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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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您真的要走嗎？”小王低聲問道，眼里含著不解。

李明遠將最后一本筆記本放進紙箱，輕輕合上抽屜。“時代不同了，我該退了。”

“可那些資料——”

“有些東西，看似已經忘記，實際上一直都在。”李明遠微笑，拍了拍胸口的公文包，“明天，也許會有不同。”

門外，張總正與幾位高管低聲談笑。

01

春天的風裹著城市的塵埃，飄進國企大樓的窗縫。

李明遠透過百葉窗看著樓下的銀杏樹，新抽的嫩芽剛剛冒頭。他已經連續八個春天看這棵樹抽芽，更早的時候，他曾親手種下這棵樹。

三十年，像一場漫長的夢。

年輕人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轉過身，看見小徐端著一杯咖啡，站在他辦公室門口。

“李工，張總要您過去一趟。”

李明遠點點頭，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順手拿起桌上的項目文件夾。

張總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際線。他三個月前來到這個位置，帶來了一套全新的管理理念和一群年輕的“新鮮血液”。

“明遠啊，坐。”張總沒有抬頭，手指在iPad上滑動著，“最近項目進展如何？”

“按計劃推進，核心技術突破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應用測試了。”

張總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個標準化的微笑：“很好，我看了你的報告。這個項目對公司很重要，我們決定讓徐團隊接手后續工作。你把材料交接給他們吧。”

李明遠握緊了手中的文件夾：“后續測試的技術門檻很高，需要對前期研發有深入理解。徐團隊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年輕人學習能力強，適應性好。”張總打斷他，“公司正在推行人員結構優化方案，明遠，你也到了可以安享晚年的年紀了。”

“我才五十八歲。”

“是啊，再有兩年就退休了。公司考慮到你的貢獻，準備了一份提前退休方案，待遇從優。人事會找你談細節。”

張總站起身，暗示談話結束，“對了，把你辦公室收拾一下，下周我們要把技術部的幾個年輕人安排進來。你可以搬到四樓的小辦公室。”

李明遠站在原地，沒有動。

“還有問題嗎？”張總皺眉。

“沒有。”李明遠轉身離開，腳步聲在走廊上回響。

小王在走廊拐角等他，是技術部的新人，但跟其他年輕人不同，小王對老同志總有一份尊重。

“李工，怎么樣？”

李明遠搖搖頭：“風向變了。”

四樓的小辦公室原本是個儲物間，空氣中漂浮著霉味和灰塵。

李明遠將自己的物品擺放好，墻上的日歷停留在三月初。打開電腦，他發現自己的權限已被調整，許多核心系統無法訪問。

電話響起，是人事部的劉主任。

“李工，方便過來一趟嗎？關于您的退休方案，我們需要您簽幾個文件。”

人事部的會議室里，劉主任推過來一沓文件。

“公司考慮到您的特殊貢獻，提供了優于標準的補償方案。您現在簽字，下個月就可以辦理退休手續了。”

李明遠翻看文件，在最后一頁停下來：“這是保密協議？”

“標準程序。您離職后五年內不得向任何單位透露公司技術和運營信息。”

“包括那些我自己研發的技術？”

劉主任微笑著搖頭：“在公司完成的研發成果屬于公司知識產權，您知道規矩的。”

李明遠沒有拿起筆：“我需要考慮一下。”

“李工，不是我冒昧，這個方案已經很優厚了。如果您不接受，公司只能走正常程序，但您最近的績效評估可能不太理想...”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明白了。”李明遠站起身，“給我幾天時間。”

