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玉米地

文/韓東

很多奇異的事發生在夜晚

玉米地里站著一個白衣人。

外公走過去，聽見落水的聲音

這之后玉米地里就只有玉米。

比人還要高的玉米

在月光下舞動無數條手臂

外公看見的是一個鬼，還是一個賊？

大膽的外公一直走到了小河邊

夏夜的水面上有一些動靜

一條綠蛇纏住一只綠蛙

即使在朦朧中外公也看清了那綠色。

他是否會覺得自己也是一個鬼？

但至少，現在已經是了。

親愛的鬼站在我家屋后的玉米地里

月色染白了他的衣服。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魯獎詩人韓東的詩《玉米地》，這是一首以事懷人之詩。詩人通過對夜晚月光下玉米地發生的奇異事件，引發聯想和想象，也是通過玉米地將外公復活一樣，在這片神奇之地，有詩人的親情在發酵。之所以分享這首詩，也在于詩人抒情的隱蔽性。詩歌在景物的描寫上變幻莫測，而在情的表達上顯得相當含蓄，這種隱性地表達，或許是一種壓抑，也可能是詩人個性的體現。下面，一起來探究一二。

先看第一節，詩人用大篇幅書寫了玉米地發生的奇異事情。首先是“玉米地里站著一個白衣人”，這一情形不免讓人多想，也有可能是視覺誤判，因為夜晚視線不好，而且還有月光照耀，看到人形的物體也是有可能的。而當外公走過去，只有落水的聲音，詩人營造這詭異的氛圍，著實有些嚇人，無形中讓人進入幻想之中。

接著，詩人寫玉米地里只有比人還要高的玉米。在月光下舞動無數條手臂，這是對玉米葉子的比擬，任何人在晚上看到這一場景，都會覺得瘆人。詩人又寫道“外公看見的是一個鬼，還是一個賊？”，詩人將人與鬼悄悄建立了聯系。或許，一切只是視覺誤差造成的錯誤判斷。而當外公大膽走到河邊，夏夜的河面是不那么平靜的，一條綠蛇纏住一只綠蛙，這又是新奇的意象組合，而且外公還確認了那綠色，但是具體是否是蛇纏住青蛙，就不能下定論。詩人敘述的這一系列奇異的事，均來源于對環境的幻想，實中有虛，虛中有實。

再是第二節，詩人又發出疑問“他是否會覺得自己也是一個鬼？”，這是對上一節的設想，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詩人的不確定性，在下文得到肯定，“現在已經是了”，委婉地道出外公去世。而上一節玉米地的經歷，很可能是詩人與外公在一起最精彩最刺激的回憶，因為體驗很深刻，所以記憶也深刻，還原當時的所見所感，也是對外公的一種懷念。最后，詩人寫親愛的鬼站在屋后的玉米地，月色染白他的衣服。而這次，只有詩人一人站在玉米地里回想往事，觸景生情，讓外公以鬼的身份出現，還稱呼親愛的鬼，那種親密和懷念之情全部展現出來。

整體來看，詩歌第一節是對第二節情感的鋪墊，大篇幅的敘事，是因為詩人站在玉米地，回憶被勾起，再想到離世的外公，借月光再現外公，進而將情感寄托于鬼，這虛無之體，又是情感的延伸。現世人常常以鬼神之說傳遞情感，詩人也不例外，詩人對外公的情感源于外公在世時的親情鏈接。此詩在意境營造上比較突出，對于抒情幾乎是一筆帶過，這進一步激發了讀者的想象，一塊小小的玉米地，是親情的見證。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薦的詩歌，歡迎留言告訴我，一同欣賞，共同進步。我是詩者格命草，歡迎關注，下期詩評見！

詩人簡介

韓東，1961年5月19日，著名詩人、作家、導演，畢業于山東大學哲學系。歷任西安陜西財經學院教師，南京審計學院教師，1992年辭職成為自由寫作者，受聘于廣東省作家協會為合同制作家，后轉聘于深圳尼克藝術公司，為職業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理事。1980年開始發表作品。199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2017年，執導電影《在碼頭》，入圍釜山國際電影節新浪潮競賽單元。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5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 gemingcaoa 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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