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公元199年正月，下邳城。

呂布站在白門樓上，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的曹軍旗幟，第一次感到了無力。城下，泗水和沂水被曹操命人掘開堤壩，渾濁的河水已經漫過城墻根基，像一條巨蟒般纏繞著這座孤城。城內低洼處早已積水成淵，糧倉被淹，戰馬因濕冷而病倒，士兵們不得不站在齊膝深的水中警戒。

"主公，侯成將軍又派人來請求解除禁酒令。"高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呂布的思緒。

呂布猛地轉身，方天畫戟在青石板上劃出一道火星："大敵當前，不思退敵之策，整日只想著飲酒作樂！告訴他，再敢提酒字，軍法處置！"

高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抱拳退下。呂布知道自己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但他控制不住。三個月前，他還是坐擁徐州的霸主，如今卻被困在這座水城之中，連最信任的將領都開始動搖。

寒風掠過城墻，吹動呂布猩紅的戰袍。他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思緒飄回了那個改變一切的轉折點——兩年前與袁術決裂的那個春日。

公元197年，壽春城外。

呂布率領五百精騎疾馳而來，馬蹄揚起漫天塵土。袁術派來的使者韓胤早已在營帳外等候多時，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溫侯遠道而來，我家主公特意備下厚禮，愿結秦晉之好。"韓胤躬身行禮，身后侍從抬出十箱金銀珠寶。

呂布下馬，隨手抓起一把金錠，在陽光下瞇眼端詳。袁術稱帝后，急需他這樣的猛將支持，開出的條件確實誘人。聯姻后，他將獲得大將軍之位，統領天下兵馬。

"主公，此事還需三思。"陳宮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側，低聲道，"袁公路僭越稱帝，已是天下公敵。若與之結盟，恐招致眾怒。"

呂布皺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難道就不是僭越？"

"明公明鑒。"陳珪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花白胡子微微顫動，"袁術狂妄自大，必不能長久。而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名正言順。不如暫與之周旋，待時而動。"

呂布猶豫了。他想起丁原和董卓的下場——自己親手殺死的前兩位主公。世人罵他三姓家奴，可亂世之中，誰不是為利益而活？

"溫侯莫非擔心我家主公誠意？"韓胤笑道，"小姐已在路上，不日將至下邳。"

呂布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他猛地將金錠擲回箱中，金屬碰撞聲驚得韓胤后退半步。

"回去告訴袁公路，我呂布雖出身寒微，也知忠義二字！漢室猶在，豈能與他這等逆賊同流合污！"說罷，他拔出佩劍，在韓胤驚恐的目光中，一劍斬下其頭顱。

鮮血濺在黃金上，紅得刺眼。

"把頭顱送給袁術，告訴他，這就是我呂布的答復！"

那一刻，他感到無比痛快。卻不知這一時意氣，已為自己埋下禍根。

下邳城內，水位還在上漲。

呂布巡視城防時，發現士兵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見他走近立刻噤聲。這種不安的氣氛比洪水更令他恐懼。

"主公，曹操又派使者送來勸降書。"陳宮遞上一卷竹簡。

呂布看也不看就扔進水中："我呂布寧可戰死，也絕不向曹阿瞞低頭！"

"城內糧草僅夠半月之用，士兵因水患多染疾病..."陳宮頓了頓，"或許可以考慮暫時詐降..."

"公臺！"呂布一把揪住陳宮的衣領，"連你也敢勸我投降？"

陳宮毫不退縮地直視呂布的眼睛："宮只希望主公活著。活著，才有機會東山再起。"

呂布松開手，突然大笑起來："我有方天畫戟，赤兔馬，誰能殺我？曹操若敢攻城，我必取他首級！"

他的笑聲在空蕩的城墻上回蕩，顯得格外孤獨。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呂布想起半年前與劉備的那場沖突，那是他命運的又一個轉折點。

當時他剛擊敗袁術七路大軍，聲威大震。河內郡有良馬出售，他派部下攜重金前往采購。不料消息走漏，劉備派張飛半路截殺，奪走了全部金帛。

"大耳賊安敢如此！"呂布暴怒之下，親率精兵突襲小沛。那一戰，他如天神下凡，方天畫戟所向披靡，劉備潰不成軍，連家眷都來不及帶走。

"玄德兄，別來無恙啊。"呂布坐在劉備的府邸中，把玩著劉備妻妾的首飾，故意羞辱被捆在一旁的劉備。

劉備面如土色，卻仍強自鎮定："奉先為何如此？備若有得罪之處，愿賠禮道歉。"

呂布一腳踢翻案幾："你奪我金馬時，可曾想過今日？"

"此事必有誤會..."

"誤會？"呂布冷笑，"你不過嫉妒我擊敗袁術，威震徐州！"他抽出佩劍，抵在劉備咽喉，"今日就送你上路！"

"主公且慢！"陳宮急忙勸阻，"劉備乃漢室宗親，殺之恐失人心。不如留他一命，向曹操示好。"

呂布猶豫了。他想起曹操近來勢力日盛，確實不宜樹敵過多。最終他放走了劉備，卻不知這一時心軟，將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劉備逃到許都后，曹操立即表其為豫州牧，資助兵馬錢糧。不到三個月，劉備就聯合曹操大軍殺回徐州。

"報——！侯成將軍打開西門，引曹軍入城了！"

急報將呂布從回憶中驚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高順將軍已被叛軍所擒，陳宮大人也被綁了！曹軍正從西門涌入！"

呂布如遭雷擊。侯成是他一手提拔的將領，竟在關鍵時刻背叛！

"集合親兵，隨我殺出重圍！"呂布抓起方天畫戟，卻見身邊只剩下十余騎。其余將士要么逃散，要么已倒戈投降。

赤兔馬在積水中艱難前行，呂布率殘部退守白門樓。樓下，曹軍如潮水般涌來，火把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呂布！大勢已去，何不早降！"曹操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呂布俯視著那個矮小的身影，握戟的手微微發抖。他忽然覺得荒謬——自己堂堂九尺男兒，萬人敵的猛將，竟被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梟雄逼入絕境。

"孟德！你若放我一條生路，我愿為你效犬馬之勞！"呂布喊道，"以我之勇，輔你之謀，天下何人能敵？"

城下傳來一陣騷動。呂布看到劉備湊到曹操耳邊說了什么，曹操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奉先啊奉先，"曹操嘆息道，"你侍奉丁建陽、董太師時，可曾想過他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