走出人事部，他看到幾個年輕員工聚在茶水間，看見他經過時迅速安靜下來。其中一個是小徐，張總力推的新星，正在接手他的項目。

“李工好。”小徐笑著打招呼，眼神卻飄向別處。

他點點頭，繼續往前走。路過技術部，透過玻璃門，他看到自己曾經的辦公室已經重新布置，小徐正在向幾個同事介紹什么。

他的名字已經從門牌上消失了。

李明遠回到小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自己多年的研究筆記。有些東西，公司拿不走。

02

周一例會上，技術部全員到齊。

李明遠坐在角落，沒人注意到他。張總精神煥發地走上講臺，身后的屏幕上是公司最新的季度目標。

“今天我們要討論SX-107項目的進展。小徐，你來匯報一下。”

小徐站起來，自信地點開PPT：“接手項目兩周以來，我們團隊已經完成了全部技術文檔的梳理。根據初步評估，原方案存在一些效率問題，我們提出了優化方向...”

李明遠皺起眉頭。那些所謂的“效率問題”實際上是考慮到安全邊界故意設計的緩沖機制。

“...因此，我們建議調整原有架構，預計可以提升30%的性能。”小徐的聲音充滿自信。

會議室里響起掌聲。張總滿意地點頭：“好，就按這個思路推進。”

李明遠舉起手。

會議室安靜下來，所有人轉向角落。張總臉上的笑容收緊了：“李工有什么意見？”

“架構調整會影響安全冗余，可能導致系統在高壓環境下不穩定。”李明遠平靜地說，“我們之前做過類似測試。”

小徐臉色變了：“李工，您的擔憂我們考慮過了，但新架構有更先進的容錯機制。”

“那些測試記錄在哪里？”李明遠問。

“呃...”小徐看向張總。

張總打圓場：“技術討論細節我們會后再議。時間關系，今天先到這里。對了，李工，你那邊的退休手續辦得怎么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明遠身上。信息已經傳達清楚了。

會后，李明遠被張總叫到辦公室。

“明遠啊，你是老同志，經驗豐富，這我承認。但時代在變，我們要與時俱進。”張總語重心長，“年輕人需要機會，你也該休息了。”

“項目有安全隱患，我只是提醒一下。”

“公司自有判斷。”張總語氣轉冷，“你的退休方案考慮好了嗎？”

李明遠靜靜地看著他：“我會盡快答復。”

走出辦公室，他去了檔案室。作為老員工，他還保留著一些低級權限。他調出了幾年前的測試記錄，打印出來，裝進公文包。

他沒注意到，監控攝像頭正對著他。

第二天，李明遠的工卡無法進入檔案室了。

系統提示：權限不足，請聯系管理員。

他試了幾次，放棄了。回到辦公室，電腦上多了一封郵件，來自人事部：請于今日下午三點到1103會議室面談。

午餐時間，食堂里人來人往。李明遠端著餐盤，找了個角落坐下。往常他身邊總有三兩同事，今天卻無人靠近。

小王猶豫了一下，端著餐盤走過來：“李工，我能坐這嗎？”

李明遠點頭。

“聽說您要退休了？”小王壓低聲音，“大家都在傳，說您被...那個...”

“邊緣化了？”李明遠笑了笑，“職場常態。”

“可您的項目那么重要，他們怎么能...”

“項目重要，人不重要。”李明遠放下筷子，“年輕人，記住，在單位里沒有不可替代的人。”

“可那些技術細節，沒有您，他們怎么可能完全掌握？”

李明遠看了看表：“該去面談了。別靠我太近，對你不好。”

1103會議室里，人事部劉主任和法務部王經理已經等候多時。

“李工，請坐。”劉主任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最終版退休方案，今天需要您簽字確認。”

李明遠沒有拿起筆：“我想等項目結項后再考慮退休的事。”

王經理咳嗽一聲：“李工，可能有些事情您不太清楚。公司最近進行了工作績效審核，您的評分...”她翻開一份文件，“不是很理想。”

“哪方面不理想？”

“工作效率、創新能力、團隊協作度都有待提高。”王經理語氣生硬，“按照公司規定，連續兩個季度績效不達標的員工，公司有權調整工作崗位或解除勞動合同。”

