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縣長，這是什么？」孫玉婷接過紅檀木匣，抬眸望向眼前衣著筆挺的中年男人。

「六年的時光，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王建國的目光復雜，聲音低沉而克制。

「我不能收下，太珍貴了。」她搖頭，試圖推辭。

王建國沒有多言，轉身離去，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漸行漸遠的回響。

孫玉婷凝視著手中精美的木匣，最終停在了那個閃著金屬光澤的鎖扣上。

她的心跳加速，猶豫著是否應該打開這個可能改變一切的禮物。

01

「玉婷！后廚缺人手，你去送菜！」

「好嘞，馬上來！」孫玉婷迅速擦干手上的水珠，整理了一下略顯褪色的制服。

這是孫玉婷在市中心「福臨門」飯店工作的第四個年頭。從一開始的洗碗工到現(xiàn)在的傳菜員，這份工作勉強維持著她和女兒的生活，供著孩子讀完高中。

推開廚房的旋轉門，撲面而來的是包間內(nèi)濃重的煙酒氣息。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各位賓客之間，為他們添茶倒水。

包間里坐滿了人，觥籌交錯間，孫玉婷一眼就認出了坐在主位的王建國——市規(guī)劃局的縣長。他身著深灰色西裝，眉頭緊鎖，似乎對席間的氛圍并不滿意。

「王縣長，這個工程的事情……」一個滿臉通紅的男人端起酒杯，話音未落，便被王建國警告的目光所阻。

然而那人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繼續(xù)不管不顧地說道：「那塊地皮的手續(xù)我都打點好了，您就簽個字的事……」

室內(nèi)氣氛瞬間凝固，眾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手中的酒杯，假裝沒聽見這番話。

孫玉婷心頭一緊，幾乎是本能反應地上前，「不小心」將一杯熱茶灑在了那位醉漢的褲子上。

「哎呀！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她連忙道歉，手忙腳亂地拿起餐巾為對方擦拭。

那人被滾燙的茶水驚醒，痛呼一聲站了起來，把話題徹底打斷。

王建國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算了，別為難服務員，這只是個意外。」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包間重新安靜下來。

晚宴結束后，孫玉婷正在收拾餐桌，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到了她面前。

「孫女士是嗎？王縣長想和您談一下。」

王建國站在包間門口，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她?！竸偛拍鞘?，謝謝你。那不是巧合，對吧？」

孫玉婷低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缚腿撕榷嗔耍f話不妥當，我只是……」

「我明白?！雇踅▏⑽⒁恍Γ驍嗔怂脑挕！肝移拮诱谡乙晃荒苷疹櫦抑欣先说募艺T，薪資是你現(xiàn)在的三倍。有興趣嗎？」

三倍的薪水！這意味著女兒可以順利上大學，不必再為學費發(fā)愁。

孫玉婷抬頭，第一次仔細端詳這位縣長的面容——他看起來疲憊而威嚴，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歲月的痕跡，卻掩不住眼底的精明與洞察。

「謝謝縣長的好意，我需要考慮一下?！?/p>

「明天早上九點，我派車來接你。地址給我助理留一下?！雇踅▏f完便轉身離開，仿佛已經(jīng)確信她會答應。

夜里，孫玉婷躺在出租屋狹窄的床上，輾轉反側。

她的女兒張雯即將高考，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大學的費用始終是橫亙在心頭的一座大山。

做王家的家政員，或許能徹底改變母女倆的命運？

清晨，她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與女兒告別。

「媽，你真的要去當什么縣長家的保姆嗎？」張雯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擔憂。

「媽只是換個地方工作而已，薪水高了很多，你可以安心讀書了?！箤O玉婷捧著女兒的臉，眼中滿是疼愛，「你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名校，媽等著看你穿學士服的樣子。」

九點整，一輛黑色轎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小區(qū)門口。孫玉婷深吸一口氣，邁出了走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02

王家坐落在城市最高檔的翠湖別墅區(qū)，三層獨棟洋房，前院繁花似錦，后院泳池閃爍。

坐在車里，孫玉婷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感到自己渺小如塵埃。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女性開了門，穿著簡約卻質(zhì)地考究的家居服，面容姣好卻神情淡漠。

這就是王建國的妻子，徐雅芳。

「你就是孫玉婷？」她上下打量著孫玉婷，眼神中帶著評估，「老王說你做事利索，希望不會讓我失望?！?/p>

孫玉婷微微欠身，「我會盡力做好每一件事，王太太?！?/p>

徐雅芳領著她參觀了整個房子，詳細講解了工作內(nèi)容。

一樓是寬敞的客廳、餐廳和書房；二樓是主人夫婦和兒子的臥室；三樓住著王建國的母親，孫玉婷的房間就在老人隔壁的小間，方便隨時照顧。

「老人家身體不好，脾氣有些古怪，你要多擔待。」徐雅芳語氣平淡，「家里的清潔有專人來做，你主要負責照顧老人和準備三餐。我兒子王睿周末才回來，你也要照顧好他。」

孫玉婷邊聽邊記，心里默默計算著能抽出多少時間去看望女兒。

「還有，」徐雅芳停下腳步，轉身直視孫玉婷，「老王的書房，沒有允許不要進去，也不要隨便接聽家里的電話，有客人來訪就通知我或者老王。明白嗎？」

「明白，王太太?！?/p>

夜深人靜，孫玉婷躺在新房間的床上，聽著隔壁老人均勻的鼾聲，百感交集。

這個家庭表面光鮮，實際上卻籠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氣息。

徐雅芳總是眉宇間帶著心事，王建國回家的時間很晚，母子之間的互動更是少得可憐。

第二天清晨，孫玉婷準備了豐盛的早點，有香軟的小米粥，配上幾樣精致的小菜，還特地為老人熬了一碗松軟可口的皮蛋瘦肉粥。

王母坐在餐桌前，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早餐，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柑塘恕！?/p>

