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冷氣開得很足，周雅站在日用品貨架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管兒童牙膏。草莓味的，小寶最喜歡的口味。她睫毛顫動，視線模糊了一瞬。牙膏包裝上印著的卡通熊笑臉在冷柜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寒光，像是在嘲笑她的猶豫不決。

"我們復合吧。"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在這寂靜的超市通道里顯得格外清晰。

林志遠推著購物車的手僵住了。三年了，自從那場撕心裂肺的離婚后，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為這個女人有任何情緒波動。但此刻，他的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在購物車把手上留下濕滑的痕跡。

他強迫自己抬頭看向周雅。她比三年前瘦了許多，曾經圓潤的臉頰現在棱角分明，眼角也添了幾道細紋。但那雙眼睛——那雙他曾無數次在深夜凝視的眼睛，依然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只是現在里面盛滿了復雜的情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林志遠在心里默念的聲音冷得像冰柜里的寒氣，"三年前你選擇背叛這段婚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周雅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她低下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臉。"我知道我錯了，但是小寶......"

金屬刮擦聲突然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一個穿著紅裙的年輕女孩像一陣風般擠進他們之間，將一大包薯片重重砸進林志遠的購物車，發出"砰"的一聲響。女孩的紅裙鮮艷得刺眼，裙擺隨著她的動作翻飛，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阿姨沒看新聞嗎？出軌女跪求前夫都成連續劇了。"女孩的聲音甜得發膩，眼神卻冷得像冰。她涂著草莓色唇膏的嘴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林志遠皺了皺眉。韓雪——這個他一周前在酒吧認識的女孩，此刻正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姿態出現。她前幾天確實接了單活，雇主就是他。但他付錢讓她做的只是調查周雅近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橫插一腳。

"韓雪，這不關你的事。"林志遠壓低聲音警告道。

韓雪卻置若罔聞，她突然湊近林志遠，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個草莓色的唇印已經烙在了他的下頜。林志遠下意識地后退，卻撞上了身后的冷藏柜，幾瓶酸奶搖晃著發出碰撞聲。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幼兒園老師的短信亮在屏幕上："小寶尿褲子了，需要換洗衣服。"

林志遠的心猛地一緊。小寶——他五歲的兒子，自從離婚后一直跟著周雅生活。每周只有周末他才能見到兒子，而每次分別時，小寶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都像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

"下輩子......"周雅的聲音顫抖著，眼睛盯著那個刺目的唇印，臉色變得煞白。

"這輩子都過不好還談下輩子？"林志遠突然爆發了，他扯下胸前的工牌摔在地上。塑料外殼裂開的聲音在安靜的超市里格外刺耳，工牌滑進冷藏柜底部，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左手拽住韓雪的手腕，右手抓起放在購物車里的卡通書包——那是他原本打算接小寶時用的。轉身離開前，他最后看了周雅一眼，那個曾經讓他愛得死去活來，又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此刻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眶泛紅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但在轉角處，林志遠突然松開了韓雪的手。

"戲演得不錯。"他冷冷地說，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但我沒記得付錢讓你做這些。"

韓雪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沒想到林志遠會這么快識破。"我只是想幫你徹底斷了她的念想，"她急忙解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找你復合嗎？"

林志遠瞇起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女孩。他第一次見到韓雪是在"迷途"酒吧，她穿著服務生的制服，不小心把酒灑在他的西裝上。當時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剛認識時的周雅，所以才接受了她的道歉和后來的約會邀請。

但現在看來，那次"偶遇"很可能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戲碼。

超市的監控室里，保安老張正打著瞌睡。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驚醒了他。屏幕上顯示13號通道有異常情況，老張揉了揉眼睛，調整攝像頭角度，正好看到林志遠摔工牌的一幕。

"現在的年輕人啊......"老張搖搖頭，正準備切換畫面，卻注意到那個紅裙女孩的異常舉動。她等林志遠離開后，從包里掏出一部手機，對著屏幕露出詭異的微笑。

出于職業敏感，老張放大了畫面。女孩的手機屏幕上似乎顯示著"尾款到賬"幾個字。更奇怪的是，她環顧四周后，又從包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機，快速撥了個電話。