李明遠冷笑：“三十年來，我的績效從未低于A-，現在突然變成不達標？”

“人的狀態會變，公司的要求也會變。”劉主任嘆氣，“李工，不如體面地接受退休方案吧，對大家都好。”

李明遠站起身：“我需要法律咨詢。”

“那當然是您的權利。”王經理微笑，“不過，您可能要注意保密協議的約束，咨詢時不能透露公司的機密信息。”

李明遠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他發現電腦無法登錄系統了。桌上放著一張紙條：因系統升級，暫時關閉部分賬號權限，如有工作需要，請聯系IT部門。

他撥通了IT部門的電話，等了十分鐘，無人接聽。

李明遠明白了，是時候做決定了。

傍晚，他收拾好辦公室的個人物品，裝進一個紙箱。三十年的職業生涯，最終只剩下這么一小盒東西。

夕陽的余暉灑進窗戶，給這個小小的空間鍍上一層金色。李明遠環顧四周，輕輕嘆了口氣。

小王在門口出現：“李工，您這是...”

“時間到了。”李明遠遞給他一個U盤，“這里有些技術筆記，可能對你有幫助。”

“您要走了？”小王聲音哽咽。

“嗯，該告別了。”

“可是項目怎么辦？他們根本不懂那些核心算法...”

李明遠微笑：“他們會明白的，遲早會明白。”

“您去哪？”

“回家，看看書，釣釣魚。”李明遠拿起紙箱，“替我向大家告別。”

“李工...”小王欲言又止。

李明遠最后看了一眼辦公室，輕輕帶上門。

人去樓空。

03

第二天早上，張總來得比平時早。

昨晚他收到消息，李明遠已經簽了退休文件，辦理了離職手續。事情比預想的順利，這個老頑固終于識趣了。

他哼著小曲，走進電梯。今天有個重要客戶要來，SX-107項目的甲方代表。如果能順利簽下后續合同，這個季度的業績就有保障了。

“張總早。”小徐小跑著進電梯，“我剛才看了一下最新測試結果，系統表現很好，完全達到預期。”

“李明遠那套老方案確實太保守了。”張總笑著拍拍小徐的肩膀，“你們這一代有創新精神，不拘泥于條條框框，很好。”

“不過...”小徐猶豫了一下，“我們發現有些接口文檔不太完整，可能需要李工協助解釋一下。”

“他已經辦完離職了。”張總揮揮手，“有問題我們自己解決，年輕人要有這個闖勁。”

會議室里，團隊成員已經在做最后的準備工作。投影儀亮起，屏幕上顯示著項目演示界面。

“客戶什么時候到？”張總問。

“九點半，已經在樓下了。”助理回答。

“好，最后檢查一遍系統，確保演示順利。”

小徐坐在電腦前，敲擊鍵盤，臉色突然變了：“張總，系統出現異常，核心模塊響應超時。”

“怎么回事？”張總走過去。

“不知道，可能是昨天的架構調整引起的副作用。”小徐緊張地操作著，“我試試看能不能修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系統仍然沒有恢復正常。

九點二十，助理的電話響了：“客戶已經到前臺了。”

張總額頭冒汗：“拖住他們，就說我們在準備最后細節。”

“張總，問題可能比我們想的復雜。”小徐聲音發抖，“系統核心算法出現偏差，數據處理結果完全錯誤。”

“怎么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可能...可能是我們修改的架構影響了算法穩定性，就像李工說的那樣...”

