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紅樓243：薄命司

賈寶玉跟著警幻仙姑進了太虛幻境，一路游覽，只見兩邊都是配殿，分別題寫著：“癡情司”、“結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等名字，就想要進去游玩？不想警幻仙姑斷然拒絕，說其中收藏的是天下所有女子過去未來的簿冊，他是肉眼凡胎，不可以“先知”。

其實這些處所，從名字里的“癡、怨、啼、哭、感、悲”等字，就知道都是因“情”所化。更是全以“女兒”為主，證實位于“遣香洞”中的太虛幻境，是一處放逐受情傷女兒的處所，或許可以稱之為“情冢”“埋香冢”亦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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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聽了，那里肯依，復央之再四，警幻便看這司的匾說：“也罷，就在此司內略隨喜隨喜罷。”寶玉喜不能勝，抬頭看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兩邊寫著對聯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引程甲本第五回）

歐陽修有詩云“紅顏勝人多薄命”，是說世間女子命途多舛，大多如同王昭君一般，被命運左右和裹挾，終不能如愿。所以，這處“薄命司”中所藏，看似是指薄命女兒，其實真正是警幻仙子要讓賈寶玉參看之處，皆因《紅樓夢》所處的封建社會之女子，又有哪個是不薄命的呢！

薄命司中之女兒，其實要比其他以“情”為主的各司，更全面的代表世間所有女子所受到的愛情、家庭、婚姻、興亡所累的命運。

不過，關于“薄命”二字，需要認真的細說一二，以避免誤解了這兩個字。根據金陵十二釵存于薄命司，以及她們面臨的“興亡”故事來看，“薄命”似乎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標簽，注定要承受悲劇的命運。但其實這么理解是有失偏頗的。

就像“紅顏勝人多薄命”所言，女兒大多薄命。在于時代賦予她們的束縛。古代女子受三從四德影響，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盡管不同時代或許有不同的開放和解釋，但終究無法像男子那樣獲得更多的人生自主權。而這其實就已經注定是“薄命”。

所以，像賈母那樣榮華一生的老封君，其實也有她的薄命。比如她的婚姻肯定是政治聯姻，丈夫英年早逝守寡，晚年子女先她而逝，更要面對家族敗亡之危，一生的富貴是不能置換她的薄命的。

賈母如此，邢王二夫人、賈敏、尤氏這些人，又有哪個不是薄命的？所以，所謂金陵十二釵身在薄命司，只是梳理其中精彩人物作為代表罷了。但不表示這些人的人生不精彩，結局都是悲慘收場。

曹雪芹在書中，分別以甄英蓮與嬌杏比對，設計了兩種命運：以“蓮”為讖者悲，以“杏”為讖者喜。所以，金陵十二釵中人，自動劃分為這兩種命運之人。

比如與“蓮”相關者：林黛玉、賈迎春、賈惜春、王熙鳳、賈巧姐、秦可卿、香菱、晴雯，這些人結局非死即傷。與“杏”相關者：賈探春、李紈、薛寶釵（丫頭文杏）結局都有僥幸。另外還有一種類似賈元春，香櫞注定其心有不甘而死。史湘云的海棠介于“杏蓮”之間，悲喜交集。巧姐得佛手，留有一線余慶等是另說。

所以，“薄命”人未必結局不好。就像朱元璋，家破人亡的開局不可謂不薄命，可人定勝天，就能逆天改命。用之于金陵十二釵中人，也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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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