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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桑從會議室里出來,感覺渾身都泛著冷。
胃口也再次出現陣陣酸痛。
她腳步走的很急,好像要盡快逃離這里一般。
于萌邁著小碎步追上她,歪著腦袋問道:“江律,你跟宋總以前認識嗎?”
江語桑聲音很淡:“認識,但是不熟。”
“真的嗎?我怎么覺得宋總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呢,你們兩個是不是有故事啊?”
“沒有!”江語桑回答的斬釘截鐵。
就算有,她也會把這段感情爛在肚子里。
于萌帶著八卦的小眼神看她:“沒有可以創造機會啊,宋總長得這么帥,你長得又這么漂亮,我覺得你倆站在一起CP感特別強,就算不說話,也能感覺你們倆之間有化學反應,簡直比韓劇里的男女主都要好磕。”
江語桑斜睨了她一眼:“你眼鏡多少度?”
“三百多度,怎么了?”
“我覺得不止吧,怎么也得上千度了,不然宋總婚戒那么明顯,你怎么沒看到。”
于萌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不會吧,我只顧著看他臉了,沒注意其他的,這么帥的男人為什么要英年早婚啊。”
兩個人在前面走,沈清辰在后面陪著宋司彥。
到了地下車庫,江語桑剛想上車,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江律師會開車嗎?”
江語桑回頭:“這也是貴公司審核的一項嗎?”
宋司彥把車鑰匙丟給她:“司機家里有事請假了,你來給我開車。”
江語桑:“......”
司機不在,不是還有助理嗎?
憑什么使喚她。
還沒正式合作,就開始壓榨她,這個萬惡的資本家。
江語桑看了一眼車鑰匙標識:“這種車型我沒開過,開不好的話,宋總別怨我就行。”
宋司彥淡淡瞥了她一眼:“智能駕駛,傻子都會開。”
所以,她要是不會開,就是大傻子。
江語桑狠狠磨了一下牙,打開車門,直接上車。
車子剛開出去沒多久,手機響了起來。
她擔心宋司彥又挑刺,直接按了靜音。
可是電話來回打了好幾次。
似乎有什么急事。
江語桑看著后視鏡問道:“宋總,我接個電話,您介意嗎?”
她本想靠邊接,沒想到宋司彥長臂一伸,把她手機拿起,直接按了免提,放在江語桑耳邊。
冰涼的手背不經意碰了一下江語桑的耳朵。
熟悉的那個人,熟悉的動作,時隔多年,江語桑的心臟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就在這時,電話里傳來米洛的聲音。
“語桑,你快點來啊,上次那個體育生他找你,一口一個語桑姐叫著,叫的我心都要化了。
我可跟你說,他身材超好,八塊腹肌,還十八厘米,絕對比宋司彥短小精悍三秒男要好很多倍,姐妹我不騙你。”
江語桑:她現在找個地縫鉆進去還來得及嗎?
她為什么要接米洛電話啊。
后面還坐著一個男人呢,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宋司彥本尊。
江語桑擔心米洛還胡說八道,連忙說:“米洛,我在開車呢,等會我給你打過去。”
只是電話還沒來得及掛斷,對面就傳來一個清潤的男聲。
“語桑姐,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江語桑臉上笑得比哭還難看,她結結巴巴道:“小,小聞,我還有事,等會再聯系。”
“語桑姐,我叫小路,你是不是交往的人太多,記不住我了。”
擔心對方還說什么,江語桑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從宋司彥手里奪過手機,直接掛斷。
上次跟米洛去酒吧,的確有個高高帥帥的體育生。
他們只喝了幾杯酒,什么都沒發生。
只是這個電話說的就很讓人誤會。
米洛那個大嘴巴怎么還好死不死的非要cue一下宋司彥。
是覺得她命很長嗎?
