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深的短篇小說《開場白》作為一篇以職場為背景的小小說,其藝術追求與特色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結合其創作背景、文本特征及程莫深的整體創作風格展開論述:
一、現實主義與黑色幽默的融合:對職場異化的批判
程莫深的創作始終以現實主義為根基,但常以幽默甚至荒誕的筆觸揭示社會矛盾。在《開場白》中,他通過職場聚餐這一日常場景,將個體在權力結構中的壓抑與異化以戲劇化的方式呈現。例如,女小李為迎合領導反復背誦“開場白”的荒誕行為,既是對職場形式主義的諷刺,也是對官僚文化下個體自我消解的深刻批判。這種“含淚的微笑”風格,與《闌尾》中秘書因被迫熬夜整理會議紀要而謊稱“闌尾切除”的荒誕情節一脈相承,均以幽默包裹悲劇內核,強化現實批判力度。
二、微觀敘事與象征隱喻:權力結構的具象化
程莫深擅長通過細節刻畫構建象征系統。在《開場白》中,“開場白”本身成為權力規訓的符號:女小李將領導的每一句話視為“圣旨”,甚至將聚餐場景描述為“法庭”,暗示職場中個體被權力話語支配的困境。這種以小見大的敘事策略,與《調整炮位》中“炮校與交通局對抗”的荒誕隱喻相似,均通過具體物象(如“炮口”“開場白”)折射權力關系的暴力性。同時,王局長“肚子越來越明顯”的外貌描寫,暗喻官僚體系的臃腫與膨脹,形成對體制的無聲控訴。
三、心理現實主義:個體精神困境的深度開掘
程莫深的作品注重對人物心理的細膩描摹。《開場白》中,女小李的“臉紅”“手心出汗”“背誦時的肌肉記憶”等細節,精準捕捉了職場新人在權力壓迫下的焦慮與自我懷疑。這種心理寫實手法,與《雨季》中石油工人于站長在理想與現實間的掙扎、《夜迷離》中都市人精神迷離的刻畫一脈相承,均體現了作者對“小人物”精神世界的深切關懷。通過心理空間的拓展,程莫深將職場異化從外部環境沖突升華為內在人格的扭曲,深化了主題的悲劇性。
四、現代主義敘事技巧:日常場景的陌生化處理
盡管程莫深的創作以現實主義為主,但其作品常融入現代主義元素。在《開場白》中,聚餐場景被賦予超現實的荒誕性:同事間的寒暄如“程序化代碼”,女小李的視角在“現實—記憶—幻想”間跳躍,形成意識流般的敘事節奏。這種對日常生活的戲劇化重構,與《夜迷離》中現實與夢境交織的敘事模式相似,均通過打破線性時間邏輯,揭示權力結構對個體認知的扭曲。此外,文本中大量使用“重復”(如開場白的背誦)與“循環”(如聚餐的無意義延續),強化了職場生態的荒誕本質。
五、語言風格:簡潔冷峻中的張力與反諷
程莫深的語言以簡潔、精準著稱,擅長通過反諷與雙關制造文本張力。例如,《開場白》中“領導的每一句話都是圣旨”“聚餐是法庭”等表述,以夸張的比喻解構權力的嚴肅性;而女小李“背得滾瓜爛熟卻毫無意義”的對比,則暗含對職場形式主義的嘲弄。這種語言風格與《外賓即將來訪》中“嬰兒按口令呼吸”的荒誕描寫、《鳥兒》中“尋食的鳥兒”的隱喻一脈相承,均以冷峻的戲謔揭露社會病態。
六、社會轉型期的群體畫像:體制內個體的生存困境
《開場白》通過職場新人的視角,映射了社會轉型期體制內群體的普遍困境。女小李的“失語”與“表演”,既是個人在權力面前的無力感,也是整個官僚體系下個體身份認同危機的縮影。這種對群體命運的關注,與《雨季》中石油工人的生存掙扎、《秋天的陷阱》中鄉村人物的悲劇性選擇形成呼應,共同構成程莫深筆下“小人物”的精神譜系。作品最終指向對制度性異化的反思,體現了作者“在批判中重建意義”的現代主義追求。
總結
《開場白》的藝術特色在于:以黑色幽默消解現實的沉重,通過微觀敘事與象征隱喻揭示權力結構的暴力性,并借助現代主義技巧深化主題的荒誕性。其藝術追求既延續了程莫深對底層人物命運的深切關懷與現實主義批判傳統,又融入了卡夫卡式異化書寫與馬爾克斯式的寓言化敘事,形成了一種“荒誕真實”的獨特美學風格。正如評論家所言,程莫深的作品“在批判中保持清醒,在幽默中蘊含悲憫”,而《開場白》正是這一創作理念的微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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