孫玉婷連忙道歉：「對不起，王奶奶，明天我會少放點鹽。」

徐雅芳走過來，嘗了一口粥?！竿冒?，媽，是不是又忘記吃藥了？」

老人沒有回應，轉身慢慢走回了樓上的房間。

徐雅芳嘆了口氣，對孫玉婷說：「別在意，她一向這樣，對誰都挑剔。你的粥做得很好，比之前那個阿姨強多了?！?/p>

幾天后，王建國終于在晚餐時出現(xiàn)了。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雖然面帶疲憊，卻精神奕奕。

「爸?！雇躅；丶伊耍诓妥狼皩Ｗ⒌財[弄著手機。

「嗯。」王建國應了一聲，目光在孫玉婷準備的飯菜上掃過，微微點頭，「不錯?！?/p>

孫玉婷站在一旁，感覺自己仿佛隱形人，卻也慶幸不被過多關注。

王家人的相處模式很奇特，表面上彬彬有禮，實際上卻各懷心事，極少有真正的交流。

晚餐后，她收拾餐具時，王睿走過來放下自己的盤子。

「孫阿姨，謝謝你，飯菜很好吃?！雇躅Ｐα诵?，眼睛里透露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不客氣，小睿。你喜歡吃什么，可以告訴我，我下次專門做給你吃?！?/p>

王睿思考片刻，「我喜歡吃媽媽做的紅燒肉，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下廚了?！?/p>

孫玉婷點點頭，將這個信息記在心里。

周末，她抽空去看望女兒。張雯已經(jīng)開始埋頭備戰(zhàn)高考，書桌上堆滿了各科資料。

「媽，縣長家怎么樣？他們對你好嗎？」張雯關切地問道。

孫玉婷微笑著，「挺好的，工作不累，工資也很多。你專心學習就好，別擔心我?！?/p>

她沒有告訴女兒王家復雜的氛圍，也沒提王母的挑剔和徐雅芳的冷漠。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工作能讓女兒無后顧之憂地圓大學夢。

回到王家，她發(fā)現(xiàn)王建國獨自站在花園里抽煙，面向夜空，背影有幾分孤獨。

「孫阿姨回來了？」他頭也不回地說。

「是的，縣長。我去看了女兒?！?/p>

「高考生？」

「對，成績很好，想考首都的大學?！?/p>

王建國轉過身，掐滅了煙?！附逃⒆硬灰?，在這里別太拘束，就當自己家?！?/p>

孫玉婷點頭致謝，看著王建國走進屋內(nèi)。

他白天是雷厲風行的縣長，晚上卻變成一個疲憊的中年男人，肩上似乎扛著看不見的重擔。

日子一天天過去，孫玉婷逐漸融入了王家的生活。

她學會了應對王母的挑剔，會在老人心情好時陪她聊天，聽她講王建國小時候的故事；

她也留意著王睿的喜好，在他周末回家時準備他愛吃的菜肴；

對徐雅芳，她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生疏。

一天深夜，王建國回來得很晚，孫玉婷聽到樓下有動靜，下樓查看，發(fā)現(xiàn)他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前放著一瓶白酒，已經(jīng)喝了大半。

「縣長，需要我?guī)湍鷾蕚潼c解酒的東西嗎？」她輕聲問道。

王建國抬頭看她，眼神有些恍惚?！缸?，陪我聊聊?！?/p>

孫玉婷遲疑了一下，最終坐在了沙發(fā)的另一端。

「你知道做官是什么感覺嗎？」王建國突然問道，聲音低沉，「每天都有人笑臉相迎，卻不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家人希望你平步青云，同僚等著你栽跟頭?！?/p>

孫玉婷安靜地傾聽，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本想做些實事，改變這座城市的面貌，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雇踅▏嘈σ宦暎缚蛇@里的水太深，人心太復雜。」

「縣長，您已經(jīng)做了很多好事?！箤O玉婷輕聲說，「老舊小區(qū)的改造，還有新建的公園綠地，市民都很感激您。」

王建國詫異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女兒的學校就是您任內(nèi)新建的，環(huán)境比以前好太多了，老師們也更敬業(yè)?！?/p>

王建國笑了，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冈瓉磉€是有人記得這些小事。」

那晚的談話成了一個開始。王建國偶爾會在深夜回來后，請孫玉婷坐下來聊幾句。她總是靜靜地聽，很少發(fā)表意見，卻給了這位縣長一個能夠卸下偽裝的空間。

03

春去秋來，轉眼間，孫玉婷在王家工作已滿兩年。

女兒張雯順利考入首都一所知名大學，全家歡欣鼓舞。

王建國得知后，主動給了孫玉婷一筆獎金，說是對她工作的肯定。

「媽，這筆錢來得太及時了！」張雯在電話里興奮地說，「我可以買新電腦了，還能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了。」

