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的時候,大家肯定都聽過這么一個笑話:
當烏軍出其不意的攻入庫爾斯克州,導致俄軍戰事焦灼之際,普京請大牧首幫忙喚醒了斯大林的幽靈。
斯大林:“什么急事找我?”
普京:“現代納粹占領了庫爾斯克!我們的軍隊被打敗了!莫斯科該怎么辦?”
斯大林:“像我1943年那樣做。派我們最精銳的烏克蘭方面軍上前線,并向美國和英國要武器!”
到這兒,你還真別著急唏噓。其實呢,某種程度上看,俄軍里面還真的存在這么一個現代“烏克蘭方面軍”。
它就是傳說中的俄軍第114旅,全稱為“近衛葉納基耶沃-多瑙河第114獨立摩托化步兵旅”。是俄羅斯聯邦陸軍的一支旅級部隊,部隊編號08818。
庫爾斯克被烏軍攻入的時候,他們正在俄軍推進的最前線紅軍村附近執行更艱巨的戰斗任務。
當然,作為俄羅斯的第三大民族(第二大是韃靼族),俄聯邦境內原本就有眾多的烏克蘭族公民。俄軍中也存在著不少烏克蘭族官兵,既有基層大頭兵,也有高級指揮官。
比如,俄軍空降部隊司令,米哈伊爾·特普林斯基上將。他是烏克蘭東部頓涅茨克的烏克蘭族,在蘇聯解體時,選擇加入了俄軍。
還有2022年戰死馬里烏波爾前線的俄軍黑海艦隊副司令員,一級艦長安德烈·尼古拉耶維奇·帕利。他是土生土長的烏克蘭基輔人,烏克蘭族。跟特普林斯基類似,蘇聯解體時主動選擇加入了俄軍和俄國籍。
帕利生前主抓的是俄羅斯海軍黑海艦隊的政治工作。
按照俄軍/蘇軍傳統,高級指揮官必須親臨前線,政工干部還要帶頭沖鋒。
安德烈·帕利陣亡后,《俄羅斯戰士》雜志對他的評價是——“真正的政委”。
與之相反的則是大家都很熟悉的,現任烏軍總指揮,瑟爾斯基上將。
他是個蘇聯軍校畢業的,土生土長的俄羅斯人,俄羅斯族。
蘇聯解體時,瑟爾斯基正在基輔國防大學深造,就地選擇加入了新組建的烏軍,當了烏克蘭人。
至今,瑟爾斯基的父母和弟弟,還住在他們的老家,俄羅斯西部的弗拉基米爾州。
(這兩位都是蘇聯老紅軍的后代)
從中可以看出:
無論是俄羅斯還是烏克蘭,
他們的俄羅斯族未必親俄;
烏克蘭族未必親烏。
還是那句老話,俄羅斯和烏克蘭,這倆國家的情況卻很特殊,特殊到了整個地球幾乎都沒有任何一個類似的先例可以供參考。
它們在一起了300多年,分開才30來年,無論是民族習慣,還是歷史文化和經濟利益,很多的東西,都是深度捆綁著的。
所以,用民族識別國家,這個手法看似明了,但實際情況可遠沒有那么簡單。一些時候,特別是非常時期,立場和三觀才更能決定人們的認知,而非什么血脈和籍貫。
比如這個俄軍第114旅,主要官兵就來自烏克蘭東部地區,最開始是頓涅茨克民兵武裝“東方營”。從2014年打到現在,人早就換了好幾茬,但里面的編制人員幾乎全來自頓巴斯地區,屬于土生土長的烏克蘭人。
然而,正是這支烏克蘭人組成的俄軍,卻成了烏軍的夢魘,作戰風格極其強悍,以至于被起了一個別號——野獸旅。
可能有人會指責這群打烏軍的烏克蘭人是“烏奸”、“偽軍”,但在他們的心底里,自己是在保衛家園,甚至是在重塑祖輩的榮光。
你看,這是俄軍第114旅的紅旗,他們打到哪里就插到哪里。
前面已經說過,烏克蘭和俄羅斯的關系非常特殊,突然一刀兩斷的話,一定會亂。
特別是烏東地區和黑海沿岸,它們從沙俄時代,就被當作了一個重點建設的工業基地,到了蘇聯時代,更是凝聚了整個蘇聯工業的精華。