老張猶豫著是否該報警，但轉念一想，這又不算違法犯罪。他打了個哈欠，正準備關掉畫面，卻看到女孩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照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老張嘟囔著，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把這些畫面保存了下來。說不定哪天能用上，他想。

韓雪走出超市，陽光刺得她瞇起眼。她掏出那部黑色手機，撥通了一個未存號碼。

"他上鉤了，"她低聲說，一邊快步走向停車場，"但我覺得他可能已經察覺了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回答："繼續按計劃進行。記住，你的任務不只是讓他們無法復合。"

"我知道，"韓雪不耐煩地說，"找到那個U盤。但你們確定它真的在林志遠手上？已經三年了。"

"不該問的別問。"對方冷冷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韓雪咬了咬嘴唇，從包里摸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正開心地舔著冰淇淋——那是小寶，周雅和林志遠的兒子。她輕輕將照片撕成兩半，扔在路邊。

她沒注意到，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里，一個男人正用長焦鏡頭拍下了這一切。

超市里，周雅仍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那管兒童牙膏。她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第一階段完成，準備下一步。"

她深吸一口氣，將牙膏放進購物車，向收銀臺走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走出超市，周雅沒有直接去幼兒園接小寶，而是開車來到城郊的一處墓地。她在第七排第四個墓碑前停下，放下一束白玫瑰。

墓碑上刻著"陳明 1985-2020"，照片上的男人有著溫和的笑容。

"我按你說的做了，"周雅低聲說，聲音哽咽，"但志遠他......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女孩，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風吹動周雅的發絲，她擦了擦眼淚，從包里取出一個小巧的U盤。"我會保護好它的，這是你用命換來的證據。"

林志遠坐在辦公室里，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韓雪的全部資料——或者說，資料上顯示的那個"韓雪"的信息。但直覺告訴他，這些資料都可能是偽造的。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老吳，幫我查一個人。韓雪，25歲，現在在'迷途'酒吧工作。但我覺得這不是她的真實身份。"

電話那頭的老吳是林志遠在警校時的同學，現在在刑警隊工作。"你小子又惹什么麻煩了？"老吳調侃道，"不過巧了，我正想找你。你還記得那個陳明嗎？"

林志遠的手猛地握緊手機。"記得，他是周雅的......"他頓了頓，"周雅的出軌對象。三年前他開車車禍墜湖，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他的遺體。"

"事情可能沒那么簡單，"老吳的聲音變得嚴肅，"我們最近在查一個商業間諜案，陳明可能是關鍵證人。他的車禍很可能是謀殺。"

林志遠感到一陣眩暈。三年來，他一直以為周雅背叛了他，但現在看來，事情遠比想象中復雜。

"我需要你幫忙，"老吳繼續說，"陳明死前可能留下了一些證據。如果周雅聯系你......"

"她已經聯系我了，"林志遠打斷他，"今天在超市，她提出復合。"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小心那個叫韓雪的女孩，"老吳最后說，"她很可能不是沖周雅來的，而是沖你。"

掛斷電話，林志遠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城市夜景。三年來，他第一次感到事情正在失控。而最讓他擔心的是，小寶——他無辜的兒子，很可能已經卷入這場危險的游戲中。

深夜，周雅確認小寶睡熟后，悄悄來到書房。她將U盤插入電腦，輸入密碼，屏幕上顯示出一系列文件和照片。

這些都是陳明生前收集的證據——關于恒遠集團的商業欺詐和洗錢活動。陳明是恒遠的財務總監，在發現公司不法行為后，本打算向警方舉報，卻在取證過程中意外發現了更可怕的秘密。

其中一張照片讓周雅渾身發抖——那是韓雪，不，她的真名應該是韓莉，恒遠集團董事長韓天雄的私生女，專門負責處理公司的"特殊事務"。

而最令周雅恐懼的是另一張照片：林志遠和小寶在公園玩耍，被人暗中拍攝。照片日期顯示是在陳明死前一周拍的。

"他們早就盯上志遠了......"周雅捂住嘴，眼淚無聲滑落。她現在明白了為什么陳明在臨終前要她發誓，除非萬不得已，不要聯系林志遠。

但現在為時已晚，她已經踏出了第一步。而韓莉的出現證明，恒遠集團已經察覺到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志遠接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小寶被一個自稱是他阿姨的紅裙女子接走了。

林志遠的心跳幾乎停止。他立刻撥通周雅的電話，卻被告知已關機。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林志遠沖過去開門，發現門口站著的是面色慘白的周雅，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U盤。

"他們抓走了小寶，"周雅的聲音支離破碎，"他們要那個U盤......"