孫玉婷聽著女兒歡快的聲音，心中滿是欣慰。

這兩年的辛勞沒有白費，女兒終于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享受大學生活。

一天下午，王建國臨時回家取文件，讓孫玉婷去書房幫忙找一份報告。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王建國的書房，按照徐雅芳的規(guī)定，這里原本是禁區(qū)。

書房布置得井井有條，墻上掛著幾幅字畫和照片，桌上擺著電腦和一摞文件。

孫玉婷按照王建國的指示在抽屜中翻找，不小心碰到了最下層的暗格，一沓文件滑落出來。

她彎腰拾起，無意中瞥見了文件內(nèi)容，是關于市里一個大型開發(fā)項目的批復和一些財務記錄。金額巨大，但其中一些數(shù)字明顯經(jīng)過修改，還有幾個她在「福臨門」見過的商人的名字。

孫玉婷心跳加速，意識到這可能是不該看的東西。

她迅速將文件塞回原處，繼續(xù)尋找王建國要的報告。

「找到了嗎？」

王建國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孫玉婷嚇了一跳，轉身時差點撞到他。

「對不起，縣長，我還沒找到?！顾椭^，不敢與王建國對視。

王建國走到書桌前，目光在那個暗格上停留了一秒?！改憧匆娏耸裁矗俊顾穆曇艉芷届o，聽不出喜怒。

孫玉婷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讓她保持清醒?！钢皇窃谡夷膱蟾妫h長?！?/p>

王建國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然后彎腰從另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刚业氖沁@個，在這里?！?/p>

他拿著文件夾走出書房，在門口停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孫阿姨，有些事情看見了也要當作沒看見，這對大家都好。」

那天晚上，孫玉婷輾轉難眠。

她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卷入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王建國是否真的相信她什么都沒看見。

更讓她不安的是，自己對這個家庭，對王建國這個人，似乎萌生了超出雇傭關系的關心。

第二天清晨，徐雅芳突然找她談話。

「聽說你昨天進了老王的書房？」徐雅芳表情嚴肅。

「是的，王太太，縣長讓我?guī)兔φ椅募！?/p>

徐雅芳審視著她，「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孫玉婷搖搖頭，「什么也沒看到，王太太。我只是按照縣長的指示找文件?！?/p>

「孫玉婷，」徐雅芳直視她的眼睛，「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王家不會虧待忠心的人，但也不會容忍背叛?！?/p>

孫玉婷明白了徐雅芳的言外之意，點頭表示理解?！竿跆判?，我知道自己的位置?！?/p>

書房事件后，王建國對孫玉婷的態(tài)度沒有明顯變化，依然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找她聊天。但談話的內(nèi)容變了，他開始講一些工作上的困境，甚至會征詢她的看法。

「孫阿姨，你覺得普通市民最關心的是什么？」一次，王建國突然問道。

孫玉婷思考片刻，「柴米油鹽，子女教育，老人醫(yī)療。普通人不求大富大貴，只希望生活穩(wěn)定，有個盼頭。」

王建國若有所思地點頭，「簡單卻難做到。有人推薦我去建一個高檔住宅區(qū)，說能帶動經(jīng)濟，創(chuàng)造就業(yè)。但那些房子老百姓買不起，真正需要的是保障性住房，是讓本地人住得上、住得起的房子?！?/p>

「縣長想得周到。」孫玉婷真誠地說。

「周到有什么用？」王建國苦笑，「利益關系太復雜，我一個人改變不了什么?！?/p>

「縣長能想到這些，已經(jīng)比很多人強了。」孫玉婷輕聲說，「我們老家有句話，『勿以善小而不為』，做一點是一點。」

王建國看著她，目光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笇O阿姨，你很特別，知道嗎？在這個家里，只有你是真實的?！?/p>

孫玉婷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低頭整理茶幾上的杯子。

書房事件過去幾個月后，一個深夜，孫玉婷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早餐食材，聽見門口有動靜。王建國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兩人壓低聲音交談著。

孫玉婷不想打擾，正準備悄悄離開，卻聽見那人說：「王縣長，這事非同小可，如果被人知道，你的仕途就毀了。」

「你在威脅我？」王建國的聲音冷了下來。

「不敢，只是提醒。水利工程已經(jīng)通過審批，您的那份……」

「夠了！」王建國打斷他，「我說過不會參與，你們另找人吧。」

「王縣長，這可是您主導的項目，不參與也會被牽連。不如……」

孫玉婷不小心碰倒了一個杯子，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對話戛然而止。

「誰在那里？」陌生男人警覺地問。

王建國快步走到廚房，看見孫玉婷正彎腰撿拾碎片。

他松了一口氣，回頭對那人說：「我家保姆，沒事。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會考慮。」

送走那人后，王建國回到廚房，孫玉婷已經(jīng)收拾好了碎片，正準備上樓。

「孫阿姨，」王建國叫住她，「今天的事……」

「我什么都沒聽見，縣長?！箤O玉婷平靜地說。

王建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謝謝。」

那一刻，孫玉婷仿佛看到了王建國眼中的掙扎和無奈。

這個表面風光的縣長，內(nèi)心或許比任何人都痛苦。

04

深秋的一個夜晚，孫玉婷正準備就寢，王母房間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她連忙跑過去查看，發(fā)現(xiàn)老人倒在地上，半邊臉抽搐，說不出話來。

