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仇英《清明上河圖》局部

2025年4月2日，太平洋彼岸的關稅新政震動世界：34% 的對華關稅、46% 的越南關稅、36% 的泰國關稅…… 這份長達七頁的“全球征稅清單”，宛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將二戰以來建立的國際貿易體系切割得支離破碎。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當我們回顧中國歷史，會發現特朗普的這些措施和中國古代漢朝、唐朝、宋朝、明清中央政府曾經打過的貿易戰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漢朝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漢武帝在西域咽喉玉門關設置“關都尉”，《漢書·西域傳》記載其“掌出入關傳，課征市租”。

此時中原的提花織機已能織造經緯密度達50×30厘米的復雜紋錦，這種“經錦”技術較西域平紋織物領先兩個世紀。出土居延漢簡顯示，朝廷對西出商隊征收30%的“出關稅”與“禁運清單”雙重管控，重點限制織工出境與蠶種外流。

但長安城未曾料到，匈奴會將昂貴的中原錦緞裁成窄幅，混織牦牛毛制成適應馬背生活的穹廬錦，甚至通過中亞商人反向銷售到安息帝國。

這場最早的關稅攻防戰印證了《鹽鐵論》所述“利孔百出，不可塞也”的經濟規律。當技術代差形成足夠勢能，任何行政壁壘都如同試圖攔截江河的竹籬。

唐朝

公元8世紀的唐朝，關稅政策轉向另一種邏輯。隨著市舶司在廣州、泉州設立，朝廷對蕃舶征收“舶腳”（關稅）、收買（強制采購）和進奉（貢品），稅率高達30%。這一體系在短期內創造了巨額財富——天寶年間，市舶收入占國庫的15%，但長期扭曲了貿易生態。

阿拉伯商人發現，將香料混入藥材可降低稅率，于是胡椒、乳香被標注為“安神藥”避稅；波斯珠寶商則發明雙層貨箱，上層放廉價貨品應付抽分，下層藏真正的高利潤商品。當權力試圖用關稅馴服市場時，市場總會進化出更精妙的生存策略。

這種涸澤而漁的關稅策略，在安西都護府的軍帳中埋下禍根。為填補中央財政對關稅的深度依賴，節度使開始私自增設“過所稅”：商隊穿越河西走廊需繳納貨物價值20%的“保護費”。

敦煌文書《天寶十載市券》記載，粟特商隊首領康阿義為此賄賂安祿山親信，換取“免稅過所”——這直接導致平盧、范陽兩鎮節度使的私庫膨脹速度遠超中央國庫。當長安還在為市舶司的關稅流水歡慶時，安祿山已在用商人的金銀鑄造兵器，用胡商的駝隊運輸兵糧。這也為后來“安史之亂”禍端埋下了經濟伏筆。

宋朝

宋朝時期，與遼、西夏、金長期對峙，邊境貿易成為雙方博弈的重要戰場。

北宋和西夏不斷發生戰爭，也不斷向西夏輸出“假幣”，同時關閉邊境的榷場，即商貿口岸，嚴厲打擊走私貨物進入西夏，但不禁止從西夏進口商品。

起初，西夏毫無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收到的紙幣在宋朝的地界花不出去，本國的商品又都出口給了宋朝的商人，于是國內發生嚴重的通貨膨脹，一尺布高達幾百錢……

西夏人喜歡用宋朝的紙幣，是因為原本他們拿到這些紙幣可以在宋朝買到想要的東西，現在手里的假幣花不出去，只好采用其他的方式獲取所需了。

于是，西夏在和宋朝交戰的過程中，就開始依靠搶劫的方式來獲取物資，每次雙方交戰之后，西夏軍隊就縱兵搶劫，邊境幾百里范圍內，“焚蕩廬舍，屠掠居民而去”。

在對西夏的金融貿易戰中，北宋通過計謀使得西夏經濟損失慘重，但西夏通過劫掠也同樣使北宋損失慘重，可以說是兩敗俱傷了。

明清

明初，出于倭寇侵擾、流亡海外的敵對勢力很多，以及海防建設尚不完善等原因，曾長時間實行海禁政策，即禁止中國人赴海外經商和限制外國人到中國進行貿易的政策。

清朝繼承并發展了閉關鎖國政策（嚴格限制而不是禁絕對外交往）。清政府實行“閉關鎖國”政策的直接原因是為對付東南沿海人民的抗清斗爭（特別是要割斷沿海人民同臺灣鄭氏政權的聯系）；西方殖民者的殖民擴張是其客觀原因；此外，清朝統治者盲目自大，認為天朝上國無所不有，不需與外國交流，也是原因之一。

閉關政策的后果是十分有害的。

對外來說，閉關政策只是一種消極的防御手段，只能暫時抵制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侵略活動，不能根本阻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入侵，因為這不是真正的防御力量，真正的防御力量應當是富國強兵。如果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恃強來攻，這種政策便會立刻被打破的，后來的事實正是如此。此外，這種政策也限制了中外正當貿易的發展。

對內來說，閉關政策起了作繭自縛的作用，限制了中國對外貿易和航海事業的發展，也阻礙了中國資本主義因素的成長；又限制了中國人的世界視野的形成，妨礙了中國吸收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先進的思想文化和科學技術。這種政策長期推行的結果，使清朝統治集團更加閉目塞聽，保守自大，拒絕進步，形成一種頑強地阻礙中國社會發展的反動勢力；也使中國的社會發展長期處于停滯狀態。

? ? ? ? ?

商道如江河，鎖則涸，通則達。

歷史告訴我們，面對沖擊，首先該做的不是激烈對抗，也不是故步自封，而是積極面對，尋求雙贏，否則也只是南轅北轍罷了。

正如亞當·斯密曾經說的那樣：“試圖用權力對抗市場規律，就像用掃帚阻擋潮汐。”

◎本文參考：“鏡湖觀潮”，圖源網絡，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