江語桑心臟有些緊繃,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宋司彥,訕笑幾聲道:“宋總,我朋友口無遮攔,你別介意啊。”
宋司彥咬著牙說:“江律師如果不記得我什么樣子,我不介意讓你回憶一下。”
一句話嚇得江語桑連連擺手:“我錯了,不該詆毀你,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車內氣氛低落到冰點,一路上江語桑都沒再敢說話。
到了飯店,她從車上下來,把鑰匙遞給宋司彥,想立即逃走。
身后卻傳來男人戲謔的聲音。
“江律師別忘了給你那個十八厘米回電話。”
說完,他邁著修長的大腿往里面走。
留下江語桑一個人呆愣在寒風中。
她氣得跺了一下腳。
狗男人兒子都有了,心眼怎么還這么小。
她趕緊給米洛回個微信,讓她別再打電話了。
飯局當中,宋司彥的臉一直陰沉著,好像別人欠他錢似的。
沈清辰擔心坐著尷尬,一直找話題聊天,宋司彥只是淡淡點頭,或者簡單回應幾個字。
這種氛圍讓江語桑感覺胃口更疼了。
惹了這位金主爸爸,他們以后的合作怎么辦?
江語桑捂著胃口,拿著酒瓶要給宋司彥倒酒:“宋總,我敬你一杯,今天的事能不能過去?”
宋司彥直接把酒杯扣在桌子上,冷聲說道:“江律師胃疼還想喝酒,是想訛我工傷費嗎?”
江語桑被看穿了,嘟著嘴巴,耷拉著眼皮說:“也沒多疼,喝一點還是可以的。”
宋司彥白了她一眼,然后吩咐服務員:“煮一壺姜米茶上來。”
“是。”
“今天的菜都不要放辣。”
“好的,先生。”
宋司彥這一波操作簡直驚呆了于萌,她笑眼瞇瞇看著兩個人。
就這?還說沒關系?
傻子才會信吧。
等菜上桌的時候,江語桑發現,這些菜都是宋司彥點的,而且還都是她喜歡的。
那杯暖胃姜米茶也是她以前經常喝的。
她剛把宋司彥惹了,他不僅沒報復她,還給她安排這些。
這個男人心眼好像也沒那么小。
這頓飯吃的還算祥和。
飯局結束,江語桑為了表達謝意,主動請纓,“宋總,我送你吧。”
她剛想打開駕駛位車門,宋司彥一把拉住她手腕,連拖帶拽把她丟進副駕駛。
不僅如此,他高大的身軀還把江語桑整個人逼在狹窄的空間內。
兩個人挨得很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江語桑嚇得往后直躲:“宋司彥,你要干嘛?”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安全帶落鎖的聲音。
宋司彥那雙幽深的眸子淡淡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帶著點玩味:“江律師以為我要干嘛,親你嗎?”
鬧了個大烏龍,江語桑覺得臉頰滾燙。
她支支吾吾道:“我又不是傻子,安全帶不用你幫忙。”
宋司彥盯著她看了幾秒,喉嚨里發出一抹輕笑:“不傻連人名字都記不住。”
“宋司彥,這件事能不能翻篇了?”
“你說呢?”
車子飛速行駛在馬路上,兩個人一路沒說話。
到了醫院門口,江語桑才忍不住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宋司彥斜睨了她一眼:“給狗看病。”
江語桑咬了一下牙,“宋總好像來錯地方,給狗看病應該去寵物醫院。”
說完,她從車上下來,朝著宋司彥指了指對面說:“宋總,對面就是寵物醫院,你自己去就醫吧。”
說完,她直接朝著醫院大廳走去。
狗男人,好話到他嘴里都變了味道。
晚上醫院沒什么人,江語桑直接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看了一眼病例,皺了一下眉:“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吃了刺激的東西?”
江語桑老實點頭:“吃了辣椒。”
醫生:“醫囑不是很清楚嗎,你是不能吃辛辣食物的,你怎么就不聽,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你的情況有點嚴重,輸點液吧,讓你家屬進來,去藥房拿藥。”
“我沒有家屬,自己拿就行。”江語桑說。
醫生朝著門口方向揚了一下下巴:“這不是你家屬嗎?”