「王奶奶！您怎么了？」她驚慌地呼喚著，同時沖到樓下敲響了王建國夫婦的房門。

「怎么回事？」徐雅芳裹著睡衣出來，看到孫玉婷慌張的模樣。

「老人家好像中風了，現(xiàn)在說不出話，臉歪了！」

徐雅芳臉色大變，立刻叫醒王建國。

十分鐘后，救護車將王母送往醫(yī)院，孫玉婷陪同前往。

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孫玉婷和王建國并排坐著，等待醫(yī)生的診斷結果。

「謝謝你及時發(fā)現(xiàn)，」王建國疲憊地說，「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設想?！?/p>

孫玉婷搖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老人家平時對我很好，就像我自己的母親一樣?！?/p>

王建國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一直默默工作的家政員，對他的家人有著真摯的感情。

醫(yī)生出來了，告訴他們王母是腦梗死，所幸發(fā)現(xiàn)及時，生命無虞，但需要長期住院治療和康復。

接下來的日子里，孫玉婷幾乎每天都去醫(yī)院陪護王母。

老人不能說話，半身不遂，脾氣變得更加暴躁，經(jīng)常摔東西，甚至打護工。

只有孫玉婷能讓她安靜下來，耐心地幫她翻身、喂藥、按摩。

一天晚上，孫玉婷在病房守夜，王建國帶著一份糖水藕粉來看望母親。

「我媽一直喜歡吃這家的藕粉，」他說，「小時候我考試考砸了，她會帶我去吃這個，告訴我失敗了不要緊，下次努力。」

孫玉婷看著這個平日威嚴的縣長，此刻像個普通的兒子一樣回憶著與母親的點滴。

她接過食物，小心地喂給老人。

王母吃了幾口，眼中流出淚水，顫抖著抬起沒有癱瘓的那只手，輕輕拍了拍孫玉婷的手背，又指了指王建國。

「老人家是想讓我照顧好您吧，」孫玉婷猜測道，「您放心，我會的。」

王母用力點點頭，又流下淚來。

那晚，王建國送孫玉婷回家，車上氣氛沉默但不尷尬。

「我媽很喜歡你，」王建國突然說，「她向來挑剔，能讓她這么依賴的人不多?！?/p>

孫玉婷笑了笑，「老人家心地善良，只是不善表達。」

「和你在一起，她變得不一樣了，像年輕時的她。」王建國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p>

王母住院期間，王建國經(jīng)常來看望，有時會帶著一些老人喜歡的小點心。

每次看望結束后，他都會和孫玉婷聊上幾句，話題從王母的病情慢慢延伸到了其他方面。

「小睿最近怎么樣？」王建國問道，他很少有時間關心兒子的情況。

「挺好的，成績不錯，但好像有心事。」孫玉婷如實回答。

「心事？什么心事？」

「可能是青春期的困惑吧，」孫玉婷小心地措辭，「他前幾天問我，如果一個人做錯了事，但出發(fā)點是好的，算不算壞人?！?/p>

王建國沉默良久，「我這個做父親的，卻不了解自己的兒子?！?/p>

「小睿很優(yōu)秀，只是需要引導。」孫玉婷安慰道，「您工作忙，他能理解的。」

王建國苦笑，「理解？我連他的生日都記不清了。上次送他的那塊手表，還是秘書提醒我的?！?/p>

孫玉婷不知該說什么，只能沉默。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完美的縣長家庭，內(nèi)里卻充滿了缺憾與遺憾。

王母出院后，孫玉婷更加忙碌，幾乎全天候照顧她。

老人的恢復情況很好，已經(jīng)能說簡單的詞語，情緒也穩(wěn)定了許多。

一天下午，王母突然拉住孫玉婷的手，艱難地說出幾個字：「他...很累...你...幫他...」

孫玉婷不確定老人的意思，「王奶奶，您說誰？王縣長嗎？」

王母用力點頭，又重復了一遍：「幫...他...」

孫玉婷安撫著老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縣長的。」

王母搖搖頭，似乎不滿意這個回答，但無法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最終只能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休息。

那天晚上，孫玉婷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特意做了王建國喜愛的紅燒排骨和清蒸鱸魚。

王建國回來時，看到餐桌上的佳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附裉焓鞘裁刺貏e的日子嗎？」

「沒有，」孫玉婷微笑著說，「只是覺得您最近工作辛苦，想做些您愛吃的。」

飯桌上，王建國難得地放松下來，甚至和王睿聊了幾句學校的事情。徐雅芳看著丈夫和兒子難得的交流，臉上也浮現(xiàn)出久違的笑容。

飯后，孫玉婷收拾餐具時，徐雅芳走過來幫忙。

「今天的飯菜很好，」徐雅芳說，聲音比平時柔和，「老王最近壓力很大，你這樣做很好?！?/p>

孫玉婷有些意外徐雅芳的坦率，「王太太也很辛苦，照顧一家老小不容易。」

徐雅芳笑了笑，眼中有一絲疲憊，「我和他結婚二十年了，從他還是個基層干部開始。一路走來太不容易，有時候我也想不通，到底是為了什么?！?/p>

孫玉婷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傾訴，只能安靜地繼續(xù)洗碗。

「孫玉婷，」徐雅芳突然叫她的全名，「我知道老王經(jīng)常和你聊天，他這人沉默，有心事不愛說。你……你多開導開導他。」

孫玉婷驚訝地看著徐雅芳，不確定自己是否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徐雅芳避開她的目光，「我只是希望這個家能好好的，僅此而已?！?/p>

