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七年，江南名城蘇州。閶門外的"紅袖坊"燈火通明，16歲的林錦娘倚在二樓欄桿上，指尖輕撫琵琶弦。樓下老鴇王媽媽正與人爭執："張少爺，我們錦娘可是蘇州城有名的清倌人，賣藝不賣身......"

錦娘望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她被人販子賣到紅袖坊時，懷里緊緊攥著半塊青銅虎符，紋路像極了父親書房里的鎮紙。王媽媽說這是她的賣身契，除非湊夠五千兩白銀，否則永世不得贖身。

二更天，錦娘正在繡樓撫琴，忽聞樓下喧嘩。探頭一看，只見個穿灰布長衫的年輕人被家丁架著往外拖，腰間玉佩上的"李"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這位公子可是來聽琴的？"錦娘輕聲問道。年輕人抬頭，四目相對間，她看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在下李崇光，貿然打擾姑娘雅興......"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噴在紅地毯上。

錦娘急忙讓丫鬟小翠取來止血藥。李崇光服下后，從懷中掏出張當票："實不相瞞，我父親是漕運總督，被奸人陷害下獄。這是祖傳的翡翠扳指，當得三千兩......"

錦娘望著當票上的"德隆當鋪"，突然想起王媽媽前日收的那枚扳指。她借口更衣，溜進王媽媽的密室。月光下，數十個檀木盒里裝滿奇珍異寶，最顯眼的正是李崇光的翡翠扳指。

"好你個小蹄子，敢偷老娘的東西！"王媽媽突然從陰影里跳出。錦娘慌忙將扳指藏進衣袖，轉身時撞翻燭臺。火舌瞬間吞噬紗簾，李崇光沖進火場將她救出。混亂中，錦娘的青銅虎符不慎掉落，被王媽媽踩在腳下。

三個月后，上海法租界。錦娘化名"明月"，在"一品香"茶樓唱曲。一日，她發現常來捧場的軍官腰間掛著半塊青銅虎符，與她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這位長官，您的虎符......"錦娘試探道。軍官警覺地捂住虎符："姑娘認錯了吧？"說話間，窗外突然射進一顆子彈。錦娘本能地撲過去，子彈擦著她耳邊飛過，擊中身后的青花瓷瓶。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軍官摘下軍帽，竟是李崇光！原來他父親沉冤得雪，他也投筆從戎，如今已是淞滬護軍使的副官。

"你的虎符......"錦娘拿出自己的半塊。李崇光震驚："這是我李家祖傳的調兵符，怎么會在你手里？"錦娘正要回答，樓下突然傳來騷動。幾個戴瓜皮帽的男人沖上來，為首的竟是王媽媽！

"小蹄子，可算找到你了！"王媽媽冷笑，"你偷了老娘的翡翠扳指，還拐帶李副官......"話未說完，李崇光突然掏槍抵住她太陽穴："王媽媽，當年你勾結青幫販賣軍火，這筆賬該算算了。"

錦娘這才明白，李崇光一直在暗中調查王媽媽的罪行。當他們帶著證據去見護軍使時，卻發現辦公室血流成河，護軍使倒在血泊中，墻上用血寫著"殺人者，李崇光"。

兩人被迫逃亡，途中錦娘高燒不退。李崇光背著她躲進破廟，意外發現暗格里藏著本賬冊，記載著王媽媽與日本浪人勾結的證據。更令他們震驚的是，賬冊里夾著張泛黃的婚書，新郎竟是李崇光！

"這是我父親與你母親的婚約。"李崇光顫抖著說，"三十年前，你外公是蘇州織造，因拒絕給慈禧太后進獻貢品被抄家......"

錦娘昏迷中，夢見母親臨終前的話："錦兒，帶著虎符去找李家......"醒來時，發現李崇光已被軍閥的人抓走。她咬著牙爬起來，將賬冊交給《申報》記者，自己喬裝成護士混進醫院。

在病房里，錦娘遇見了護軍使的女兒杜月茹。這個留洋歸來的女學生，正用英語與日本醫生爭論。當她看到錦娘的虎符時，突然用日語說："跟我來，我知道你是誰。"

杜月茹帶錦娘來到地下密室，墻上掛著幅《姑蘇繁華圖》。"這幅畫是你外公所繪，里面藏著太平軍寶藏的秘密。"她掏出另一半虎符，"李崇光的父親當年就是為了保護這個，才被陷害的。"

突然，密室鐵門被炸開。王媽媽帶著日本浪人闖進來："杜月茹，交出藏寶圖！"混戰中，杜月茹將虎符塞進錦娘手中："去找李崇光，他在龍華寺......"話未說完，被流彈擊中。

錦娘抱著虎符逃到龍華寺，卻見李崇光被鐵鏈鎖在大雄寶殿前。軍閥頭目舉槍威脅："說出寶藏下落，饒你不死。"李崇光spit了口血水："做夢！"

千鈞一發之際，錦娘將虎符浸入放生池。水面泛起漣漪，顯現出"寒山寺"三個字。軍閥帶人沖去后，李崇光苦笑道："寒山寺的鐘聲里，藏著真正的寶藏......"

三個月后，北伐軍攻入蘇州。錦娘穿著軍裝站在城頭，望著飄揚的青天白日旗。李崇光騎著戰馬歸來，將一枚銀戒指戴在她手上："等打完仗，我們就去寒山寺......"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炮聲。錦娘從懷中掏出藏寶圖，輕輕展開："其實寶藏不在寒山寺，在每個中國人的心里。"她指向遠處的新四軍駐地，"我已將情報交給他們。"

李崇光愣住，隨即緊緊抱住她："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寶藏。"夕陽下，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與古老的城墻融為一體。

十年后，南京總統府。林錦娘作為國大代表發言，胸前別著那半塊青銅虎符。散會后，她在走廊遇見位戴墨鏡的老人。老人摘下墨鏡，竟是當年的王媽媽！

"錦娘，我來投案自首......"王媽媽顫抖著遞上份文件，"這是日本關東軍的密電碼本......"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槍聲。錦娘將王媽媽撲倒在地，子彈擦著她耳邊飛過，擊中墻上的孫中山畫像。

混亂中，錦娘看見李崇光帶著衛兵沖進來。四目相對間，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的紅袖坊，那個抱著琵琶的少女，那個改變她命運的年輕人。

"我們回家吧。"李崇光伸手。錦娘微笑著點頭，將虎符與他的那半塊合二為一。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這個從青樓到華府的傳奇。有些故事，就像這虎符上的饕餮紋，歷經戰火依然清晰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