江語桑回頭,一眼就看到宋司彥一身黑色羊絨大衣站在門口。
單手插在口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邁著修長的大腿走到江語桑身邊,從醫生手里接過藥方,“給我吧。”
醫生看了他一眼,好心叮囑道:“別讓她再吃刺激性食物了,胃病可大可小,不要不當回事,自己的老婆,自己要懂得照顧,知道嗎?”
宋司彥很聽話點頭:“我以后注意。”
江語桑立即解釋:“醫生,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醫生并沒在意,轉身吩咐身邊護士,“帶她去病房輸液。”
扎針的時候,江語桑有點害怕。
說話聲音都是抖的:“護士小姐,能不能輕點,我第一次輸液。”
護士抬眸看了她一眼,“沒事,我也是第一次扎針。”
江語桑:她今天這么水逆嗎?
就在她害怕時,一只溫熱的大手覆上她的眼睛。
緊跟著她的頭被宋司彥抱在懷里,頭頂上方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
“江語桑,害怕不知道閉眼,笨死你算了!”
江語桑伏在男人懷里,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間縈繞在她鼻息間。
讓她心臟忍不住漏跳了半拍。
她想本能推開宋司彥,耳邊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你要是不想被多扎幾次,你盡管動。”
一句話嚇得江語桑不敢亂動,乖乖被宋司彥護住眼睛。
很快,她就感覺手背上有一股冰涼流入體內。
宋司彥看到護士處理完畢,才慢慢松開江語桑的眼睛。
江語桑剛才被他半抱著,臉頰比平時紅了幾分。
“宋總,我這邊沒事了,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謝謝你。”
宋司彥低垂著眼眸看著她:“要給你的十八厘米體育生打電話,怕我聽到?”
江語桑:她就說這個狗男人小肚雞腸的毛病改不了。
她狠狠咬了一下腮幫子:“宋總,這事不提不行嗎?”
宋司彥:“我心眼小,記仇。”
面對這個活爹,江語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她趕緊按了接聽。
“哥。”
江楓有些擔憂道:“語桑,怎么還沒回來?”
江語桑笑了一下說:“我跟同事吃飯,等會還要去酒吧玩,太晚了我就跟她回去住了,你告訴媽不用等我了。”
“語桑,你是不是不想回這個家了?”
聽到這些話,江語桑鼻尖一酸。
她的確不想回去,反正她要輸液,大不了在醫院過夜。
也不想回去面對那個令她窒息的家。
江語桑裝作若無其事道:“沒有啊,就是今天拿了一個大單子,大家高興,玩的有點嗨,我也不能掃大家的興不是?”
“語桑,自從出事你都沒說過一句怨言,一直都默默承受這一切,哥哥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
可是哥哥真的不想看到你受委屈,如果這個家你不想待了,我跟媽說讓你出去住,只是你別像現在這樣,什么都一個人扛著,我擔心你會病倒。”
哥哥的話終究讓江語桑含在眼睛里的淚水沒忍住。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憋著,沒敢發泄,也沒敢抱怨,只是像個陀螺一樣轉著,她覺得只要自己忙起來,就不會想這些。
可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很痛。
從萬般寵愛的小公主,一夜之間變成不知身世的人,任誰都很難接受。
江語桑咬著唇,強撐著情緒說:“哥,我知道了,我同事喊我唱歌,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宋司彥站在旁邊,眼神復雜看著她:“那個家就這么好,被人欺負了還不舍得離開?”
心情本來就很糟糕,聽到這句話,江語桑氣呼呼看著宋司彥:“江家養我26年,我享受過他們真情實意的愛,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機器人,讓我一下子斷掉這份感情,我做不到。”
江語桑吸了幾下鼻子,“你走吧,我等會讓朋友過來。”
她不想再讓宋司彥看她這個狼狽的樣子。
被家人拋棄已經夠慘了,還被前男友看到,她的面子不要了嗎?