從那天起，王家的氛圍似乎變得不同了。

徐雅芳對孫玉婷的態(tài)度明顯友善了許多，甚至偶爾會一起下廚；王建國更頻繁地與孫玉婷交談，不再局限于深夜的偶遇；王睿也開始向孫玉婷傾訴學校和感情上的困惑。

孫玉婷感覺自己不再只是一個家政員，而是融入了這個家庭。

這種感覺既溫暖又令她不安——她只是一個雇員，終有一天會離開這里。

而且，她越來越關心王建國，這種關心已經(jīng)超出了應有的界限。

05

轉眼間，孫玉婷在王家工作已經(jīng)四年多了。

女兒張雯即將大學畢業(yè)，電話里興奮地說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準備留在首都發(fā)展。孫玉婷為女兒高興，卻也有些失落——女兒長大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顧了。

王家也發(fā)生了變化。

王母在孫玉婷的悉心照料下，康復情況越來越好，已經(jīng)能緩慢行走，說話也清晰了許多；

王睿考上了名牌大學，假期才回家；

徐雅芳重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民企擔任高管，整個人煥發(fā)出新的活力；

王建國依然忙碌，但不再像以前那樣郁郁寡歡。

一天晚上，王建國回家后，把一個信封遞給孫玉婷。

「這是給雯雯的實習推薦信，」他說，「我在首都有個朋友是大企業(yè)的高管，她可以去試試。」

孫玉婷驚訝地接過信封，「這……縣長，這太貴重了……」

王建國擺擺手，「你照顧我母親這么多年，這是我應該做的。雯雯是個好孩子，將來一定有前途?！?/p>

孫玉婷雙手捧著信封，眼眶濕潤?！钢x謝您，縣長。我這就告訴雯雯這個好消息。」

王建國點點頭，轉身上樓去了。孫玉婷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滿是感激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幾天后，徐雅芳找到孫玉婷，神情有些異樣。

「老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她直截了當?shù)貑枴?/p>

孫玉婷一愣，「我不知道，王太太?？h長沒有跟我說什么特別的事情?！?/p>

徐雅芳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杆罱３０胍钩鋈ィ貋砗缶桶炎约宏P在書房里。你知道些什么，告訴我?！?/p>

孫玉婷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王太太?！?/p>

徐雅芳嘆了口氣，「我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還是不了解他在想什么?！顾ｎD了一下，突然問道，「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孫玉婷猛地抬頭，「不會的，王太太。縣長不是那種人。」

「你怎么這么肯定？」徐雅芳的眼神變得銳利。

「我……我只是覺得縣長不是會背叛家庭的人。」孫玉婷小心地回答，「他一直很關心您和小睿?！?/p>

徐雅芳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孫玉婷，你對老王是什么感覺？」

孫玉婷心跳加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肝易鹁纯h長，感謝他給了我這份工作，讓我女兒能上大學?！?/p>

「僅此而已？」

「是的，王太太?！箤O玉婷低下頭，不敢直視徐雅芳的眼睛。

徐雅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那天晚上，孫玉婷輾轉難眠。

她不明白徐雅芳的問話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細想自己對王建國的真實感受。

他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身份差距，而且，她只是一個家政員，終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庭。

幾天后，王建國深夜回家，看起來疲憊不堪。

孫玉婷正好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早餐食材，看到他這樣，不由得關切地問：「縣長，您還好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王建國搖搖頭，卻在廚房里坐了下來?！笇O阿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人明知道某件事是錯的，但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參與，這算不算同罪？」

孫玉婷停下手中的活，思考了一會兒?！肝蚁耄嗽诶Ь持凶龀龅倪x擇，不一定能用對錯來衡量。重要的是，在有能力改變的時候，是否愿意做出改變?！?/p>

王建國沉默地聽著，目光深邃?！钢x謝你，孫阿姨。你總是能給我不一樣的答案?！?/p>

孫玉婷沒有再問什么，繼續(xù)準備食材。

王建國坐了一會兒，上樓去了。

第二天清晨，徐雅芳找到孫玉婷，臉色嚴肅。

「昨晚你和老王說了什么？」她直接問道。

孫玉婷如實回答：「縣長問了我一個關于對錯的問題，我只是說了自己的看法。」

徐雅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他今天一早就出門了，說要去紀委自首?！?/p>

孫玉婷驚訝地睜大眼睛，「自首？為什么？」

「水利工程的事情，」徐雅芳平靜地說，聲音卻有些顫抖，「他一直在抵制，但那些人威脅他，如果不配合就曝光之前的一些事情。昨晚他做了決定，寧可自己受處分，也不參與新的腐敗。」

孫玉婷不知道該說什么，心中既為王建國的勇氣感到驕傲，又為他即將面臨的處境感到擔憂。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王太太？」她最終問道。

徐雅芳苦笑了一下，「因為他說，是你讓他明白，即使倒下也要倒在正確的路上?！?/p>

孫玉婷沒想到自己無意的一句話，會對王建國產(chǎn)生這么大的影響。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