林志遠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真感人，破鏡重圓的戲碼。"

韓莉——或者說韓雪，正站在客廳里，手里把玩著一把小巧的手槍。而更讓林志遠血液凝固的是，她身邊站著的，正是被認為已經死了三年的陳明。

"好久不見，林警官。"陳明微笑著說，眼神卻冷得像冰，"或者我該叫你，商業犯罪調查科的臥底探員？"

二、

林志遠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三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失控。面前的陳明穿著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冷漠表情，與記憶中那個溫文爾雅的公司財務總監判若兩人。

"你...沒死？"周雅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林志遠下意識地扶住她的肩膀。

陳明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當然沒有。不過多虧了你的'出軌'表演，讓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經死了。"

韓莉——現在應該稱她為韓雪了——不耐煩地晃了晃手中的槍："夠了，敘舊時間結束。U盤交出來，否則你們永遠見不到那個小崽子。"

林志遠感到周雅的身體在他手下變得僵硬。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多年的臥底訓練此刻終于派上用場。

"你怎么確定U盤在我們手上？"林志遠故意拖延時間，眼睛快速掃視著房間尋找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線。

"因為陳明這個叛徒死前最后見的人就是她。"韓雪用槍指了指周雅，"我們搜遍了他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唯一漏掉的就是他的情婦。"

陳明冷笑一聲："韓天雄派自己的私生女來處理臟活，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閉嘴！"韓雪突然暴怒，槍口轉向陳明，"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一個吃里扒外的叛徒！"

林志遠抓住這個瞬間的混亂，猛地撞向茶幾。玻璃茶幾翻倒發出巨響，他趁機拉著周雅滾向沙發后方。

"跑！"林志遠在周雅耳邊低吼，同時從沙發墊下摸出一把備用槍——這是他從警時期就養成的習慣。

槍聲在房間里炸響，子彈擊碎了他們頭頂的墻面。林志遠護著周雅匍匐前進，向廚房方向移動。廚房有后門，這是他早就規劃好的緊急出口。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韓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外面都是我的人！"

周雅突然掙脫林志遠的手，從口袋里掏出U盤高舉過頭："停下！否則我現在就毀了它！"

槍聲戛然而止。林志遠驚訝地看向周雅，她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手指緊緊捏著那個小小的金屬物件。

"你不敢，"韓雪慢慢從客廳走來，槍口對準周雅的額頭，"那是你兒子的命。"

周雅的手開始顫抖，但她的聲音異常平靜："我數到三。一……"

林志遠看到陳明在韓雪身后做了個手勢——那是他們警校時期經常用的暗號，意思是"信任我"。

"……"

韓雪的槍口微微晃動，她的眼神開始變得不確定。就在這一刻，陳明突然撲向她，兩人扭打在一起。槍聲再次響起，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

"走！"陳明在纏斗中大喊，"去老地方！小寶安全！"

林志遠沒有猶豫，拉著周雅沖向廚房。后門外是一條狹窄的消防通道，他們順著鐵梯快速下到地面。遠處已經能聽到警笛聲，看來鄰居報了警。

"陳明，他還活著……"周雅在奔跑中喘息著說，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這三年他去了哪里？小寶真的安全嗎？"

林志遠沒有回答，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快速報出一個地址。直到確認沒有被跟蹤，他才轉向周雅："現在，告訴我U盤里到底有什么。"

周雅擦干眼淚，聲音低沉："恒遠集團過去十年所有的非法交易記錄，包括洗錢、賄賂和三年前那起工廠爆炸案的真相。"