上述州的居民除了一部分駐軍和軍屬(這里是當年蘇聯“三防工事”的前沿),主要都是以產業工人和技術管理人員為主。
早前老蘇聯搞的是一套“企業辦社會”模式,職工和家屬動輒就是幾萬甚至十幾萬人,擁有自己的幼兒園、中小學和技校,甚至是大學,以及醫院,俱樂部、電臺報紙等等。
同時推廣“頂崗制”,即咱們同樣也很熟悉的那種職工退休后由子女頂替父母參加工作的傳統,以保就業保生產保生活。
因此,這里的居民很多都屬于產業工人世家。他們的經濟來源和日常社交,幾乎只在一個圈子里,跟自己的“單位”深度捆綁。從搖籃到墳墓,都有單位“罩著”。
烏東作為蘇聯工業最發達的地區,他們的待遇,堪稱當年社會主義工人們幸福生活的典范。
而且,頓巴斯地區更屬于烏克蘭的一個紅色底蘊深厚的“革命老區”。
比如,衛國戰爭中悲壯的“青年近衛軍”的事跡,就源自盧甘茨克州的煤礦城市克拉斯諾頓。最終,少年英雄們全部壯烈犧牲。
所以,光從情感上來說,這些地方的居民對蘇聯時代的東西,還是很念舊的。
事實上,俄族人口最高的頓涅茨克和盧甘茨克兩州,雖然屬于傳統的俄語區,但俄族占比也就40%左右,此外還有少量的韃靼族,剩下的烏克蘭族依舊能超過五成。
這些普通老百姓,原本就是想好好過日子,無論是當蘇聯人,還是烏克蘭人或者是俄羅斯人...
更何況,從切身利益上來看,烏克蘭東部地區已經跟俄羅斯深度捆綁。
就像前面說的那樣,按照蘇聯的規劃布局,烏克蘭的工業基地大部分都屬于主體俄羅斯工業的關聯產業。因為承接蘇制工業體系,它們跟西方還不兼容。只能接俄羅斯那邊的訂單。
結果,企業不行了,“企業辦社會”的那一堆復雜的“社會”全都難以為繼,職工和家屬們不得不跟著喝西北風了。
上班的接連下崗,退休的養老金也停了。
那些礦工和機械師們,除了打仗,還能干什么?
上述民生問題,后來也被普遍認為是八年頓巴斯戰爭的導火索。
咱們就看2014年,挑頭獨立的這位亞歷山大·扎哈爾琴科。他是頓涅克茨克第一代親俄武裝領導人。2014年4月,扎哈爾琴科帶著民兵占領了頓涅茨克州政府,后來又自任為“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總理”。
只是,扎哈爾琴科沒等到2022年的“特別軍事行動”,早在2018年8月,扎哈爾琴科就在一次餐廳爆炸中身亡。
兇手被普遍認為是受基輔政府支持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
但注意了,亞歷山大·扎哈爾琴科本人,他就是個烏克蘭族。“xx琴科”也是烏克蘭族的一個常見姓氏。
扎哈爾琴科畢業于頓涅茨克工業自動化技術學校,籌備舉兵“造反”前,是一家礦場的電工組長。
在那段歲月里,頓涅茨克和盧甘茨克的民兵組織的主力,也多為當地的產業工人。
再后來,隨著頓巴斯戰爭愈演愈烈,基輔政府強力去俄化,抹殺蘇聯一切,又有不少烏克蘭軍警相繼投奔到了烏東民兵組織當中。
比如咱們熟悉的烏克蘭阿爾法特種部隊。
2014年顏色革命后,那些不滿基輔當局的成員們,在指揮官亞歷山大·謝爾蓋維奇的帶領下投奔到了頓涅茨克,廣泛招募當地烏東居民,整合出來了一支規模不小的武裝——東方營。
在眾多民間武裝中,“東方營”擁有著最強炮兵集群。而且,因為東方營一直高舉反納粹反法西斯的旗幟,并帶著濃郁的“蘇味”,還吸引了大量國際志愿者前來“打納粹”。
非常著名的就是這位美國老兵——來自德克薩斯州的拉塞爾·本特利。