再說,宋司彥已經結婚。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喜歡自己的丈夫陪著前女友看病吧。
宋司彥盯著她那張帶著淚痕的臉,眉心皺了一下:“哪個朋友?小聞,還是小路?”
“宋司彥,你在別人難過的時候,能不能閉嘴,這樣很不禮貌的,你不知道嗎?”
江語桑剛才的委屈全都被宋司彥給氣沒了。
這個狗男人就連讓她好好哭一場的機會都不給她。
宋司彥看她哭聲止住了,這才遞給她一張紙巾,聲音也比剛才低啞了許多。
“江語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哭。”
聽到這句話,江語桑氣得瞪了他一眼。
不想看到她哭,當初還那么對她。
這個狗男人說的簡直比唱的還好聽。
江語桑不想跟他說話,直接躺在床上,把被子蓋過頭頂。
宋司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說道:“大腦缺氧,記憶力會更加衰退。”
說完,他開門出去。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江語桑氣得把被子掀開。
對著門口大叫一聲。
宋司彥,你嘴巴是不是淬了毒。
好好說話你會死嗎?
江語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想要閉著眼睛睡覺,她想只要睡著了,一切煩心事都會過去。
什么前男友,什么假千金,都沒有她睡一覺香。
只是沒等她睡著,門外忽然傳來陣陣哭聲。
凄慘的哭聲聽得她渾身發抖。
江語桑知道,醫院里生老病死很常見。
也許你上一秒看到的病人,下一秒就陰陽相隔了。
想到這些,江語桑更害怕了。
她躲在被子里,聽到房門被打開,她以為是護士過來換藥,立即發出求救信號:“護士姐姐,我害怕,你能陪陪我嗎?”
她說的可憐巴巴,亂蓬蓬腦袋慢慢從被子里鉆出來。
只是她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護士,而是剛剛離開的宋司彥。
男人手里拎著一兜東西。
唇角似笑非笑看著她。
江語桑咬了一下唇:“你,你怎么又回來了?”
宋司彥拎著東西走到床邊,彎下腰,冷沉的眸子里帶著幾分戲謔:“走到半路,聽到有個冤死鬼說,要帶走一個叫江語桑的律師去地府幫他打官司,我回來想看個熱鬧。”
江語桑從床上坐起來,怒瞪著宋司彥:“那你跟那個鬼說,順便帶上一個叫宋司彥的人,他嘴巴很毒,一句話能毒死一群人,能直接讓對方團滅。”
宋司彥看著她氣嘟嘟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不能跟我同日生,想跟我同日死?”
“是啊,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下地獄,不讓你這個禍害遺千年。”
江語桑氣得奪過宋司彥手里的飲料,甚至都沒注意杯子的溫度,直接喝了一口。
下一秒,她就‘啊’的一下叫了起來:“宋司彥,你想燙死我啊。”
宋司彥看著她被燙的發紅的唇,唇角的笑意更加濃了幾分。
“江律師喝東西之前還得讓人幫你嘗一下嗎?”
他從江語桑手里接過牛奶,打開蓋子,低垂著眉眼,慢慢吹著。
他的動作優雅又矜貴,跟剛才那個毒舌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江語桑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趕緊把視線移開。
就像米洛說的那樣,她再也不能被這個狗男人的外表給迷惑了。
她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膝蓋上,一頭秀發幾乎遮住她半張臉。
只露出挺翹的鼻子,還有紅潤的唇。
宋司彥抬起眼眸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只乖軟的小貓。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把牛奶遞給江語桑:“喝吧,喝完了上路。”
江語桑感覺宋司彥一定往牛奶里放了安眠藥,不然,她怎么喝完以后就睡著了。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手上針頭早就被拔掉,房間內也沒有宋司彥的身影。
他應該早就走了吧。
江語桑臉上露出一抹譏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和宋司彥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
那個護著她,寵著她的宋司彥,早就已經不見了。
他現在有家庭,有孩子,他要護著的應該是他們。
江語桑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準備離開。
小護士走進來,遞給她一兜藥,耐心叮囑道:“回去按時吃藥,不要再吃刺激東西了。”
江語桑接過藥,笑著說了一句:“我知道,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小護士有些懵,不是你男朋友照顧你一宿嗎?
