不好,遠非演員所能控制。她拿調配精油來比喻好作品的誕生需要化學反應:“如果遇到一個很棒劇組,每個工種都做到了極致,可能爆發出成倍的能量,像是五種精油調在一起,幸運的話就有大于五的效果。”
也是因為這樣,孫儷對自己要求極高:在工作室公開的準備花絮里,她習慣反復朗讀劇本,讓臺詞形成肌肉記憶而不是“背誦”;在片場,她也迫切想要聽到不同的聲音。《烏云之上》拍攝中,她一度主動向導演花箐請求:再給我提點要求行嗎?或者我們能不能吵一架?
“以前我說不出這樣的話”,孫儷說,曾經她害怕交流,遇到困惑會先往回縮,向相伴多年的經紀人求助:“幫我問問導演,他怎么不說我的問題?”
“你能不能跟小朋友的媽媽加個微信?”再后來,為了孩子的社交,孫儷打開了主動溝通的大門。她調侃自己現在多少有些“話癆”,不再喜歡通過聊天工具溝通,而要面對面看對方的表情和反應,“拍任何戲,我想要和導演、編劇反復見面,打消他們對‘明星孫儷’的印象,認識一個準備好成為角色的孫儷。”
自律與松弛
作息規律,認真養生,多年如一日地練習書法和油畫,這兩年又開始學大提琴、拉丁舞……孫儷廣泛的興趣愛好背后,是有目共睹的自律。
“一方面我覺得挺好的,能告訴小孩,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另一方面我也在了解自己,我覺得這所有的學習,都像是對曾經的補償——在我最該學習的年紀,我的生活很動蕩;現在有了時間,我就很想補上。這需要一個度,否則變得太焦慮,又是另一個極端。”
孫儷說,比起自律,現在她的課題反倒是學會放松。“有一段時間,我的睡眠出了問題,每天特別惶恐,坐立不安。這不對,我認為是到了要剎車的時候。”
好在,習慣托住別人的她,也總能在生活和工作中找到不同支撐與安慰。
比如,鄧超和她始終同頻,兩人會花上大半天的時間“battle”怎么安置家中兩只渴求獨寵的貓咪,也會不經意地說出同樣的話、聽同樣的歌、選中同一件衣服。
比如,研究心理學的老師好友,會時不時地和她交流,幫她一起調整思路,“老師告訴我,只要我放松了,一切都會不一樣”。
還比如最近拍攝的新作片場,女導演薛曉路一眼就看出了孫儷突如其來的雜念和慌張,并在她最緊繃的時刻喊了“卡”,“那個瞬間,監視器外的導演和監視器里我,好像心靈相通。我一下子沉下來了,一點都不怕了。”
當然,孫儷也保持著許多好的習慣——每天要做的事,她會細細地記在本子上;要是和人有隔閡,就主動說出來;海量的劇本里,她只選有共情的角色,會自在地放棄不適合的機會,“一定是跟你有共鳴的角色,你才會付出感情,完成得更好”。
所以,當我們問到怎么形容現在的自己,孫儷想了許久,還是只有三個字:特別好。
“我是不是應該說點雞湯?“她笑得認真:“但……真的挺好的。我是個行動派,很愿意往前看,想到了,就去做。哪怕這件事情做了失敗了,我也嘗試過。無論失敗或成功,都是給未來指引的方向。”
孫儷x新聞晨報的快問快答
新聞晨報:希望自己的角色能傳遞給觀眾什么?
孫儷:一種女性的韌性和執著吧。無論是蘇筱(《理想之城》)、周瑩(《那年花開月正圓》),還是甄嬛、羋月,這次的韓青以及之后要上的胡曼黎(《蠻好的人生》),我覺得她們都很堅持,面對困難不會輕易退縮。
新聞晨報:現在怎么看待年齡?
孫儷:每個年齡都有每個年齡可以做的事情,不一定要去重復過去,也重復不了。我特別不喜歡“少女感”這個詞——我女兒11歲,接近少女的年紀了,出門時她會想著做指甲、化點妝,也有自己的穿衣風格,我怎么還會跟她爭“少女”這個詞?太幼稚,太不切實際了,執著這些,反而是在不承認現在的自己。
新聞晨報:現在最想堅持的東西是什么?
孫儷:繼續守護我的耳朵、保護我的眼睛。世上事情很多,信息量太大了,我是一個反應挺慢的人,我想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去了解。慢慢來,不要逼自己太緊。
新聞晨報:和孩子的交流有哪些小妙招?
孫儷:你要相信你的孩子非常愛你,甚至我觀察到,有些孩子會為了父母委曲求全。所以我在孩子面前不會假裝自己。開心的時候,我會告訴他們為什么開心,不開心,我會承認現在我情緒不好,我不能塑造一個虛偽的世界給他們。我告訴他們,情緒表達非常正常,憤怒或悲傷都不可恥,一個人最舒服的狀態,就是能感覺到自己是被接納的。
同樣,當我讓孩子們看書,他們從來不會問“為什么你在看手機卻叫我看書”,因為我根本不會這么做。我們不是教條式地交流,我們會一起做手工,一起寫書法,我和女兒也一起化妝,現在她跳拉丁舞,我還教她怎么卸妝,愛護自己。
新聞晨報:作為上海人,喜歡和家人去哪些地方,吃點什么?
孫儷:我們喜歡在梧桐樹下的上海,喜歡外灘那樣繁華的上海,也喜歡弄堂里的上海,煙火氣十足,叔叔阿姨們都非常熱情。我們家每個星期一定要吃一次生煎包。鄧超雖然是南昌人,但他每次出差回來,還沒到家已經會說,“我想吃生煎包”,已經非常上海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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