林志遠的瞳孔驟然收縮。三年前那場化工廠爆炸導致27名工人死亡，正是這個案子讓他臥底進入恒遠集團。當時官方調查結果是操作失誤，但內部一直有傳言說是人為破壞。

"陳明是怎么拿到這些的？"

"他是韓天雄最信任的財務總監，"周雅說。

這時，林志遠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陳明發來的短信，讓去吳媽那里取一件重要的東西。

出租車在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停下。林志遠付完車費，拉著周雅快步走進大樓。電梯停在頂層，他敲響了盡頭那戶的門——三長兩短，然后是兩長。

門開了，站在門后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吳媽，"林志遠輕聲說，"我們來取陳明寄存的東西。"

老婦人銳利的目光掃過兩人，最終點點頭讓開了路。公寓很小，但整潔異常。老婦人從臥室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交給林志遠。

"他昨天來過，"老婦人的聲音沙啞，"說如果你來了，告訴你'游戲開始了'。"

林志遠打開紙袋，里面是一把鑰匙和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小寶，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玩積木，看起來安然無恙。照片背面寫著一個地址：濱海路17號，海運倉庫3號樓。

"這是哪里？"周雅急切地問。

林志遠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是恒遠集團用來走私的舊倉庫，現在已經廢棄了。"他轉向老婦人，"吳媽，陳明還說了什么？"

老婦人搖搖頭，突然抓住林志遠的手腕："陳明讓我告訴你，小心那個女孩，她不是一個人。"

就在這時，周雅的手機響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想要孩子，今晚8點一個人來倉庫。帶上U盤，否則他永遠見不到爸爸媽媽了。"附帶一張小寶被綁在椅子上的照片。

周雅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林志遠立刻撥通了老吳的電話："老吳，情況緊急。我需要支援，但必須低調。恒遠集團綁架了我兒子……"

電話那頭的老吳沉默了幾秒："志遠，有件事你必須知道。陳明再次出現，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林志遠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什么意思？"

"我們剛剛收到線報，陳明這三年一直在為韓天雄工作。三年前的那場墜湖車禍，是他自己策劃的假死。"

周雅聽到這句話，手機從指間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曾經信任的人，竟然一直在欺騙她？

林志遠掛斷電話，撿起周雅的手機。照片上的小寶眼神驚恐，嘴被膠帶封住。但細看之下，林志遠發現了不對勁——小寶左手的小拇指微微翹起，這是他們父子間特有的暗號，表示"我在演戲"。

"這是個陷阱，"林志遠低聲說，"但小寶可能真的在他們手上。我們必須……"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三人同時屏住呼吸。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急促。

老婦人示意他們躲進臥室，自己慢慢走向門口。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她突然快速打開門鎖。

門開了，站在門外的是滿身是血的陳明。

"快走……"他踉蹌著撲進來，胸口有一個明顯的槍傷，"韓雪，她不是，真正的……"

話未說完，陳明重重倒在地上，露出背后插著的一把匕首。老婦人迅速關上門，而林志遠已經蹲下身檢查陳明的傷勢。

"誰干的？"林志遠撕開陳明的襯衫試圖止血，但傷口太深，血液不斷涌出。

陳明的嘴唇顫抖著，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林志遠的手："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放過我，小心，雙胞胎……"說完，手中的U盤掉落在地上。

林志遠撿起U盤，望著眼前的陳明皺了皺眉頭。

他的手突然松開，眼睛失去了焦距。林志遠緩緩合上他的眼皮，注意到陳明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新鮮的勒痕——那里曾經戴著婚戒，但現在已經不見了。

"什么雙胞胎？"周雅顫抖著問。

老婦人突然從陳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機，上面有一條未發送的短信："17號倉庫有埋伏，孩子在6號。韓莉不是韓雪。"

林志遠和周雅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什么。韓天雄有兩個女兒——雙胞胎姐妹。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他們一直以為的"韓雪"，可能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我們必須分頭行動，"林志遠迅速做出決定，"我去17號倉庫引開他們，你和吳媽去6號找小寶。"