今天早晨有急事才離開的。
她剛想解釋,江語桑手機響了起來,她朝著小護士點了一下頭,接著電話離開。
電話剛接通,對面就傳來江蕊甜軟的聲音:“姐姐,你今晚回家吃飯吧,我讓張媽做了你愛吃的菜,謝謝你把房間和車子全都讓給我。”
她姿態放的很低,語氣也很謙卑,讓誰聽了都不好意思拒絕。
可江語桑又怎么會不知道,這都是江蕊裝出來的。
她實在不想看江蕊自導自演的鬧劇,于是找了一個借口:“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物歸原主而已,沒必要感謝,我今晚還要跟客戶吃飯,謝謝你的好意。”
聽到這些話,江蕊聲音帶著點哭腔:“姐姐,我回來是不是讓你很難受?最近幾天你都不回來吃飯,爸媽很擔心你,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走還不行嗎?我把這個家還給你,反正我一個人在外面也孤獨慣了。”
說完,她便小聲抽噎起來。
江語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江蕊不去當演員,簡直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
她剛想說話,對面就傳來江母的聲音:“語桑,你妹妹這么低聲下氣邀請你吃飯,你怎么還讓她傷心呢?我說過,她回來并不影響你在媽媽心里的位置,你們兩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要弄得那么生分,你這樣讓媽媽很心疼,知道嗎?”
聽到這些話,江語桑眼眶有些微紅。
母親是她從小到大最信賴的依靠,也是她得到寵愛最多的一個人。
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依偎在她懷里,就感覺幸福滿滿。
可是自從江蕊回來,這一切都變了。
母親嘴上說著還把她當成親生一樣對待,可是她卻感覺曾經的母愛正在從她身上一點一點剝離。
那種痛感就像有人撕開你的傷疤一樣。
晚上,江語桑準時推開家里大門。
江蕊看到她進來,笑著迎過去:“姐姐,你看我這套禮服好不好看?”
江語桑看著江蕊身上價值不菲的禮服,點了一下頭:“好看,很適合你。”
江蕊激動的笑了起來:“姐姐的眼光最好,她說好看,那就是好看,媽媽,我就要這一套了。”
江母很開心:“好,就要這套,到時候我們蕊蕊一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小公主,語桑,你最會化妝了,明天你給妹妹化個最好看的妝。”
江語桑看了一眼母親:“明天是有什么事嗎?”
沒等江母說話,江蕊上前拉住江語桑的胳膊說:“姐姐還不知道嗎?明天正好是我生日,爸爸媽媽想在這一天給我舉辦認親宴,姐姐你一定要參加哦。”
江語桑心臟不由得抽痛一下。
江蕊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以前每年的這一天都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今年她再也不是人人寵愛的小公主,而是一個該退場的替身。
江語桑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媽,這個認親宴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陪著江蕊吧。”
“那怎么行,我不能讓別人背后說我,親生女兒回來,就冷落你這個養女,媽媽一碗水要端平,這是你妹妹給你選的禮服,你趕緊去試一下。”
江語桑能想象的到,這個晚宴對于她來說有多尷尬。
她穿著禮服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父母正帶著江蕊給親朋好友介紹。
猶如往年一樣,親朋友好友紛紛送上禮物。
只不過那個人不再是她而已。
有人看到她,還特意朝著她笑了一下:“語桑,我沒想到你也來了,實在抱歉,阿姨只準備了一份禮物。”
聽到這句話,有人紛紛把目光朝著她這邊看過來。
有譏笑,也有憐憫。
他們忍不住小聲議論:“怎么讓她也來了,一個假千金看著真千金認親,不覺得尷尬嗎?”