接下來的日子里，王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紀委介入調(diào)查水利工程，王建國主動交代了自己的問題，同時揭發(fā)了更多的腐敗行為。

他被停職接受調(diào)查，媒體上充斥著各種消息，有的說他貪污受賄，有的說他是被迫參與后良心發(fā)現(xiàn)。

徐雅芳整日焦慮不安，王睿從學校趕回來，王母的病情也因為過度擔憂而有所惡化。

孫玉婷在這種情況下，成了王家的精神支柱。

她照常做飯、打掃、照顧老人，給每個人安慰和鼓勵。

徐雅芳不再對她有任何懷疑，甚至開始依賴她的建議和支持。

王建國每周只能回家一次，短暫地看望家人。

每次回來，他都會和孫玉婷單獨談幾句，告訴她調(diào)查的進展，以及自己的心情。

「我不后悔，」他說，「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孫玉婷點點頭，「您做得對，縣長。真相總會大白于天下?！?/p>

四個月后，調(diào)查結束了。王建國因為主動交代問題并協(xié)助揭發(fā)更大的腐敗案件，最終被降職使用，調(diào)往省里一個閑職，不再擔任縣長。

那天晚上，王家人久違地聚在一起吃晚餐。氣氛有些沉重，但也有釋然。

「爸，我為你感到驕傲。」王睿突然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直白地表達對父親的敬佩。

王建國愣了一下，眼眶有些濕潤?！钢x謝你，兒子?！?/p>

徐雅芳看著丈夫和兒子，輕聲說：「事情過去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這就夠了?！?/p>

孫玉婷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欣慰。王家經(jīng)歷了這場風波，反而變得更加團結和真實。

飯后，王建國叫住了準備去廚房的孫玉婷。

「孫阿姨，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家里的照顧?！顾嬲\地說，「我想請你繼續(xù)留在王家，薪水翻倍?！?/p>

孫玉婷愣住了，「縣長，這……」

「不用叫我縣長了，」王建國笑了笑，「我已經(jīng)不是縣長了，叫我王建國就好?！?/p>

孫玉婷點點頭，「好的，王……王先生。我會繼續(xù)照顧好這個家的?！?/p>

王建國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種復雜的情感，「孫阿姨，你知道嗎？是你讓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p>

孫玉婷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低頭沉默。

那一刻，她意識到，自己在王家的角色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

她不再只是一個家政員，而是這個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06

張雯大學畢業(yè)后，在首都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找到了工作。

起初只是一個普通職員，但憑借著努力和才華，很快得到了提拔。

兩年后，她已經(jīng)成為了部門主管，有了自己的小團隊。

孫玉婷為女兒的成就感到驕傲，雖然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通電話，她都能感受到女兒的成長和自信。

「媽，公司準備派我去美國參加培訓，為期六個月?！惯@天，張雯在電話里興奮地說。

「真的嗎？太好了！」孫玉婷由衷地為女兒高興，「什么時候出發(fā)？」

「下個月，」張雯停頓了一下，「媽，你能來首都送我嗎？我想在走之前和你好好聚一聚?！?/p>

孫玉婷猶豫了，「現(xiàn)在王家情況有點特殊，我不太方便離開……」

「就幾天時間，媽媽，求你了?！箯場┣蟮溃肝胰ッ绹@么久，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了。」

聽到女兒的請求，孫玉婷終于點頭答應，「好吧，我問問王先生，看能不能請幾天假?！?/p>

當孫玉婷向王建國提出請假時，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你去吧，家里有我們呢，不用擔心?！?/p>

徐雅芳也表示支持，「玉婷，這么多年你一直照顧著我們，該輪到你去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了。多住幾天都沒關系?！?/p>

孫玉婷感激地看著他們，「謝謝你們的理解。我很快就回來?！?/p>

臨行前，王建國給了她一個信封。「這是給雯雯的禮物，祝賀她升職，也祝她在美國一切順利。」

孫玉婷接過信封，感覺沉甸甸的。「王先生，這太貴重了……」

「收下吧，」王建國微笑著說，「我們都把雯雯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這是一點心意?！?/p>

孫玉婷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這么多年來，王家人對她和女兒的關心和幫助，遠遠超出了雇傭關系的范疇。

到了首都，孫玉婷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女兒。張雯變了很多，舉止言談更加自信干練，穿著也很時尚，完全是個職場精英的模樣。

「媽，你瘦了?！箯場┬奶鄣卣f，撫摸著母親的臉頰。

孫玉婷笑了笑，「哪有，媽媽好著呢。倒是你，看起來更漂亮了?！?/p>

張雯帶母親參觀了她租住的公寓，寬敞明亮，家具齊全，窗外能看到城市的天際線。

「這房子不便宜吧？」孫玉婷有些擔心地問。

張雯笑著拍拍母親的手，「媽，我現(xiàn)在薪水高著呢，負擔得起。再說，這是公司提供的福利住房，租金很優(yōu)惠?！?/p>

母女倆一起做了一頓家常菜，邊吃邊聊。

張雯談起工作上的挑戰(zhàn)和收獲，也分享了一些生活中的趣事。

「對了，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飯后，張雯突然變得有些緊張，「我……我談戀愛了?！?/p>

孫玉婷一愣，隨即笑了，「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媽媽為你高興。他是什么樣的人？」

張雯松了一口氣，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男友的好：工作能力強，性格溫柔體貼，對她很尊重，家庭背景也不錯。