周雅想要反對，但林志遠已經將U盤塞進她手中："這才是真的，之前那個是誘餌。如果我回不來，把它交給老吳。"

窗外，夕陽將天空染成血色。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小時，一場生死較量即將開始。而林志遠還不知道，這個局從三年前就已經布下了，每個人都是棋子，包括已經死去的陳明。

三、

夜色如墨，濱海區的廢棄倉庫群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林志遠站在17號倉庫外，手中握著一把槍，耳麥里傳來老吳的聲音："狙擊手已就位，但里面情況不明，小心行事。"

林志遠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倉庫的鐵門。

腐朽的金屬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倉庫內一片漆黑，只有幾束慘白的應急燈投射出微弱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鐵銹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我來了。"林志遠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放了小寶。"

寂靜。

然后，黑暗中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隨后一個紅裙女人從陰影中走出，身后跟著幾個黑衣人，但她的臉……不是韓雪。而是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林警官，久仰大名。"女人微笑著，聲音甜美卻冰冷，"我是韓莉，韓雪的姐姐。"

林志遠的瞳孔驟然收縮——雙胞胎。

陳明臨死前的話在他腦海中炸開："小心雙胞胎……"

韓莉歪著頭，笑容詭異："你以為你贏了嗎？你、周雅、陳明……都只是棋子。"

與此同時，周雅和吳媽潛入了6號倉庫。這里比17號倉庫更加破敗，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周雅握緊U盤，心跳如擂鼓。

"小寶？"她低聲呼喚，聲音顫抖。

沒有回應。

突然，黑暗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周雅猛地轉身，看到角落里一個小小的身影——小寶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眼睛哭得通紅。

"小寶！"周雅沖過去，撕開膠帶，緊緊抱住兒子。

"媽媽……"小寶抽泣著，"那個阿姨說……爸爸會死……"

周雅渾身發冷，猛地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走！快走！"她抱起小寶，轉身就要往外跑，但倉庫的大門突然被鎖死。

此刻，燈光驟然亮起，刺得她睜不開眼。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周雅，我們又見面了。"

周雅渾身僵硬，緩緩抬頭——

韓雪站在她面前，手里握著一把槍，身后同樣站著幾個黑衣人。

"你……"周雅的聲音幾乎破碎。

韓雪笑了，眼神卻冰冷。

周雅的世界轟然崩塌。她嘶啞地問："你明明知道恒遠集團做了什么！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錢，因為權力。"韓雪打斷她。

她舉起槍，對準了周雅："U盤交出來，否則你和孩子都得死。"

小寶嚇得大哭，周雅死死抱住他，大腦飛速運轉——林志遠知道嗎？他會來救他們嗎？

就在周雅無助之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在開門的聲音……

17號倉庫內，林志遠和韓莉的對峙仍在繼續。

"你以為U盤是真的？"韓莉冷笑，"陳明早就調包了，真正的證據已經被銷毀。"

林志遠面無表情："我知道。"

韓莉的笑容僵住："什么？"

林志遠緩緩抬起槍，"陳明怕你們滅口，他已經把真正的U盤交給了我們。"

韓莉的臉色驟變。

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警笛聲，紅藍交替的警燈照亮了整個夜空。

"游戲結束了。"林志遠冷冷道。

韓莉突然笑了，笑容瘋狂："不，游戲才剛開始。"

她猛地按下手中的遙控器——

轟！

整個倉庫在爆炸中坍塌。

當林志遠從廢墟中爬出來時，渾身是血，耳中嗡嗡作響。

老吳沖過來扶住他："志遠！周雅和小寶呢？"

林志遠猛地想起什么，掙扎著站起來："6號倉庫……快！"

當他們趕到時，6號倉庫的門已經打開，里面一群警察正在打掃現場，周雅則抱著小寶在兩名女警員的保護下站在一旁。

在趕往警局的車里，周雅坐在林志遠的身邊小聲地說：“志遠，三年前，我真的沒有背叛你，那一切都是陳明他們搞的一場騙局！”

林志遠握住周雅的手說：“我相信你！周雅，讓你受苦了……”

林志遠正說著，他手機突然收到一條陌生電話發來的信息："游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