張總想起李明遠在會議上的警告，心里咯噔一下。他拿出手機，撥通李明遠的號碼。

無人接聽。

再撥。

依然無人接聽。

“試試他家里的座機。”張總命令道。

助理搖頭：“他的人事檔案里只有這一個聯系方式。”

九點三十，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客戶代表走了進來，是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人，身后跟著兩位技術人員。

“王總，歡迎。”張總擠出笑容，“我們正在做最后的系統檢查。”

王總不茍言笑：“張總，我們時間有限，直接看演示吧。”

小徐在電腦前手忙腳亂，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滑落。系統界面上，錯誤提示一個接一個彈出。

“系統怎么了？”王總皺眉。

“只是...小問題，很快就好。”張總打圓場。

王總看了看手表：“我給你們十分鐘，如果還解決不了，我們可能要重新評估這個項目的可行性。”

張總背后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

十分鐘后，系統狀態沒有任何改善。

“看來你們的技術還不成熟。”王總站起身，“我們對這個項目投入了大量資源，現在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王總，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這只是臨時故障...”

“臨時故障？你們連問題在哪里都找不到。”王總冷笑，“聽說你們把李工給裁了？”

張總愣住了：“您認識李明遠？”

“當然，他是業內公認的專家。我們之所以選擇你們公司，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他的技術能力。”王總搖頭，“現在看來，你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們會盡快修復問題...”

“合同里有明確規定，如果項目關鍵節點出現重大技術問題，甲方有權終止合作并要求賠償。”王總語氣嚴厲，“我們會走法律程序。”

客戶離開后，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聯系法務部，準備應對可能的訴訟。”張總聲音沙啞，“小徐，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李明遠，我們需要他回來處理這個爛攤子。”

小徐猶豫了一下：“張總，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剛才系統崩潰前，我發現一些代碼被加密保護了，沒有特定密鑰無法解開。那些正是核心算法部分...”

張總瞪大眼睛：“李明遠干的？”

“不確定，但這些保護措施很專業，不像是簡單的惡意行為。更像是...一種防止技術濫用的保險機制。”

“他憑什么這么做？這是公司的知識產權！”張總憤怒地拍桌子。

辦公室門被敲響，法務部的王經理臉色凝重地走進來：“張總，出事了。”

“什么事？”

“工商和稅務部門的人來了，要求檢查我們近三年的項目合同和財務記錄。”

“為什么突然來檢查？”

王經理搖頭：“不清楚，但他們手續齊全，我們無法拒絕。”

張總只覺得頭暈目眩。一天之內，所有事情都在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先處理檢查的事，其他問題之后再說。”他艱難地做出決定。

走出會議室，他看到公司大廳里站著幾位身著制服的檢查人員，正在和前臺交涉。

風暴已至。

04

下午兩點，公司高層被召集到大會議室。

張總坐立不安，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滑落。法務部、財務部、人事部的負責人都在，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工商部門的檢查組長坐在首位，翻看著文件夾。桌上堆滿了公司的合同文件和財務報表。

“根據舉報，你們公司在SX-107項目上存在多項違規行為。”檢查組長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初步調查結果。”

張總接過文件，手微微發抖。文件列出了詳細的違規事項：偷工減料、虛報成本、偷稅漏稅、違反行業安全標準...每一項都足以讓公司陷入麻煩。

“這是誰舉報的？”張總聲音沙啞。

“舉報人身份受法律保護。”檢查組長冷淡地回答，“但舉報內容非常詳細，包括技術參數偏差、成本虛增比例，甚至提供了相關證據的存放位置。”

張總腦中閃過一個名字：李明遠。

“這些指控不實，我們可以解釋...”他嘗試辯解。

“解釋的機會會有的。”檢查組長合上文件夾，“根據初步調查結果，依法對貴公司處以罰款600萬元。完整調查結束后，可能會有進一步處罰。”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六百萬？這太荒謬了！”財務總監聲音顫抖，“我們上季度凈利潤才多少...”

“有疑問可以通過法律渠道申訴。”檢查組長站起身，“處罰決定書已經送達，請貴公司在規定時間內繳納罰款。”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個天文數字震驚了。張總雙手撐著桌子，感覺雙腿發軟。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李明遠！

他身后跟著幾位身著正裝的人，下一刻所有人震驚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