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川普上的是一張牌桌,那他最擅長的,應該也不是什么摸個四尖、打個同花。
對川建國同志來說,更屢試不爽的招,還得是使詐或炸胡,給對手玩個極限施壓,讓你先慫、投子棄牌。
但問題也來了,你漂國玩的是德撲Texas Hold'em,讓對手hold不住投降,自己搞個兵不血刃,這確實本身就是一種慣用戰術;
可東大這也不興這個,更喜歡玩的,要么是摜蛋Throwing Eggs,講究兩條戰線火拼到底,要么就是斗地主Fight the Landlord,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誰是既得利益者、我就把誰干翻。
總之,打牌的字典里不太有棄牌兩字,輸贏先不論,都是硬剛到底。
當然,確實也沒有絕對,比方說國內金融圈,就很喜歡玩幾把洋氣的德撲,明顯是學上了,關鍵時刻會來點審時度勢,琢磨我這把到底是跟一跟、還是趕緊認慫。
川普加碼關稅戰這兩天,國內金融圈兩位kol但斌和付鵬也上了熱搜,兩位分別拋出了「甲方乙方論」和「投標論」,把中美關系比作是供應商與大公司之間的博弈,搞關稅本質上是在設置招投標游戲規則,認為賣貨的乙方你說到底沒法去挑戰強勢的甲方。
反正聽下來,多少是有點棄牌論和投降論的意思,認為硬剛相比綏靖,明顯有點不聰明、不職業、不合算。
這兩位經常上熱搜,尤其東北證券首席付鵬,此前還半開玩笑聊過要把小兒子送到日本,力爭娶個霓虹國傳統貴族姑娘,參與下日本40年存量財富再分配,可以說打牌思路非常靈活。
金融精英,不管業務水平怎么樣,都是看勢的高手,因為隨時得追漲殺跌、多空轉換,但老實說,如果只是把大國博弈看成是企業層面的在商言商、甲方乙方,這個維度未免有點太單一了。
算臺面上的生意賬肯定是至關重要,但政治博弈,你不能光讀洋氣的哈耶克、弗里德曼,有時候更接「地氣」的三灣改編、論持久戰、三大戰役,也得不時翻出來重溫幾遍,搞不好也能常讀常新。
因為從經驗主義看,蘇聯投降了,完事了嗎,美利堅只會繼續往下活體肢解;日本認慫了,那能發展了嗎,漂國轉手給你來個廣場協議、給你產業鏈戴上緊箍咒。
金融圈水平更高的巴菲特都說了,關稅它絕不只是生意,本質上就是在打仗。所以說,只是就著金融聊金融、看著數據講數據,總感覺不太對頭。
川普摸出這些招有點像什么?
好萊塢電影里面,有個經典橋段,氣勢很足、女友很漂亮的昂撒白皮高中生,就喜歡搞搞美式霸凌,在樓道和廁所里拿捏你一下,擺擺架勢動動嘴皮子,大部分弱雞往往都得先慫。
如果碰到身上有點塊的刺頭,那就會有點小尷尬,因為一般來講賭你先慫、兵不血刃是最合算的,真碰到頭鐵要干架的,打起來了不好說、掛彩是小、沒贏會有點下不來臺,退吧也不行,旁邊都看著呢,你往后縮了,大哥的合法性長此以往怕是兜不住,搞不好以后還有人要反。
所以氣勢必須得足,不管怎樣,最后還有一招絕學兜底,就是無論發生點啥,找個刁鉆角度,宣布我贏了,反正得圓回來,人設不能崩。
因為川普現在情況,確實沒法退,也不能退。
一方面,不得不說,川普確實也是個硬茬。
畢竟經歷過六次破產、兩次彈劾、兩次暗殺、四年司法迫害、摯愛前妻還因為卷入黨爭被做掉了……這電影但凡拍出來,絕對賣座。
什么風浪都經歷過了,拿的劇本確實是硬漢劇本,用好萊塢講故事的專用模型來套,這個叫「英雄之旅」,關鍵還被一顆子彈加持過,所以肉眼可見的,川普2.0要比1.0進化了很多。
另一方面,既然你川普現在整個造型都是打不死的硬漢,那這個就是你的操盤根基,如果你往后退了、玩起了妥協,那maga以及各股勢力都會反噬你,因為你上位的合法性被消解掉了。