“這孩子也挺可憐的,突然從萬人寵愛的小公主變成假千金,要是我都要哭死。”
“那有什么辦法,誰讓自己沒有那個命呢。”
就在江語桑覺得尷尬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語桑永遠都是我們江家人,也不會有人看輕她,以后還請不要再說這種話傷害她。”
江楓走到江語桑面前,揉揉她的頭說:“別擔心,有哥哥在,這個家沒人敢欺負你。”
聽到這些話,江語桑忽然感覺眼眶有些濕潤。
她聲音沙啞的喊道:“哥。”
江楓將手里的東西送給她:“你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江語桑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她連忙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雕刻精致的玉佛。
從玉的色澤來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江語桑咬唇看著江楓:“哥,這個禮物太貴重了,你還是送給江蕊吧。”
聽她這么說,江楓有些心疼看著她:“傻丫頭,哥哥給你的禮物,多貴都值得,你什么時候跟哥哥這么生分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江蕊忽然跑過來,看著江語桑手里的玉佛說:“哇哦,這個玉佛好漂亮啊,姐姐,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嗎?我就說我送給姐姐一套禮服,你不會不給我準備禮物的。”
說完,她不等江語桑反應過來,直接拿過玉佛戴在脖子上。
還笑著問道:“姐姐的眼光就是好,我很喜歡,爸爸媽媽,你們覺得呢?”
江楓氣得咬了一下牙,“這不是給你的,是我給語桑買的,趕緊摘下來。”
他語氣很兇,眼神也很冷。
嚇得江蕊往江母懷里直躲,那雙無辜的眼睛里瞬間蓄滿淚水。
“對不起,哥哥,我不知道這是你給姐姐的,我現在就還給她。”
江母看她這么難過,氣得瞪了一眼江楓。
“今天是你妹妹認親宴,你讓她高興一點不行嗎?她好不容易回到江家,你就不能讓著她點。”
“媽,這是我給語桑買的,這個鐲子是給江蕊的。”
“可她就是喜歡這個玉佛,這種東西講究緣分,既然蕊蕊戴上了,就沒有再摘下去的道理,回來你再給語桑買一個。
語桑,你別介意,以前你過了那么多個生日,這是蕊蕊第一次過生日,我們要由著她點。”
江語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果然,她和母親二十六年的感情,敵不過一張親子鑒定。
她淡淡彎了一下唇:“沒事,送給她吧,就當是我送的。”
江蕊聽到這句話,立即由陰轉晴。
朝著江語桑笑了一下:“謝謝姐姐,回家你看看我的禮物,只要有你喜歡的,我都送給你。”
江楓看不慣母親的偏心,拉著江語桑離開。
看著他們兩個手牽著手,江蕊趴在江母耳邊小聲說:“媽,哥哥這么偏心姐姐,他該不會喜歡她吧?”
江母不可思議看著她:“怎么可能,他們從小就是兄妹,怎么可能喜歡呢?”
