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體“活起來”了，社會的活力也就提高了。

▲制度設計、法院善意，讓衛云培的信用得以及時修復。圖/IC photo

文|李曙明

“明確債務人已按計劃清償完債務，滌清了相關失信信息，并告知相關主體在融資信貸、市場準入等經濟交易活動中，不再因此案對其予以信用懲戒。”

這是江蘇省首張“個人破產”信用修復證明書的內容。據央視新聞報道，近日，江蘇省無錫市錫山區法院將這份證明書發給了農貿市場攤主衛云培。

對當事人來說，這張信用修復證明書意味著什么呢？

作為施工隊組織者，衛云培欠下30多萬元的外債，被工友起訴，法院將其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也就是俗稱的“老賴”。如果這頂“帽子”一直戴著，做生意申請貸款，恐怕沒有銀行肯貸給他；與人談合作，一旦對方知道他是“老賴”，估計也會打“退堂鼓”。在現代社會，沒有信用將寸步難行。

如今，一張信用修復證明書，讓其謀生、交往等方面的諸多障礙都不復存在。在恢復個人信用的同時，他也恢復了社會活力。一句話：他“活起來”了。

衛云培是如何“活起來”的頗具探究價值。

首先，他是制度受益者。正是當地法院推出“類個人破產制度”，讓衛云培的命運迎來轉機。

關于個人破產制度，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個人破產，以債務人全部財產清償債務。以衛云培為例，根據個人破產制度，他需要償還的不再是全部30萬元外債，而是以其個人財產為限。這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其還債壓力，縮短了還債時間。

有人認為，這樣做對債權人不公平。事實上，在債務人無力翻身，債權人的權益只有賬面意義的情況下，個人破產對雙方都不失為次優選擇。

其次，制度設計、法院善意，讓衛云培的信用得以及時修復。央視新聞報道提及，法院批準衛云培個人債務清償計劃、豁免其部分債務，還豁免了原本需要強制執行的生產生活必需品，包括一輛二手面包車、手機等生活用品。

批準衛云培債務清償計劃、豁免部分債務，系落實個人破產制度要求，而豁免執行其生產生活必需品，則是法院在制度之外釋放的善意。這些生產生活必需品，價值并不高，但沒有了它們，作為攤主的衛云培進貨經營將受到很大影響。掙不來錢，也就沒得還，信用修復也快不了。這樣的結果，沒有贏家。

從機械執法角度，如果法院強制執行二手面包車、手機，似乎也說不上有什么問題。衛云培的幸運在于，他遇到了更好的執法者。

當然，衛云培能成為成功修復信用的“幸運者”，還在于其本人的行為和操守。個人破產制度并不適用于每一個債務人，只針對“誠實而不幸”的這部分人。

也就是說，法律只為那些遭受不幸且誠實的債務人出現債務危機時提供破產保護，而那些因自己不當行為引起破產或不誠實的債務人，法律沒有保護的理由。就“誠實”而言，現實中，轉移財產、逃避執行的債務人不在少數，他們得不到個人破產制度的“寬待”。

衛云培一直配合法院工作，并和妻子擺攤，用每天微薄收入償還巨額債款。他是“誠實而不幸”的債務人；“個人破產”信用修復證明書是對其誠信的褒獎。

而從社會角度來看，更多個體“活起來”，社會的活力也就提高了。這是信用修復證明書之于社會的價值。如何通過“個人破產”信用修復，讓更多人甩掉過去的包袱重新“活起來”，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大課題。

撰稿 / 李曙明（法律工作者）

編輯 / 遲道華

校對 / 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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