孫玉婷靜靜地聽著，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和愛人，將來會組建自己的家庭。而她，似乎慢慢變得多余了。

「媽，你怎么不說話？」張雯察覺到母親的情緒變化。

孫玉婷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媽媽只是在想，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真好?！?/p>

張雯緊握住母親的手，「媽，不管我將來怎樣，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等我結婚了，你就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孫玉婷搖搖頭，「傻孩子，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媽媽不會打擾你們的。」

張雯正要反駁，孫玉婷想起了王建國給的信封，連忙拿出來遞給女兒。「對了，這是王先生給你的禮物，祝賀你升職和出國培訓。」

張雯接過信封，打開一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笅?，這里面有一萬美元和一封推薦信！推薦信是寫給美國那邊公司的高管的，說我是他的侄女，請對方多多關照?！?/p>

孫玉婷也很意外，「這么貴重？王先生沒告訴我具體是什么?！?/p>

張雯看著母親，若有所思，「媽，王縣長長對我們這么好，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孫玉婷臉一紅，連忙搖頭，「胡說什么呢！王先生是有家室的人，我只是他家的保姆。他對我們好，是因為感謝我照顧他母親。」

張雯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擔憂。

晚上，孫玉婷躺在床上，回想著女兒的問題。

王建國對她是特別的嗎？她不敢細想，也不愿去猜測。

無論如何，她只是王家的保姆，終有一天會離開那個家庭，回到屬于自己的生活中去。

第二天，張雯帶母親去了公司參觀?，F(xiàn)代化的辦公大樓，開放式的工作環(huán)境，年輕活力的同事們，一切都讓孫玉婷大開眼界。

「媽，這是我的辦公室?！箯場湴恋卣故局约旱男√斓?，墻上掛著她獲得的獎狀和證書。

孫玉婷忍不住掉下眼淚，「雯雯，媽媽為你感到驕傲?！?/p>

參觀結束后，張雯的同事們熱情地邀請孫玉婷一起吃午餐。

席間，大家都夸張雯能干有才華，說她是公司最年輕有為的主管之一。

看著女兒在同事中談笑風生的樣子，孫玉婷心中滿是欣慰。

當年的決定是對的，去王家做家政員，讓女兒能夠安心學習，最終有了今天的成就。

回到張雯的公寓，母女倆開始整理行李，準備第二天去機場。

「媽，你真的不考慮來首都定居嗎？」張雯再次提出，「我現(xiàn)在能力完全負擔得起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你不用再給別人做保姆了。」

孫玉婷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女兒，「雯雯，媽媽在王家不僅僅是為了錢。這么多年，他們已經(jīng)成了媽媽的家人。特別是老人家，需要我的照顧?！?/p>

張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對王家有感情，但你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已經(jīng)照顧他們六年了，不能一輩子都這樣?！?/p>

孫玉婷微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媽媽很好，你不用擔心。等過兩年，媽媽年紀大了，自然會回來和你一起住的?！?/p>

張雯不再堅持，但在晚上臨睡前，她突然說：「媽，我總覺得你對王家，特別是對王叔叔，有一種特別的感情。」

孫玉婷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說了句「早點睡吧」，便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孫玉婷送女兒去機場。在安檢口前，母女緊緊相擁。

「媽，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箯場┮酪啦簧岬卣f。

孫玉婷擦去眼角的淚水，「你也是，在美國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時告訴媽媽。」

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安檢口，孫玉婷感到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女兒已經(jīng)長大，有了自己的世界，而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王家。

回到王家，大家都關切地詢問女兒的情況。

王建國聽說張雯去了美國，很是替她高興。

「孫阿姨，你培養(yǎng)了一個優(yōu)秀的女兒?！顾芍缘胤Q贊道。

孫玉婷謙虛地笑了笑，「都是她自己努力?！?/p>

晚上，王建國又找她聊天，問起了張雯在首都的生活和工作。孫玉婷詳細地講述了女兒的公司和住所，言語中滿是驕傲。

「聽起來雯雯過得很好，」王建國說，「你考慮過去首都陪她嗎？」

孫玉婷愣了一下，「雯雯也這么問我?！?/p>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說我還要照顧王家，特別是老人家?！?/p>

王建國沉默了一會兒，「孫阿姨，你已經(jīng)為王家付出了太多。也許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了。」

孫玉婷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王建國這是在暗示她可以離開嗎？

似乎察覺到她的疑惑，王建國補充道：「我不是說現(xiàn)在，只是希望你明白，王家不會束縛你的選擇。你應該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孫玉婷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失落。也許，王家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需要她。

第二天早上，她剛準備好早餐，徐雅芳就急匆匆地下樓來。

「玉婷，老王說你想去首都陪女兒？」徐雅芳的語氣有些緊張。

孫玉婷連忙搖頭，「沒有的事，王太太。我哪里也不去，還要照顧您和老人家呢?！?/p>

徐雅芳松了口氣，「那就好。老王昨晚和我說起這事，我嚇了一跳。你是這個家的一部分，我們都離不開你。」

聽到這番話，孫玉婷心中的疑慮消散了。

王家人是真心把她當家人看待的，而不僅僅是一個雇員。

「王太太放心，」她微笑著說，「我哪兒也不去?！?/p>

徐雅芳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玉婷，這么多年來，謝謝你對王家的付出?！?/p>

孫玉婷搖搖頭，「我才要謝謝王家對我和雯雯的照顧。」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之間的關系已經(jīng)超越了主雇關系，成為了相互扶持的家人。