“您沒看過韓國一個電視劇嗎?兩個人從小是兄妹,然后發現不是親生的,就從兄妹情變成愛情了,不過這樣也好,姐姐要是嫁給哥哥,她就永遠跟我們在一起啦。”
她說的無心,但江母聽的有意。
江楓是要接管江家的,他的妻子一定是對他有幫助的豪門。
再說,他們兩個是兄妹,要是真的在一起了,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死。
江母看了一眼身邊江父,小聲說:“是時候給語桑找個人聯姻了。”
江楓想帶著江語桑去吃點東西,卻被父親以公司有事為由,把他叫走了。
江語桑一個人坐在無人角落,心里感覺比外面的天氣還要涼。
世態炎涼,說的就是她現在的樣子。
那些曾經跟她寒暄的名媛,現在都圍在江蕊身邊。
那些親戚朋友更是把江蕊夸上天。
而她成了這里可有可無的人。
江語桑從宴會大廳走出來,一個人漫步在大馬路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裙子,外面只搭了一件羊絨外套。
不知道是她穿的少,還是天氣本來就涼。
她覺得渾身都在發抖。
好像掉進冰窟窿一樣,刺骨的寒涼侵蝕著她的身體。
可她卻不想回到宴會,也不想回到那個家。
她只想這樣一直走下去,雖然沒有方向,路也沒有盡頭。
腳下的高跟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住了。
她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禮服被搓了一個洞,她的大腿也被磕出血來。
江語桑感覺從來沒這么狼狽過。
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上的土剛想繼續走,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冷沉的聲音。
“江語桑。”
江語桑猛然回頭,就看到宋司彥坐在車里,黑眸里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不知道是剛才摔疼了,還是自己最狼狽的樣子被前男友看到。
江語桑今天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都涌上心頭。
她靜靜站在那里看著宋司彥,眼睛里的淚水不知道何時奪眶而出。
她忽然想到了五年前那個雨天,她被宋司彥丟在宿舍門口。
靜靜地看著他一點點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那是她第一次嘗到被人丟下的滋味。
如今,這種滋味再一次席卷她的心頭。
酸澀,委屈,苦楚,就像開閘的洪水,朝著她涌來。
她一直保持回頭的姿勢,就那么看著宋司彥。
她想在前男友面前保持形象,她不想讓宋司彥看到她現在過的有多不好。
可她還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的臉頰淌下,沿著她的下頜線流進好看的天鵝頸。
宋司彥看到這個樣子的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忍不住緊了又緊。
手背上的青筋帶著野性和張力,蜿蜒到襯衣袖口。
他立即從車上下來,走到江語桑身邊。
看了看她被磕破的膝蓋,又看看她那張布滿淚痕的臉。
心口的酸澀逐漸向外蔓延。
他壓住心底的情緒,看著江語桑說,“交警隊是不是給你任務了,讓你站在這里哭給所有人看。”
聽到這些話,江語桑心里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從一開始的默默流淚,到后來的失聲痛哭。
“宋司彥,你怎么跟他們一樣,除了冷落我就是嘲笑我,看到我現在這么落魄,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宋司彥看她哭的渾身發抖,嘴唇都被凍得有些發紫。
他敲了一下她的頭:“江語桑,被人欺負就知道哭,當初跟我鬧的能耐都被狗吃了嗎?”
他脫掉外套披在江語桑身上,牽著她的手打開副駕駛的門。
“不想被凍死,就趕緊上車。”
江語桑已經別無選擇。
她繼續走下去,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會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父母正沉浸在女兒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根本不會發現她已經離開宴會。
上車以后,宋司彥把暖風調到最大。
歪頭看了一眼江語桑,她還在不停抽噎著,似乎心里的委屈還沒有消化完。
宋司彥忍不住輕呵一聲:“江語桑,你哭起來的樣子雖然很丑,但我沒讓你憋著。”
他遞給江語桑一個手帕,“想哭就一次性哭完,我可不想明天在工作中看到你哭的樣子。”
江語桑接過手帕,捂在臉上,毫不顧忌哭了起來。
她把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苦澀全都發泄出來。
那天她興高采烈拿了獎金回家,給爸爸媽媽買了好多禮物,卻看到客廳坐著江蕊。
爸媽告訴她這是他們親生女兒,而她是不知道被誰調包的孩子。
至今父母不詳。
當時她以為父母在跟她開玩笑,小說里的狗血劇情怎么會在她身上上演。
直到看見兩張親子鑒定,她才確定,她真的不是江家的孩子。
那一刻她感覺天都塌了。
雖然父母說他們不會把她送出去,還會把她當成女兒一樣來疼。
可這一切都隨著江蕊的到來變了味道。
她忽然沒有了快樂,也沒有以前被寵著的幸福。
巨大的變化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她不想沉浸在失去這一切的痛苦之中。
她開始瘋狂工作,想以此淡化這一切。
可她還是在睡夢中驚醒,每一次眼角都掛著淚滴。
她不想去計較她和江蕊之間的得與失,可就在剛才看到所有人都圍著江蕊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很疼。
江語桑靠在椅背上,蒙著臉哭。
也不知道宋司彥把車子開到哪里停下。
過去好久,她終于平復一點心情。
慢慢露出兩只紅腫的眼睛,眼睛里還有晶瑩的淚滴在滾動。
宋司彥看了她一眼,“哭夠了?”