所以,不管怎么著,氣質這塊不能輸、還是得玩美式霸凌,先詐一遍再說,最好都給我跪下來唱征服。
當然,上面這些邏輯都不夠底層,川普現在這么玩,更關鍵的,是在于漂國的思路確實變了。
先試著從歷史里去看全球化這場游戲,其實太陽底下無新事,莎翁之后無新戲。
霸主一代目西班牙,是靠搶了南美的銀礦,順手搞了種族滅絕,獲得白銀鑄幣權,從此踏著阿茲特克文明的遺體、原地起飛;
霸主二代目大不列顛,一方面靠工業革命成了世界工廠,另一方面,也是搶了南非的金礦,搞了個金本位,英鎊與黃金掛鉤成了世界貨幣,日不落帝國從此锃光瓦亮;
霸主三代目美利堅,經由兩次世界大戰成功頂掉英國自己上位,一開始搞捆綁黃金的布林頓森林體系沒搞下去,很快反應過來,從中東“搶了”石油,金本位轉向信用貨幣,成為「燈塔國」閃耀到現在。
那這里面的故事線,其實細看下來都非常相似。
一開始霸主都是武德充沛、外貿順差國,后來闊綽了開始務虛、不事生產了,制造業開始外流、所謂產業空心化,各個維度上的實力逐漸變弱、更喜歡搞金融享受鑄幣權,與此同時角落里一直埋頭干活的某個新人暗自蓄力,原本的全球布局也有點拿不住了、開始被反噬搞戰略收縮,最終大攤子撐不起來了,新代目干翻舊代目、新王踩著舊王坐上鐵王座,然后這個故事繼續循環反復。
很明顯,漂國也意識到了這個劇本走向,再這么搞下去,恐怕得有驚濤駭浪,自己搞不好得被拍死在沙灘上。
所以川普看似出招不管不顧、非常神經刀,實際上邏輯很自洽,漂國在這個時候能制造出一位走這個風格的邪典總統,確實有它的道理。
你站在川普視角去看,確實,看東大就有點像當年西班牙看英國、英國眼瞅美國,心里很不踏實,罵罵咧咧,整天喊著中國搶了我們的產業、工作和錢。
而站在咱角度,兩代人用血與汗換來一些產業升級,中國老百姓花了幾十年瘋狂補貼美國居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么好日子只能你們過,誰規定你們自帶個好萊塢主角光環,咱只能是死跑龍套的?
關鍵是,就像上面的日本故事和蘇聯往事,你以為人家只是想讓你往后退,其實退完就會發現,人家是指著下面讓你往下跳呢。
所以,最終說道理是講不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屁股和立場,最終只能拼實力和韌性。
這次關稅反制,其實咱這并沒有下狠手,因為漂國對外輸出更強勢的是附加值更高的服務業,同樣,后期執行層面,漂國也不排除會有意留一些轉口貿易的口子搞一些彈性操作。
這幾天動靜,也能非常明顯地看出來,太平洋那頭也不是鐵板一塊,各派勢力可以說是各懷鬼胎,加州州長已經公開反嗆川普政府,稱其并不能代表美國人民意愿。外加美股震蕩、抗議游行等諸多串聯碎片,川普想對外搞霸凌也絕不輕松,你攘外,也得安內。
其實算下來,川普上任也才70來天,但體感要更長一些,因為戲給的是真的足,又是“百日維新”、又是“閉關鎖國”,都是屬于把自己架出去了,可以說玩的是不成功便成仁。
關關難過關關過,這句話對兩邊都適用,就看哪一關把哪一方先給卡主了,兩邊股市集體關燈吃面這種事,只能算是基操,才哪跟哪。
總的來講,川普的時間壓力要更大一些,因為玩激進,你干成了,叫革命,干不成,是謀反,心態上他和漂國更想著速勝論,但越急技術動作往往越容易變形。
假設回到上面金融精英的說法,我們是乙方,那對這個大甲方,可能就是一句話: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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