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孫洋，今年34歲，來自一個小縣城，中專畢業。

現在在本地的一家汽修廠工作，算不上發財，但每個月穩定收入七八千，日子雖然不寬裕，但也過得去。

我沒結婚，現在一個人住在縣城邊上的老小區里。房子是前些年我媽一咬牙給我付了首付的，我自己還貸。

雖然面積不大，但住著舒服。媽也常來，幫我做做飯，洗洗衣服。她身體還算硬朗，退休前在鎮上的小學做后勤。

我這個人一直不太會說話，性格也偏內向，談戀愛談得也不多。七年前，我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林雪。她是我談過時間最長的女朋友，也是我唯一真正動心過的人。

我和林雪認識那年我27歲，她比我小兩歲，是我們廠附近一家藥店的營業員。

她長得不算特別驚艷，但笑起來特別溫柔，也特別顧家。

我們談了三年，差點就結婚了。

可就在訂婚前，我媽堅決反對，說她是個“扶弟魔”，嫁過去我們家早晚得掏空。

我那會兒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聽了我媽的話，跟林雪分了手。她哭得很傷心，最后只說了一句：“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以為這些年我早就放下了，可就在上個月，我在醫院里偶然遇見了她……

02

那天，我媽因為胃疼住院，我請了幾天假在醫院陪著。下午去繳費，路過門診樓時，我聽到有人喊我：“孫洋？”

我轉過頭，愣住了——是林雪。她比以前瘦了點，但氣質更沉靜了。她穿著一身白色護士服，臉上戴著口罩，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林雪……”我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摘下口罩，輕輕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啊。”

我點點頭，心里有點發酸。她問我來干嘛，我說我媽住院了，她說她就在這個科室做護士，平時也管病房。

“你媽住幾床？我去看看她。”她說。

我有點遲疑，但還是告訴了她。那天晚上，她真的來了，幫我媽檢查了身體，還教我怎么用藥。

我媽一見她，臉色有些尷尬，但沒說什么。等林雪走了，她低聲說：“她現在倒是有出息了。”

我沒接話，只是點了根煙，心里亂得很。

那天晚上，我睡不著，腦子里全是七年前的事。

林雪家在鎮上，家里有個弟弟，比她小五歲。她爸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弟弟從小嬌慣，不愛讀書，天天混日子。林雪工作后，幾乎家里大事小事都靠她。她給弟弟交學費，給爸媽買藥，甚至還幫弟弟還過幾次賭債。

我媽知道這些后，堅決反對我們結婚。她說：“我們家就你一個兒子，結了婚還得給她娘家貼錢？你以后還怎么活？”

我那時候也很為難，我不是沒看見林雪的好，可我媽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那幾年我工資不高，還要供房，壓力確實很大。

有一次，她弟弟又惹事，欠了幾千塊錢。林雪偷偷去貸款幫他還了。我知道后氣得不行，跟她吵了一架。

我說：“你弟弟是不是你兒子？你是不是一輩子都要給他擦屁股？”

她哭著說：“他是我弟，是我家人，我不能不管。”

“那我呢？我是不是你家人？”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流淚。

再后來，我媽逼我分手，說：“你要是真跟她結婚，以后我們家全得為她弟弟打工。”

我終于撐不住，跟林雪提出了分手。

她沒有像以前那樣苦苦挽留，只是很平靜地問我：“你是聽你媽的，還是你自己的心？”

我沉默了很久，說：“我媽年紀大了，我不能讓她操心。”

她點點頭，說：“好，那就這樣吧。”

那天我們約在公園的長椅上分的手，她走的時候眼淚一直沒停。那一幕，我七年都忘不了。

這次重逢后，我心里一直堵得慌。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又怕知道她過得不好。

幾天后，我去找她，約她吃飯。她答應了。

我們在一家老餐館見面，還是像以前一樣，她點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

“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我有點驚訝。

她笑了笑：“有些事，記住了就忘不了。”

我問她這幾年過得怎么樣。她說她考了護士證，現在是正式編制，生活雖然平淡，但還算安穩。

“你弟弟呢？”

她的笑容頓了一下，說：“三年前出了車禍，腿斷了，現在在家養著。我爸媽年紀也大了，我一個人撐著。”

我心里一緊：“你一個人？你沒結婚？”

她搖搖頭：“后來談過幾個，別人一聽我家情況就不愿意了。我也累了，懶得再折騰。”

我低下頭，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你呢？結婚了嗎？”她問。

我苦笑：“沒有。后來遇到幾個，都談不長久。”

她點點頭，沒再問。

我們聊了很久，從以前到現在，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可這次，彼此都知道，一些東西，已經回不去了。

吃完飯，她說要回醫院上夜班。我送她到門口，看著她走進夜色中，心里一陣空落。

那一刻，我真的想抱住她，對她說：“我們重新開始吧。”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03

回到家后，我媽問我：“你是不是又去見林雪了？”

我點頭。

她嘆了口氣，說：“我那時候是怕你吃虧……可她現在也挺堅強的。”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漆黑的夜。

七年前，我聽了我媽的話，選擇了分手。如今七年過去，我才明白，有些人錯過了，真的就再也回不來了。

其實林雪從來不是“扶弟魔”，她只是一個對家人有責任感的女人。她弟弟雖不爭氣，但她沒有選擇，她只能扛。

而我當初，沒有選擇扛起和她一起的生活。我退縮了，選擇了“聽話”，也選擇了錯過。

那天在醫院門口，我看著她的背影，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我哭了，不是因為后悔，而是因為終于懂了她曾經的堅持，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懦弱。

人生有很多次機會，但有一種人，一旦錯過，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