孫玉婷想起女兒臨行前的疑問，心中莞爾。王家就是她的家，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07

兩年的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眼即逝。

孫玉婷在王家工作已滿六年，女兒張雯在首都事業(yè)發(fā)展順利，已經(jīng)成為公司中層管理者；

王睿步入名校繼續(xù)深造，假期才回家；

徐雅芳在企業(yè)擔任要職，整個人煥發(fā)出職場女性的魅力；

王建國則在省里的閑職上默默度過了兩年時光。

這一天，王建國匆匆回家，臉上洋溢著少見的興奮。

「有好消息要告訴大家，」他放下公文包，「我被調(diào)往省里任職，下周就要去報到了?！?/p>

徐雅芳驚訝地放下手中的雜志，「真的？什么職位？」

「省建設廳副廳長，」王建國笑道，「主要負責民生工程?！?/p>

晚飯桌上，王家人都為王建國的升遷感到高興。

那場風波過去后，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操守，終于迎來了事業(yè)的轉機。

「孫阿姨，」飯后王建國特意找到孫玉婷，「這次全家都要搬到省城去，我們已經(jīng)看好了房子，比這里還要大，你的房間我也安排好了?！?/p>

孫玉婷點點頭，心中卻有些猶豫。

女兒最近在電話里多次提起希望她去首都生活，而她自己也開始思考未來的方向。

在王家的六年里，她已經(jīng)從一個普通家政員成長為這個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員，但她知道，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孫玉婷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搬遷。

王建國看到她回來，笑著招呼她。

「孫阿姨，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計劃下周搬家。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孫玉婷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竿跸壬矣屑孪牒湍塘?。」

王建國察覺到她的嚴肅，點點頭，「什么事，你說?！?/p>

「我想……辭職?！箤O玉婷直視著王建國的眼睛，「雯雯希望我去首都和她一起生活。她說……我已經(jīng)為王家付出了太多，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了?！?/p>

王建國愣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深深地看了孫玉婷一眼，然后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你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這很正常。只是……」他停頓了一下，「王家會很想念你的?！?/p>

孫玉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p>

王建國擺擺手，「應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是你讓這個家變得溫暖而有生氣?！?/p>

他思考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等您搬家后。我想幫忙收拾好這邊的事情，再離開?！?/p>

「好?！雇踅▏c點頭，「我會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離職補償，這是你應得的。」

消息很快傳遍了王家。

徐雅芳雖然不舍，但也理解孫玉婷的決定；

王母則難以接受，整日悶悶不樂；

王睿聽說后，特意從學校趕回來，希望能勸孫玉婷留下。

「孫阿姨，您真的要走嗎？」王睿懇切地問，「您就像我的第二個母親一樣。」

孫玉婷被他的話感動，卻也更加堅定了決心。

她必須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不能永遠依附于王家。

搬家那天，孫玉婷跟著王家人來到省城的新家。

這是一套豪華的大戶型公寓，位于市中心的高檔小區(qū)，環(huán)境優(yōu)美，設施齊全。

她幫大家安頓好，又花了一周時間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

一切準備就緒后，她向王家人正式提出告別。

晚餐桌上，王家人為孫玉婷準備了一個簡單的送別會。

徐雅芳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王建國開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紅酒；王母坐在輪椅上，緊握著孫玉婷的手，舍不得放開；王睿也從學校趕回來參加這個家庭聚會。

「孫阿姨，謝謝您這六年來對我們的照顧。」王睿真誠地說，「是您讓這個家變得溫暖。」

孫玉婷微笑著看著這個曾經(jīng)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陽光帥氣的青年。

「小睿，你長大了，要照顧好爸媽和奶奶?！?/p>

徐雅芳舉起酒杯，「玉婷，祝你在首都生活愉快，也祝雯雯工作順利?！?/p>

大家一起碰杯，氣氛既溫馨又有些傷感。

飯后，王建國單獨找到孫玉婷，遞給她一個精致的紅檀木匣。

「玉婷，這是給你的。」王建國遞過禮盒，表情復雜。

「縣長，這是什么？」孫玉婷接過，抬眸望向眼前衣著筆挺的中年男人。

「六年的時光，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王建國的目光復雜，聲音低沉而克制。

「我不能收下，太珍貴了?！顾龘u頭，試圖推辭。

王建國沒有多言，轉身離去，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漸行漸遠的回響。

孫玉婷凝視著手中精美的木匣，指尖不自覺地描摹著雕花的紋路，最終停在了那個閃著金屬光澤的鎖扣上。

她的心跳加速，猶豫著是否應該打開這個可能改變一切的禮物。

08

回到自己的房間，孫玉婷將禮盒放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安。

按照王建國的性格，這禮盒里很可能是一筆豐厚的離職金，算是對她這些年來工作的補償。

「應該接受嗎？」她自言自語。

一方面，她確實需要這筆錢來開始在首都的新生活；另一方面，她不愿意用金錢來衡量這六年來與王家人建立的情感。

最終，好奇心戰(zhàn)勝了猶豫。

孫玉婷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鎖扣。

盒蓋被緩緩掀起，孫玉婷的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