2014年夏天,本特利變賣家產只身前往頓巴斯地區,主動加入了“東方營”為烏東民兵組織出生入死的打仗,直至2024年突然失蹤。不久后他的尸體被發現在了一處戰爭瓦礫當中。
關于本特利的死因,烏克蘭方面指控是俄軍對其進行了綁架和謀殺,但俄方堅決否認,至今也沒有個明確說法。
好了,咱們還是回到“東方營”上來。
在那段歲月里,頓巴斯這片不算特別寬敞的土地上,曾一度盤踞著二三十個派系的武裝。
其中親俄且對蘇聯有感情的,除了“東方營”,比較有代表性的還有國際營、國際共運小組、“黎明營”等等,后三者主要活躍于盧甘茨克。他們的旗幟都帶著鐮刀錘子元素。
(這是國際共運小組徽標)
還有以原單位和職業工種為劃分的武裝組織,比如盧甘茨克的“內燃機營”。其成員主要就是內燃機車行業的產業工人。
(這是“內燃機營”的臂章)
再看頓涅茨克的一支戰斗力相當厲害的民間武裝——“礦工營”。
這些工人階級民兵們精通機械和工程挖掘,是當地有名的“坦克能手”和“工事大王”。
(這是“礦工營”海報)
另外,這里還活躍著一些企圖恢復沙俄榮光,帶著東正教色彩的保皇派隊伍,比如,“復興營”、“俄羅斯東正教衛隊”、“全球營”等等。
你看,這是“全球營”標志,整體畫風跟前面那些鐮刀錘子的標識區別巨大。他們認為俄羅斯是繼承拜占庭“香火”的第三羅馬,有義務復興整個斯拉夫民族,特別的星空大海。
而他們的敵人,同樣是五花八門,除了烏政府軍和新納粹武裝“亞速營”,也有不少“海外軍團”。比如,車臣流亡叛軍組成的“杜達耶夫營”、各色波蘭、羅馬尼亞、格魯吉亞人的右翼武裝組織。
他們的共同特點是,都屬于俄羅斯仇家,并受到了西方資助。
特別是車臣叛軍武裝和格魯吉亞武裝,他們打仗極為賣力,下手比烏軍還要猛烈,展現出了極端的狠辣和決絕。
就這樣,互相敵對的車臣人、烏克蘭民族主義者、新納粹、周邊國家的仇俄分子、親俄和反俄的哥薩克人、東正教皇俄勢力和共產主義戰士云集一堂....
有些隊伍打著打著就沒了,有些隊伍則在戰斗中不斷壯大。
典型的就是咱們一直說的這個俄軍第114旅的前身——東方營。
2014年“烏東大捷”,東方營一戰成名。
2015年夏季,東方營完成了摩托化步兵團的轉型整編,編入“頓涅茨克人民軍”,獲近衛葉納基耶沃-多瑙河第11獨立摩托化步兵團番號。
在長達八年的烏東戰爭中,“東方營”不僅裝備日趨精良,還擁有著大量實戰經驗豐富的官兵。因此,在2022年10月烏東四州公投入俄后,俄軍直接將其編入了俄羅斯聯邦武裝力量,番號變更為近衛第114獨立摩托化步兵旅。
不變的,還是他們那個鐮刀錘子的標志。
當然,這支隊伍自2014年起就和烏軍開干了。從頓涅茨克市城郊打到阿夫迪夫卡,再到庫拉霍沃,直到逼近第聶伯河彼得羅夫斯克州,早就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班底了。
不變的是,這個作戰單位幾乎全由烏克蘭人組成,被視為俄烏戰場上最敢打敢拼、悍不畏死的俄軍部隊,并由此得名“野獸旅”。據傳,114旅的戰場傷亡率過半,但通過不斷的輪換和補充,從未停歇。
很明顯,支持他們作戰的不是薪酬,而是多年來積攢下來的深重仇恨。
這個114旅的選擇,恰恰驗證了咱們的一句老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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