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寧國府是一面照妖鏡,照出了封建貴族最不堪的底色。當柳湘蓮說出 “你們東府里除了那兩個石獅子干凈,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干凈” 時,這句話便成了寧國府最精準的注解。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世襲三品威烈將軍的賈珍。
他用三件突破人倫底線的丑事,將寧國府變成了藏污納垢的人間煉獄。
一、爬灰
1. 天香樓上的禁忌之戀
秦可卿的判詞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暗示了她與賈珍的不倫關系。盡管曹雪芹在通行本中刪去了 “淫喪天香樓” 的情節,但脂硯齋批注明確記載:“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
在原稿中,賈珍與兒媳在天香樓私通時被丫鬟瑞珠、寶珠撞見,秦可卿羞愧自縊,瑞珠觸柱而死,寶珠則甘愿為義女以保性命。這一情節雖被刪減,卻留下了諸多伏筆 —— 焦大罵出 “爬灰的爬灰”,賈珍在秦可卿葬禮上 “哭的淚人一般”,甚至不惜花費千兩白銀購買檣木棺材,都在暗示這段禁忌之戀的真實性。
2. 權力碾壓下的悲劇
作為寧國府的實際掌權者,賈珍的權力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秦可卿出身寒門,即便嫁給賈蓉也難以擺脫公公的魔爪。尤氏曾說:“他這個病得的也奇…… 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覺懶”,結合脂批 “遺簪”“更衣” 等細節,不難推測秦可卿的病與精神崩潰有關。
而賈珍對兒媳的 “關懷備至” 更顯詭異 —— 他親自為秦可卿請醫診病,甚至說出 “衣裳任憑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子要緊”,這種逾越常理的關心,恰恰暴露了他的虛偽與貪婪。
3. 葬禮上的黑色幽默
秦可卿死后,賈珍的表演堪稱荒誕。他不僅為兒媳操辦了奢華葬禮,還為賈蓉捐了龍禁尉的官職,美其名曰 “喪禮上風光些”。當戴權暗示 “平準一千二百兩銀子” 時,賈珍的諂媚與官場的黑暗形成絕妙諷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瑞珠觸柱而死后,賈珍竟 “笑著說,可卿有女兒相陪了”,人性的泯滅在此刻暴露無遺。
二、聚麀:父子同歡的倫理崩塌
1. 尤氏姐妹的悲劇輪回
尤二姐、尤三姐的命運,是賈珍獸性的又一注腳。這對姐妹本是尤氏繼母帶來的繼妹,卻被賈珍父子視為玩物。賈敬去世時,賈珍 “星夜馳回”,表面上 “跪爬進來,放聲大哭”,實則 “人散后,便跑去和尤二姐、尤三姐廝混”。
更荒唐的是,他竟拉著兒子賈蓉 “父子聚麀”,與賈璉 “二馬同槽”,在孝期內公然與尤氏姐妹飲酒作樂。這種亂倫行為,連賈蓉都不以為恥 —— 當尤老娘提到尤三姐的婚事時,他竟 “先回目瞅他父親”,父子倆 “相視一笑”,將人倫綱常踩在腳下。
2. 尤三姐的絕地反擊
尤三姐的剛烈與清醒,反襯出賈珍的卑劣。她曾以 “放浪形骸” 的姿態戲耍賈珍父子,“松挽頭發,大紅襖子半掩半開”,用潑辣的方式保護自己。當賈璉想撮合她與柳湘蓮時,她果斷拒絕:“終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兒戲”。
然而,柳湘蓮因 “寧國府除了石獅子都不干凈” 的傳言悔婚,尤三姐自刎明志,用鮮血控訴了賈珍的罪孽。她的悲劇證明:在寧國府的泥沼中,再清白的女子也難逃被玷污的命運。
三、孌童:集體墮落的黑暗狂歡
1. 孝期內的淫亂盛宴
賈敬去世后,賈珍以 “練習射箭” 為名,召集世家子弟在寧國府聚賭。他讓賈蓉做局家,“天天宰豬割羊,屠鵝戮鴨”,表面上是為父守孝,實則借機玩弄孌童。
這些十歲出頭的少年男妓被喚作 “粉雕玉琢的孌童”,成為賈珍與薛蟠、邢德等 “狐朋狗友” 的玩物。更惡心的是,他們當眾調戲孌童,“動手動腳”“與友同樂”,將孝期變成了集體淫亂的狂歡。
2. 孌童背后的權力交易
賈珍對孌童的寵愛甚至到了 “賞賜玉帶板子” 的程度。入畫的哥哥作為賈珍的小廝,因 “犧牲身體” 獲得豐厚賞賜,三四十個金銀錁子和玉帶板子的背后,是權力對人性的徹底碾壓。
這種畸形的關系不僅存在于寧國府內部,更延伸到官場 —— 賈珍與戴權、馮紫英等人的勾結,本質上是特權階層對弱勢群體的集體剝削。
四、寧國府的 “臟”:封建制度的必然潰爛
1. 世襲制的毒瘤
賈珍的墮落,本質上是世襲制的必然產物。他承襲三品爵位,“垂手而得高官厚祿”,既無戰場功勛,也無學識修養,卻掌握寧國府百萬家財。這種制度性的腐敗,讓他 “放縱欲望、一味享樂”,最終成為賈府衰敗的 “禍首”。
曹雪芹通過賈珍的形象,揭示了 “貴族之家的特權貽害子孫,受害子孫又反過來危害家族” 的惡性循環。
2. 道德體系的崩塌
寧國府的 “臟”,是封建禮教的全面潰敗。賈珍不僅違背人倫,更將權力變成了滿足私欲的工具。他與賈赦、賈雨村等 “國賊祿蠹” 為伍,形成了一個腐朽的利益集團。當賈寶玉從賈珍之流身上認清 “輔弼棟梁” 的真面目時,封建制度的精神大廈已搖搖欲墜。
3. 曹雪芹的 “史筆”
曹雪芹用 “史筆” 記錄寧國府的糜爛,實則是對封建末世的深刻批判。秦可卿的判詞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將賈家衰敗的根源直指寧國府。而賈珍的三件丑事,正是封建貴族道德淪喪的縮影 —— 他們用權力踐踏人性,用財富豢養罪惡,最終將家族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結語
寧國府的 “臟”,不是某個人的墮落,而是整個封建制度的潰爛。賈珍的三件丑事,件件突破人倫底線,卻件件都能在封建特權中找到滋生的土壤。
當我們重讀《紅樓夢》,看到的不僅是一個家族的興衰,更是一個時代的潰敗。正如脂硯齋所言:“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曹雪芹用血淚寫下的,是對封建制度最尖銳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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