江語桑吸了幾下鼻子,聲音有些啞:“你不用憋著,想笑話就笑話,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宋司彥抿了一下唇,側頭看她:“江語桑,你幸虧生在現在,要是生在秦朝,十個長城都不夠你哭的。”
江語桑眼睛紅的像只兔子:“人家孟姜女哭亡夫才把長城哭倒,我又沒有亡夫,哭什么,前男友嗎?可他還活蹦亂跳的呢,我哭不太合適吧?”
“要不我死一個,給你一次哭的機會?”宋司彥斜睨著她。
“你死我才不會哭,再說,也輪不到我哭,你不是有老婆孩子嗎?”江語桑小聲嘟囔。
宋司彥蹙眉:“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們現在在哪?”
“黑市,販賣人口的地方。”宋司彥說。
江語桑不想再說話,只想安靜一會,整理好情緒,然后回家。
就在她抬眸的瞬間,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像一顆顆從天而降的星星墜落凡間。
江語桑一直憋在心里的郁悶,好像在這一刻就像這煙花一樣被炸開。
炸得四分五裂,不見蹤影。
她把頭探出窗外,仰頭望著天空,那張嬌俏的臉蛋在煙花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明艷了幾分。
她忽然記得,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她說想看煙花。
宋司彥偷偷帶著她逃了晚自習,買了一堆仙女棒。
他就站在雪地里,手里舉著一大把燃著的仙女棒。
火光四射,襯得宋司彥的臉更加輪廓分明。
她覺得那是她看過最好看的煙花。
簡單,純粹,又帶著滿滿的愛。
那天她許下一個生日愿望,她希望她和宋司彥一直這么幸福快樂下去。
可是這種幸福還是在畢業的時候戛然而止。
回想起這些,江語桑淡淡彎了一下唇。
有人說幸福就像沙子,越是想要抓在手里,它越是慢慢從你的手指縫隙流失。
或許她和宋司彥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吧。
就在她沉浸在這種美好回憶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宋司彥低啞的聲音。
“江語桑。”
“嗯?”
江語桑斂起思緒,扭頭看他。
只見宋司彥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蛋糕。
還是芒果口味的。
江語桑有些驚訝:“怎么會有蛋糕?”
宋司彥語氣漫不經心:“路邊撿的。”
江語桑自然不信:“還有這好事,你再給我撿一個試試?”
宋司彥把蛋糕收回:“不吃算了,我回去喂狗。”
“我吃。”江語桑奪過蛋糕,直接趴在上面啃了一口。
鼻子上沾了白色奶油,就像一只偷吃的小花貓。
今天是她生日,她連一塊蛋糕還沒吃到呢。
她不相信這是宋司彥撿的,但也不相信這是宋司彥特意給她買的。
畢竟他們早就分開,她的生日他應該早就忘了。
江語桑吃的很狼狽,整塊蛋糕只剩下一點。
不知道是吃多了犯困,還是剛才哭累了。
吃完蛋糕,她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車子緩慢開到江家門口。
宋司彥看著夜色下的江語桑,大手忍不住輕撫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
喉嚨里發出一個極盡克制的聲音。
“江語桑,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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